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陸文有些無奈的看著攔在身前的一只身上還蘸著泥水,看上去臟兮兮的狐貍。而且再看這只狐貍的姿勢,兩只后爪抵住地面直接站了起來,兩只前爪合在身前,像極了作揖。
從剛才遇到那黃大仙和這只狐貍,已經(jīng)過去了一刻鐘了,這只狐貍從剛才起就一直跟在陸文身后,此時,風(fēng)吹的猛烈,空氣也愈加沉悶潮濕,哪怕陸文不懂天象,也知道這是快要下雨的跡象,于是陸文歸心似箭,也懶得理會這支狐貍跟著自己。
此時在前方分出了兩條路。
筆直走,越過一架石橋度過廣泉河就能徑直通往官道,也是陸文回醫(yī)坊的路徑。而另一條道路,陸文也熟悉,順著這條路可以回陸文與何甲兩人的房屋,與廣泉河幾乎平行。
而這只狐貍卻突然攔住了去路。
此刻看著這狐貍的模樣,陸文此時絲毫不懷疑,這只狐貍已經(jīng)成精了。
不過陸文也不是十分的奇怪,這種智商,在地球的一些狗類身上也能看到。反倒是此時陸文想起了鄉(xiāng)間廣為流傳的一些故事,像這種成精的動物攔路作揖,人就要給其施舍些錢財,美其名曰‘香火錢’,若是不給的話就要遭受報復(fù),會遭厄運。
不過陸文看了一眼身上還沾著泥巴的狐貍,嘴角不禁抽了抽,裝作看不見似的,抬腳徑直從狐貍身旁饒了過去。
香火錢?
做夢!
雖然陸文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穿越以及發(fā)現(xiàn)了武學(xué)這種東西,但是依舊不妨礙他對神學(xué)這種東西嗤之以鼻。就這么一只被黃鼠狼攆的到處亂竄的臟狐貍,哪怕自己還未修煉,恐怕一腳下去也能讓其變成死狐貍。
而陸文還沒走兩步,突然覺得褲腿一緊,低頭一看只見那只臟兮兮的狐貍咬住了自己的褲腿。
陸文頓時臉色一黑。
這是巧取不成變豪奪?
“哎哎,我警告你啊,你這已經(jīng)是碰瓷行為了!好歹不濟,剛才我也從黃鼠狼手里把你救了,你就是這么報答恩人的?”
陸文也不管這只狐貍聽不聽得懂,對著臟狐貍喊道。
同時陸文使勁抖動著左腿,但是這狐貍咬的緊,怎么都抖不開,陸文只恨自己剛才把那根樹枝給丟了,現(xiàn)在讓自己用手去撥開這只狐貍,是絕不敢的。鬼知道這臟狐貍身上有沒有帶了什么病毒,這世界也沒有什么疫苗,若是中了狂犬病那可就有樂子了。
“快松嘴,我褲子都被你咬壞了!你是屬狗的嗎?”陸文心疼的看著被狐貍咬中的褲腿,只怕此刻上面已經(jīng)多了一個洞了。
“得得得,不就是香火錢嗎,給你,給你就是?!标懳目谥泻爸?,然后從腰間摸出了一枚大梁通寶,拿在手中端詳了幾眼,然后有幾分不舍的便朝著身下的狐貍?cè)恿诉^去。
說實話,陸文對于‘香火錢’這諺語也有些半信半疑,別的不提,這大梁通寶本身材質(zhì)就是銅,不過是為了交易方便才發(fā)明的象征性貨幣而已,這狐貍拿了人類才能用上的貨幣有什么用處?去買張大餅?只怕買到之前就被人抓住關(guān)到籠子里去了,下場免不了成為某個貴婦人皮毛衣服上的一塊......
而在陸文的注視之中,那枚黃澄澄的大梁通寶徑直彈到了這臟狐貍的腦門上,然后才落到了地上。一人一狐都愣了有幾息,然后在陸文驚詫的目光中,這臟狐貍竟然松開了陸文的褲腿,趴在那枚大梁通寶上嗅了嗅,然后兩只后爪撐住站著,兩只前爪則把錢幣抱在爪中,端詳著手中的大梁通寶,眼睛瞇縫著微微的彎曲起來。
“還真成精了?”
