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剎那芳華

　　蘇卿落寞地走在寂夢城繁華的街道上。

　　周圍人來人往，他卻渾然不覺。

　　有一個賣花的小女孩跑過來，踮著腳將花舉到他眼前。

　　“哥哥，買朵花吧。”

　　蘇卿抬眼看去，是一株曇花。

　　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包裹著嫩黃的花蕊，開得正好。

　　小女孩的聲音甜甜的，得意地說：“這曇花被我哥哥施加了靈力，可以保持一天一夜盛放呢。”

　　她穿著樸素，一雙眼卻極為明亮，目光清澈如水，沒有沾染半分世俗塵埃，看起來被保護得很好。

　　天真單純得如同那個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蘇卿溫柔地笑了一下，說：“你哥哥真了不起，這株花我買了。”

　　他將一枚靈石放在小女孩手心，又在她驚喜的目光中接過花，離開了。

　　走出去很遠，他才抬起手，指間輕輕碰了一下花瓣。

　　靈力消散，曇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凋零。

　　他輕垂著眼，怔怔看了許久，忽然扯開嘴角無力地笑了一下。

　　所有美好的事物，在他的世界里，都會如同這朵曇花，剎那芳華，剎那凋零。

　　“卿兒，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蘇卿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蘇府門前，他的母親正看著他，目光里滿是擔(dān)憂。

　　他低下頭不去看她的眼睛，恭敬又疏離道：“家主大人?！?p>　　“卿兒，你......”悠悠一聲嘆息，最終化作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直至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蘇卿才抬起頭，慢慢地走進了蘇府。

　　夜色悄然籠罩大地，空中明月高懸，灑落一地清冷而寂靜的月光。

　　一個身穿玄衣的少年慢悠悠地走進了百草堂，他的臉上帶著一張銀白色面具，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正是錦月。

　　正準(zhǔn)備收拾東西關(guān)閉店門的伙計全都停下來看著她。

　　掌柜走過來客氣地說：“這位公子，真不巧，我們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要不您明天再來？”

　　錦月?lián)u了搖頭，施施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手中有你們沐公子想要的東西?！?p>　　“當(dāng)真？”掌柜的臉上出現(xiàn)驚喜又懷疑的表情。

　　他們調(diào)動了沐家分布在各地的人手去打探那件東西的下落，皆是無功而返。眼前的人雖穿著華貴，年齡卻不大，好端端的還在臉上戴一個面具，可別是哪家的公子故意來戲弄他。

　　錦月道：“我何必騙你，若不是沐公子手上有我需要的東西，我今日不會來此?！?p>　　若不是今日時沫與時靡打探到整個寂夢城只有百草堂有洛熾草和星羽花，她也不愿將那東西拿出來，它雖不珍貴，卻不該是紅塵域的東西，也不知沐笙找來做什么。

　　掌柜見錦月氣定神閑的樣子，心里信了七八分，便說：“請您稍等片刻，我這便去告知公子。”

　　錦月點頭應(yīng)下，掌柜又派人送來茶水和點心，自己則去了后院。

　　等了許久，沐笙才風(fēng)塵仆仆地走進來。

　　他坐到錦月對面，開門見山地說：“不知閣下想用月光花來與我交換何物？”

　　錦月隨口說了幾種珍貴的藥材，其中便包括洛熾草與星羽花。

　　“閣下的要求我都答應(yīng)，現(xiàn)在可否將月光花給我？”

　　“這是自然。”

　　錦月拿出一個透明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枝月光花，晶瑩剔透的枝干上，白色的小花正盛開著。

　　沐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想要拿過盒子。

　　“慢著?！卞\月阻止了沐笙的動作，“沐公子想必也知道月光花不是紅塵域的東西，冒昧問一句，你找它做什么？”

　　掌柜已經(jīng)將錦月所需的藥材取了回來，沐笙將裝藥材的錦盒推到錦月面前，笑道：“你我以物換物，各取所需，至于別的，還是不要多問。這是你要的藥材，請收好?！?p>　　“確實是我多言了。沐公子，告辭?！?p>　　錦月微微一笑，將藥材收起來，轉(zhuǎn)身走出了百草堂。

　　沐府位于寂夢城的西北角，此刻，整座府邸燈火通明。

　　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沐府門前，沐笙從馬車上走下來，急匆匆地走進了府中。

　　錦月在身上貼了一張隱匿氣息的符咒，悄無聲息地跟在了沐笙的后面。

　　穿過一條曲折的回廊與數(shù)個院子，沐笙在一座華貴精致的院子前停住了腳步。

　　他理了理自己的儀容，才走了進去。

　　院子中央有一座秋千，一個藍衣女子正坐在秋千上。

　　她背對著錦月，滿頭墨發(fā)垂落，身形柔美卻略顯單薄。

　　沐笙走到她身前，將裝有月光花的盒子遞給她。

　　藍衣女子將月光花拿在手中，細(xì)細(xì)看了一會兒，站起身將花枝插在土里，指間溢出一抹淡綠色靈力。

　　下一瞬，原本只有手臂長的花枝迅速伸展開來，眨眼間便長成了一株月光樹。

　　而原本種在院子中的幾株海棠花，卻迅速枯萎，最后化為了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