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俏、楊懷安和方競宇一行三人到得楊氏集團(tuán)的寫字樓,這回楊懷安并未讓沈之俏陪他一塊兒進(jìn)會議室去,而是讓她在會議室外頭等他,自己則同方競宇一起進(jìn)了會議室里去。
會議室里是個什么情形沈之俏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在這安靜的走廊里如坐針氈。
她的對面是楊氏集團(tuán)的人,一共三個人,一個同她一般大,另外兩個稍微高傲一點的則比她年紀(jì)大些,大家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偶爾彼此抬起的眼眸有一瞬的交匯,卻又很快各自躲避開去,仿佛都不想被他人看穿似的。
沈之俏起身去了洗手間,她想大約那個獨立空間會令得她好受些吧,她躲進(jìn)了隔間里,封閉的空間讓她有了一瞬的安全感,而這安全感卻又很快散去,外頭有腳步聲傳來,接著又傳來了女人們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在聊著一個巨大的瓜,那瓜大得讓沈之俏閉不上嘴了,幸好這洗手間用的香氛很不錯,倒讓人覺得聽下去也無妨。
先是一個尖細(xì)的聲音:“你們聽說了嗎,這回大楊總是鐵了要退位的心思了?!?p> 冒出來一個較低成的聲音:“他退了,誰接管咱們呀?”
又是一個稍微滄桑的聲音:“聽說要一分為二,小楊總和二少爺四六分,至于誰四誰六,就不知道了,聽說第一站就川西那邊的工廠,誰能把效益搞上去,誰就先得一分。”
尖細(xì)的聲音問:“那咱們歸誰呀?可不能站錯隊了呀,不然結(jié)局會很慘的,尤其是菲菲你,別有事兒沒事兒就朝小楊總拋媚眼?!?p> 較低沉的聲音大呼冤枉:“我什么時候是拋媚眼了,我不過是同他說話的時候順帶看他一眼,他就當(dāng)是我在同他調(diào)情了?說真的,他再好也不及二少的十分之一,二少多正派一個人呀,雖然人狠話不多,但一看就是正直的人,小楊總那雙眼睛一看就輕浮得緊,也不知道大楊總怎么想得,總是要偏心小楊總多些。”
滄桑的聲音接話道:“你懂什么呀,小楊總是大楊總和初戀的兒子,對他來說自然意義非凡,二少的媽媽是大楊總當(dāng)初為了事業(yè)被迫娶得,自然心不甘情不愿,兩口子本就不和睦,加上二少從小跟著他媽在外邊生活了那么多年,以及后來的事情,他和大楊總的感情簡直是淡得不能再淡了?!?p> 尖細(xì)的聲音著急地問:“后來什么事兒呀?這小楊總怎么又認(rèn)祖歸宗了?”
沈之俏也豎起了耳朵仔細(xì)聽,只聽滄桑的聲音繼續(xù)說:“現(xiàn)在這位手段高明呀,和大楊總分手后又猛然回頭,雖則大楊總已婚,但人不介意呀,一直默默地在大楊總身后,接著又有了兒子,那就又多了一個籌碼,本來初戀就是白月光,現(xiàn)在白月光又有了兒子的加持,地位更不一般了,陡然幕后轉(zhuǎn)幕前,時不時地帶著兒子在先夫人眼前晃一圈,先夫人多較弱一個女人呀,活生生被她氣病了,然后她又趁著先夫人病重,趁虛而入,先夫人過世不足一年,現(xiàn)在這位就坐正了。”
好一段大瓜,所有不清楚的都清楚。
沈之俏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
尖細(xì)的聲音大嘆:“簡直是茶中典范呀!怪不得,怪不得二少總是對大楊總冷眼相待,原事出有因呀?!?p> 較為低沉的聲音長長一嘆:“可憐了我的二少,年紀(jì)輕輕就承受了不該承受的一切。”
滄桑的聲音提高了音調(diào)說:“什么你的二少,你的二少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你注意你的措辭!”