在陸文的視角看來,這狐貍的表情儼然是笑了,這讓陸文不禁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這一幕著實讓陸文有些摸不清頭腦。但是從剛才看到那站著的黃大仙,再到這只不僅站著,還會笑,會碰瓷訛錢的狐貍,陸文只覺得今夜有點邪乎。
“這錢歸你,咱們兩清,就此別過,江湖不見?!标懳某@只狐貍微微抱拳,喊了句行話,然后邁開腿越過狐貍就要離開。
但是還沒走出幾步,陸文就又被這只狐貍堵住了去路。只見這只狐貍,攔在陸文前面,口中叼著那枚大梁通寶,看的陸文一陣皺眉,這銅錢上看著干凈,實際上可是臟得很。不過反正不是自己啃,陸文也懶得理會。皺眉的原因是這狐貍糾纏。
突然,陸文想到了前世地球上有個民間故事,動物攔路還有可能是為了討口封,攔路的人只要對他說幾句吉利話就能讓它成仙,若是說了狠話則反之。
陸文深吸一口氣,朝著這狐貍喊道。
“大仙,我祝您早日成仙,不僅是你,還祝您往上祖宗十八輩,往下子子孫孫都早日成仙?!?p> 說罷,一人一狐對視幾息,田壟間的風(fēng)吹來,但是吹到臉上的卻盡是潮濕悶熱,感受著空氣中的潮濕,只怕這場雨不會小了。
“成了,錢也拿了,好話也說了,你要是再攔著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标懳膶χ傉恼f道,然后拔腿越過這只臟狐貍就要走,陸文打定主意,若是這只狐貍再糾纏自己,那自己不介意多一件皮草領(lǐng)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這只狐貍口中叼著錢幣,一陣小跑到了前面的岔路口處,蹲在通往另外一條小路的道路口。
陸文看了,滿意的點點頭,然后提了提身后的醫(yī)箱朝著抬腳往前方走去,此時一陣尖銳的狐鳴卻從陸文的側(cè)面?zhèn)鱽怼?p> 陸文回頭看去,只見這只狐貍站在在另外一條小路上回頭正看著陸文,口中嚶嚶的喊著。
在這黑夜搭配著陰風(fēng)怒號,聽著還有些滲人。
而陸文看著這狐貍的動作,也領(lǐng)會了這狐貍的幾分意圖,從剛才開始這只臟狐貍就想引著自己想要往與廣泉河平行的這條小路上去。
陸文看著這只狐貍,目光神色閃爍幾次。
動物報恩的故事在一些志怪故事中有很多,多是帶著恩人,找到了什么靈丹妙藥,金銀財寶之流,但是陸文對此也只是當(dāng)做故事觀看。
而當(dāng)此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這些故事也就只能當(dāng)個參考。
細(xì)細(xì)思考,首先自己和這狐貍應(yīng)該沒有利害沖突,剛才還間接的從黃鼠狼手底下解救了它,陷害報復(fù)的可能性比較低,但凡事沒有絕對,還是不能排除前身以前傷害過這只狐貍的幾率。
繼續(xù)往下去想,這條路兩旁都是開墾的田壟,大型的野獸早就沒有了,而且自己對這條路也熟悉的很。
陸文將各種情形都在腦海中思考了一遍,等看到這只臟兮兮的狐貍時,陸文只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面對一只狐貍還要如此小心謹(jǐn)慎,殺死自己眾多腦細(xì)胞,放在旁人視角看來簡直可笑。
不過凡事對自己生命有可能造成危險的事情,謹(jǐn)慎些總是沒有問題的。
思考了再三,陸文轉(zhuǎn)頭朝著這狐貍方向走去。
一是這條路陸文走過很多次,熟悉的很。
二是,陸文也想看看這狐貍能帶著自己往哪里去。
而陸文也打定主意,只要這只狐貍引的太遠(yuǎn),或者引到自己也沒去過的陌生地方,立刻抽身返回。而如果這臟狐貍純粹是戲耍自己的話,就把他做成皮草領(lǐng)子......
嚶~
見陸文跟上來,這狐貍歡快的叫了一聲,邁動著腳步往前走去。
跟在狐貍后面走了約莫盞茶時間,風(fēng)哭怒號,即使天氣漆黑,陸文也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陰云已經(jīng)壓得極低,而悶熱感也一掃而空,迎面吹來的風(fēng)已經(jīng)夾雜著大量的水汽了,大雨隨時都會落下,陸文心中也升起了幾分不耐煩,準(zhǔn)備離開,若是在跟著這狐貍亂走,只怕自己免不了淋成一個落湯雞。
而道路一旁已經(jīng)是廣泉河的河提了,廣泉河水隆隆作響聲已經(jīng)清晰可聞。
就在此時,只見在前方引路的狐貍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河提跑了過去,這河提上沒有蘆葦叢,但是野草也長得足有半人高,陸文彎腰四處找了找,尋覓了一根五六尺長細(xì)竹枝握在手中,然后跟在這狐貍后面走下河堤,一邊走一邊用竹枝戳著前方的泥土是否踏實,同時抽打著旁邊的野草,驚走蛇蟲。
半人高的野草已經(jīng)看不到狐貍的身影,不過能夠聽到這狐貍‘嚶嚶’的聲音,陸文跟著聲音繞過了一片一人高的蘆葦叢,足有十幾米寬的廣泉河就出現(xiàn)在陸文眼前,哪怕在黑咕隆咚的深夜也能音樂看到其壯觀,奔涌潮水浩浩湯湯,聲音極大,陸文幾乎都要聽不到哪狐貍的聲音。
嚶~
順著微弱的狐鳴找過去,陸文來到了一處濕灘,這里原本是被河水覆蓋,但是最近一個月未降水,所以河水退下,露出了這片河灘,此時這河灘上長滿了茂密的野草,但是不高,也就沒過陸文的小腿而已。
黑暗中,陸文朦朦朧朧的看到了臟狐貍的身影。
“這臟狐貍不會是從河道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吧?”陸文不禁猜測道。
而等待陸文近前去看,目光不由得一縮,只見那只臟狐貍此時正叼著大梁通寶蹲在一具尸體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