楊老太太落座在沈之俏對面,一落座便開門見山:“小沈,我希望你能辭去懷安秘書的職務(wù)?!?p> 沈之俏昨夜千萬思索,早已料想到會有此番談話,是以并不驚訝,甚至于十分平靜:“老太太,我需要一份工作?!?p> 她不會問為什么要讓她辭職,讓你離開的理由有千千萬萬種,而無論哪種理由,聽了都會讓自己糟心,那還不如不聽。而辭職的結(jié)局卻只有兩種,要么越過越好,要么越過越糟糕,她不能讓自己成為后者,不能隨隨便便地就辭去秘書的工作,所以如果楊老太太非要讓她辭職,那楊老太太就得給她找好下一份工作,或者說給她做好其他安排,如果要強(qiáng)行塞給她五百萬,她也不介意。
楊老太太頷首沉默,半響才說:“我會替你找份工作,我不能確保新的工作一定會非常好,但應(yīng)該會比現(xiàn)在好?!?p> 沈之俏默然,目光觸及眼前那塊三明治時(shí),腦子里陡然涌出楊懷安那張冷峻的臉,手里搖晃著勞動合同:“老太太,我中途違約要賠償違約金,合同里有明確規(guī)定。”
“錢我替你付。”
沈之俏心中倒一口涼氣,不禁感嘆有錢就是好,隨口談錢都有底氣兒,于是感嘆似地嘆了個“好”字兒。
楊老太太見如此容易就將沈之俏打發(fā)了,面色但是緩和不少,她本來也不是個無理取鬧或者不講道理之人,明知沈之俏沒有壞心眼,人也善良,但卻還是忍不住想把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提早扼殺在搖籃里。
“懷安這孩子走到今天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些成就,不能出絲毫差錯?!?p> 沈之俏訝然,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按照老太太的意思來說,她沈之俏出現(xiàn)在楊懷安生命里就成了差錯了?
楊老太太又說:“你若要個理由,我給不了你,總之讓你離開沒有任何理由?!?p> 沈之俏腹誹,難不成有錢人都喜歡強(qiáng)勢霸道,連離開的理由都不給。
“楊老太太,我自認(rèn)為我在工作上…”
“姑媽?!?p> 一語未畢,卻被楊懷安強(qiáng)行打斷。
沈之俏回頭,只見楊懷安冷著一張臉現(xiàn)在門口,不知道他聽了多少內(nèi)容,總之神色不太友善。
沈之俏緩緩起身,楊懷安兩步上來,現(xiàn)在她身旁,楊老太太神色又緩和了一層,慈愛地問他:“懷安怎么來了?吃早飯沒?”
桌上那塊三明治自始至終都沒有沈之俏什么事兒,親疏有別,楊老太太連客套話都懶得跟她說,可見她對自己是個什么態(tài)度了。
楊懷安答道:“吃過了?!庇值溃骸霸臼窍雭硭鸵粯飞嫌變簣@的,結(jié)果來晚了,一樂已經(jīng)跟方姨一塊兒出門了?!?p> 楊老太太笑著點(diǎn)頭:“那就下一次吧。”
楊懷安也說:“好,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去上班了。”
楊老太太說:“好?!?p> 楊懷安的眼神輕飄飄地看向沈之俏:“沈秘書,走吧?!?p> 沈之俏巴不得趕緊離開,脫離楊老太太那雙銳利的眼睛,于是如獲大赦般跟著楊懷安離開。
誰料這一招確實(shí)才從虎口逃生,又入狼窩掙扎。
電梯緩緩下降,沈之俏和楊懷安并排而站,為了梳理剛才的信息,沈之俏垂首盯著腳尖出神。
楊懷安只道是她心虛,才不愿意跟自己說話,于是冷哼一聲,淡淡開口:“你倒是好說話,讓你辭職,你就乖乖應(yīng)了,要求也不提,你以為你工作能力很出眾嗎?隨便哪個公司都會要你?”
這算是人身攻擊嗎?沈之俏在心里連連反問了三次,決定不能再對他有所退讓,抬頭看著他,奮起反駁:“現(xiàn)在是你姑媽看不慣我在你身旁晃悠,非要我辭職不可,還有你憑什么質(zhì)疑我的工作能力??!”
大約是她太過激動,眼睜睜地看著一滴口水噴在楊懷安的下巴,楊懷安蹙眉,拉著她的衣袖擦了擦臉:“我并不是質(zhì)疑,而是想讓你知道,你若辭職那是很沖動的決定,但你若非要辭職,我也不阻攔,只是我有個條件,廚房的事情先給我處理好,不能有差錯。”
沈之俏眼里有光:“如果做好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賠違約金,順利辭職了?”
她不想做別人的秘書,因?yàn)樗幌矚g服務(wù)于人。
大約是她的興奮來得太突然,讓楊懷安沒有一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冷冷清清、意味不明地看了她許久,才說:“等你做好了再說?!?p> 沈之俏覺得自己被噴當(dāng)場破了一盆冷水,訕訕地,電梯“嗶”地一聲,大門緩緩打開,楊懷安先一步走出電梯:“今天你就不用跟著我了?!?p>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上了車,沖立在原地的沈之俏喊道:“上車吧,先把你送回公司?!?p> 次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沈之俏尚在美夢中,床頭的電話卻“嗡嗡”作響,翻了個身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手機(jī),習(xí)慣性地劃了一下手機(jī),往枕頭上一甩,又睡了過去。
誰料電話里頭傳來?xiàng)顟寻驳穆曇簦骸吧蛑?,起來跑步了?!?p> 她以為是鬧鐘,誰料是電話,嚇得她又把手機(jī)拿了過來,一看時(shí)間,不過才六點(diǎn),又放下心去:“開什么國際玩笑,還沒上班喃?!?p> 楊懷安在那頭催促:“沈之俏,趕緊的,我現(xiàn)在過來接你。你趕緊起來陪我跑步,這是你的職責(zé)?!?p> 沈之俏腦子還混混沌沌的,尚未緩過神,欲哭無淚地說:“你家里不是有跑步機(jī)嗎?現(xiàn)在外頭二氧化碳多得很,在家里鍛煉它不香嗎?”
“家里跑步哪兒有公園里頭舒服,你瞧你體力那么差,趕緊起來,我馬上到你樓下了,十分鐘之后見不到你,扣工資啊。”
沈之俏被他威脅地?zé)o可奈何,低聲罵道:“你不是人!”
最后,她被他纏得無可奈何,只得掙扎著從被窩里頭爬起來,簡單地洗了把臉,扎了個馬尾,換上運(yùn)動裝,素面朝天的就出門了,因?yàn)樯杏行┯嗨?,走路都有些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