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國與大夏邊境橫著大小六十五峰,每一峰環(huán)繞如城池,有山古木終年青翠,有山怪石嶙峋不著一絲綠意,六十五峰外是妖國,后是大夏。
峰后的大夏境內,有一片小型平原,原上有著一座城,城墻顯得古老破舊,布滿了各種刀砍斧鑿的痕跡,每一道痕跡都仿佛是歲月而刻,讓人看之不禁動容。
這座城沒有百姓,只有一個個身穿血甲的夏國軍人,他們在不管酷暑還是嚴寒,吃飯或是睡覺,那身血甲從來不會脫下,看得時間長了,總是會讓人覺得他們是不是生下來就是這樣的穿著,他們便是讓世人膽寒的大夏血衣騎。
三十二年前妖國移山大帥率部眾踏過城墻中央那道大鐵門,讓大夏燕云十六州失陷,鎮(zhèn)壓在酆都城的血衣騎北上伐妖,之后的三十二年間,從來沒有一個妖人入過大夏,哪怕是一只妖國的蚊子。
世間也唯有那些自行軍開始便不再卸甲的血衣騎才能做到如此。
城內一處行宮,一只半人高的鼎中燃著烈火,兩只鼎耳上架著條被炙烤得金黃的羊腿,一位身穿血甲的中年男子坐在鼎前,不管滾燙的羊腿與鼎中烈火,他一手按著羊腿,一手拿尖刀割肉吃著。
宮外忽然有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中年男子將尖刀插在羊腿之上,喝下一口烈酒看向宮門。
這時門處已經出現(xiàn)一位血衣騎,他手捧著兩道鎏金鐵令,快速走在中年男子身前,半跪將鐵令舉起,說道:“將軍,學宮傳來消息?!?p>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接過兩只鐵令后查看當中所蘊內容,許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眉頭舒展,露出了笑容。
“好一個聽劍樓,好一個謝老二?!弊焐相止玖艘宦?,他看向了另一塊令牌,神情又逐漸變得凝重。
許久后,待是鼎上的羊肉傳來一陣焦糊味,他看向依舊半跪在地上的血衣騎,說道:“今年天碑大會,院長邀請了妖國前來觀禮,過幾日會有妖國使團借道入城,你將這個消息傳給前軍?!?p> ……
……
第三輪劍試結束,決出了三位聽劍弟子,一位自然是葉白,剩余二位分別是水月峰姚丹雪,橫斷峰魏才良。
果如先前葉白所料,在劍試結束后,柳清便集合了諸峰主與參加劍會的弟子,很是簡短的說了些參加天碑大會的事情。
十天后啟程,屆時會由水月峰峰主屠從夢帶著劍會三甲前去。在參加大會期間,會有各門派間的比斗,由此來決定各門派年輕修者在感悟天碑時的距離遠近,而感悟天碑上的銘文,自然是離得越近越好。
……
葉白與阿水御劍回了登仙峰,一路上阿水的表情上盡是掩蓋不住的興奮,盡管他此次并不會隨著公子一同前往人間第一城的洛陽,但葉白去,他便高興。
也正是因為高興,所以他說了很多話,先前在御劍回來的時候就一只在云上罡風間喊著,現(xiàn)在回了登仙峰后更是開始喋喋不休,像是公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好多人都在驚嘆公子的劍道之類的話,反復說了無數(shù)次。
走到前院,阿水抬頭看了看太陽,已是差不多午時,想著今日公子成為劍會三甲,應該慶祝一下,看向葉白說道:“公子,我去做飯,今日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p> 葉白點頭,為了防止阿水還會多說下去,向著小湖走去。
路邊的青草不見了,入眼的盡是五顏六色的花,許是那只無聊的老龍覺得登仙峰無人,自己改的。
遠處有狐叫與鶴鳴,不知那四只小東西在怎么玩鬧。
走進了些,竹屋被纏上了蔥蔥綠葉,春梅又開了,竹林被人用神通移在了湖岸,龍皇正在竹林前的躺椅上躺著,眼皮慫拉著看著在湖面上相互追趕的四只小東西。
察覺到葉白回來,龍皇扭頭,露出傾國笑顏。
“這是怎么回事?”葉白指向被綠葉包裹的竹屋又指向湖岸竹林問道。
龍皇崛起嘴,解釋說道:“覺得那屋中睡著不錯,就刻了幾道有助睡眠的乙木陣法,然后就長滿了葉子,而且你不覺得很好看嗎?至于這些竹子,用來遮太陽很是不錯,而且聽著山風吹竹葉的聲音,也是有助睡眠的?!?p> 這時,在湖中玩鬧的四個小東西看到葉白回來,小狐貍當先沖在葉白懷中,只是它的毛發(fā)上盡是湖水,將葉白的白衣染出了片片水漬。
它隨著龍皇修行不久便有了塵水不加身的能力,現(xiàn)在這般,是在報復葉白不帶它去參加劍會。
三只小鶴圍著葉白轉著,鶴鳴不止。
似乎三日不見,登仙峰整個都發(fā)生了變化。
葉白運轉劍元,將自身衣衫與小狐貍毛發(fā)上的水跡蒸干,依次摸了摸三小鶴的腦袋,走在龍皇一邊的木椅上坐下。
這時,龍皇問道:“多會去洛陽?”
葉白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反問道:“你敢去?”
龍皇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你什么意思,覺得本尊會害怕?”
葉白摸著小狐貍的腦袋,想了想說道:“陽院院長一直都是人皇兼代,那年我去學宮,他也在陪同,境界在那時已經是陽神天境,若不是人皇不入天罡榜,那么他現(xiàn)在便是第一,你若進去,洛陽城的陣法不可能察覺不到,到時你即便選擇邁出那一步,也不可能離開。”
龍皇撇撇嘴,說道:“切,這又不是什么問題?!?p> 說完,一陣青色霧氣籠罩在了湖岸,龍皇一身白衣滑落,變作一條兩尺長拇指粗細的白蛇。
白蛇通體雪白,就像小狐貍的毛發(fā)一樣不含一絲雜色,雙眼像是兩粒小巧的紅寶石一般,現(xiàn)在她盤繞在躺椅上,看著竟是有些可愛。
葉白有些驚色,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竹林和竹屋,說道:“看來你師父對你很好,死前將這個逃生的法門都教于你了?!?p> 龍皇在躺椅上轉了一圈,兩顆通紅的眼睛眨動了兩下,說道:“上次躍龍門成功的只有本尊,那老東西不傳我傳誰?只是可惜啊,這門乙木遁法還是沒有讓他避過死劫從而飛升。”
葉白無言,想著那些尋道一生卻最終死在天劫下的修行者們(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又想到很多,修行者說飛升難,但世間事若做成,又如何不難?
……
……
“出了玉門莫高興,不聽當年通天河水盡是血,六十五峰處處盡白骨,而在云城下,無數(shù)前人尸骨猶未寒,某家甚怕,已無法,已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