“什么!”有兩個聲音同時發(fā)出驚呼:“我的好白菜被哪只豬拱了?”
哪只豬?沈之俏咬緊牙齒,差點兒脫口而出說,就是我這只豬!
滄桑的聲音說:“你沒看到二少對他的秘書總是另眼相待嗎?你見過二少對哪個女的那般柔情似水、呵護(hù)備至的?那秘書說是秘書,其實就是二少的女朋友。”
那低沉的聲音更低沉了:“??!她呀?她有什么好的,我哪點兒比不上她了?肯定是她用什么妖術(shù)迷惑了二少,或者說是她投懷送抱,纏上二少?!?p> 都什么年代了還那么迷信,楊懷安看得上你才怪!沈之俏心里想。
尖細(xì)的聲音說:“不過還有一個人曾經(jīng)讓二少另眼相看過?!?p> 那聲音帶著一點兒小興奮,沈之俏把耳朵貼在了隔板上,臉色凝重。
“小楊總的夫人,二少的前女友?!?p> 啊!沈之俏捂住自己差點就驚呼出聲的嘴巴,居然還有這樣的關(guān)系,這圈子好亂呀!她沒留意腳下,踢到隔板發(fā)出了響聲,外頭的三個人想是被嚇了一跳,沉默了一陣,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沈之俏猜想,大約這段八卦算是終結(jié)了。
這洗手間從在她眼中只道是上班摸魚、下班唱歌的好地方,今日這樣一茬停下來,看來還是個女人論八卦的好地方。
晚上九點左右會議方才散去,楊懷安一臉輕松地走出來,方競宇跟在他身后,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楊懷希跟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臉色有些難堪。
沈之俏跟上楊懷安的腳步進(jìn)了電梯,而后楊煜凡也帶著他的秘書走了進(jìn)來,楊懷希想要進(jìn)來,卻被楊煜凡的秘書擋在了外頭,那秘書沈之俏之前也見過,是上次跟楊懷安談話的那個人,他稱呼他為張叔。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有一瞬間的靜默,沈之俏躲在角落里,望著楊懷安的背影,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你是真的打算把你大哥送上審判席?”
說話的是楊煜凡,聲音里帶著一些疲憊。
楊懷安的背挺得筆直,聲音毫無波瀾:“他當(dāng)初做假賬的時候就應(yīng)該會料到今天的結(jié)局?!?p> 做假賬!沈之俏詫異抬眼,而這一抬眼恰好看到楊煜凡陰沉著一張臉看向楊懷安,順帶看著她。
“你!”
楊懷安打斷他:“阿俏是我的女朋友,沒有什么事兒是不能讓她知道?!?p> 楊煜凡的腮幫鼓了又鼓,最終只說道:“你為了爭楊氏的首位,竟然如此不擇手段,不念手足之情!”
沈之俏以極為困惑的眼神望著電梯光潔的地面,心想,這老頭言下之意是覺得他的兒子的所作所為讓他失望了?但當(dāng)初他能提出這么個競賽的規(guī)則,不就應(yīng)該料到會令得手足相殘嗎?
楊懷安輕飄飄地看了楊煜凡一眼,淡淡地反問道:“你當(dāng)初提出游戲規(guī)則的時候,不是就已經(jīng)想清楚了要讓我和他手足相殘、優(yōu)勝劣汰嗎?”
楊煜凡眉頭一皺,咬牙道:“可我從未想過這事兒要鬧到外頭去!”
楊懷安冷笑一聲:“沒想到?您那么多事兒都已在外頭傳了個遍,又何妨多這么一樁!”
此話一出,將楊煜凡氣得不行,抖著嘴皮子半天說不出來,電梯又很不合時宜地到了樓層,楊懷安連招呼都懶得打,徑直拉著沈之俏出了電梯,方競宇走在最后禮貌性地同楊煜凡道了別。
此情此景,沈之俏無不嘆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別光看別人光鮮亮麗,暗地里還不知道正在經(jīng)歷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