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水鏡試煉（14）
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他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了，只記得在潮靈海的日子，對于紅塵域的經(jīng)歷，卻很記不清了。
宵燁也不在意，他想，容易遺忘的，大概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
他幾乎沒什么煩惱，只有一點(diǎn)，會讓他感到困惑。
那就是這片海域。
以往他來此，總會心生逃離，然后遠(yuǎn)遠(yuǎn)避開，今日也不例外。
就像是在躲什么讓他害怕的東西。
可是在紅塵域，他已是海中的王者，還有什么能讓他感到害怕的呢？
宵燁想不明白。
不遠(yuǎn)處，大帝姬正快步走過來，身后飄著一塊殘碑。
宵燁看著那塊殘碑，久久沒有動。
他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心底卻生發(fā)出一種沖動，他不想看到那塊石碑，他要離開那里。
然而理智終究是占了上風(fēng)。
直至錦月站在他眼前，宵燁才收回落在石碑上的目光，揚(yáng)起一個笑。
“大帝姬，這便是你要找的石碑么？”
他不知道，此時(shí)的他在錦月眼里，臉色十分蒼白，即便是笑著，也十分勉強(qiáng)。
“是，你還好么？”錦月?lián)鷳n地看著他。
隔得很遠(yuǎn)，她便發(fā)現(xiàn)宵燁一直在看她身后的石碑，如今又露出這樣的神色......
錦月心念一動，石碑便往海面上浮，完全消失在宵燁的視野里。
宵燁的臉色仍然很蒼白，卻比之前好了一些。
“我沒事。”宵燁努力壓下心中奇怪的情緒，“既然殘碑已找到，我這便送大帝姬回去?！?p> 宵燁召來一條大魚，兩人坐在魚身上，不多時(shí)便到了岸邊。
岸邊很空蕩，一個人也沒有，宵燁走后，錦月便嘗試著將兩塊殘碑拼合。
她原以為要費(fèi)一番力氣，卻不曾想，兩塊殘碑?dāng)嗫谙嘟拥囊凰玻`出一陣白光，待她再看，殘碑已完整地合為一體。
白光驚動了正在島嶼中尋找線索的沐笙幾人，他們很快趕回了岸邊。
此時(shí)已是日暮，天邊紅霞燦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石碑靜靜地矗立在昏黃的光線里，清源城三個殘破的大字，分外清晰。
“清源城？！”夜挽歌率先驚呼，“莫非這座孤島，是曾經(jīng)的清源城？”
無怪她會如此驚訝，史籍記載，清源城于一夜之間消失，且西洲離鏡花水月很遠(yuǎn)，一座城池，該如何跨越萬水千山，來到這里？
“應(yīng)該是?！卞\月想了想，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我覺得那個少年應(yīng)該是在引導(dǎo)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某些東西?！?p> 她的話很隱晦，可幾人全都明白。
他們在找的，不是殘碑，而是清源城消失的真相。
“這不是水鏡試煉么？”云生極其不解，“怎么還找起真相來了？”
來前，他摩拳擦掌，認(rèn)為試煉必定是與各種兇狠的靈獸大戰(zhàn)幾百回合，再于險(xiǎn)象環(huán)生里脫險(xiǎn)。
可是除了進(jìn)來的第一夜，這個試煉似乎與他想的并不一樣。
蘇卿出聲解釋：“鏡花水月的試煉不同于別的，它不僅考驗(yàn)試煉者的實(shí)力與應(yīng)對力，也考驗(yàn)心智與謀略?？偟膩碚f，這是一個綜合試煉?！?p> “怪不得我們要自己做飯，自己找住的地方?！?p> 云生又看了看殘碑，問了一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現(xiàn)下殘碑已經(jīng)修復(fù)了，我們該如何回去？”
“不急?！卞\月用驚鴻在海里串了幾條魚上來，“這不是一個連環(huán)任務(wù)么？發(fā)任務(wù)的人會來找我們的?！?p> 填飽肚子保持體力才是最重要的。
云生已自發(fā)拿過魚處理起來，流螢變?yōu)橐话研∏傻呢笆祝凰脕韺Ⅳ~開膛破肚。
剩下三人：“......”
沐笙覺得自己的認(rèn)知再一次受到了沖擊。
君錦月便算了，她一向隨心所欲，可是云生，竟也跟著她胡來，那可是星級兵器，居然被他拿來殺魚。
自小便被族里教導(dǎo)為商之道，善于將物品價(jià)值最大化的沐大少爺，一連在心里說了好幾個暴殄天物。
夜挽歌與蘇卿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的神色。
他們便也索性去幫忙烤魚，暫時(shí)將殘碑的事放一邊。
很快，烤魚的香味便飄了出來。
容澄到時(shí)，看到的便是幾人坐在石塊上，正姿態(tài)悠閑地吃烤魚的畫面。
他仍是少年形態(tài)，刻意公事公辦地說：“諸位，恭喜你們完成第一個任務(wù)?！?p> 然而幾人臉上并未露出什么高興的神色，錦月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前輩如何稱呼？”
容澄立馬反應(yīng)過來，他的目的暴露了。
他心虛了一瞬，很快調(diào)整了心態(tài)，特意賣了個關(guān)子：“等你們完成第二個任務(wù)，我便告訴你們?！?p> 錦月向他伸過來一只手。
容澄順勢將一張小紙條放在她手心里，又很寬容地說：“待東西吃完再走吧?！?p> 錦月本也沒打算立刻走，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其實(shí)她早已吃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拿了一條烤魚在手里，偶爾咬一口。
“前輩，這里是清源城么？”
“清源城早已覆滅了，這里只能算它的殘骸?！?p> 容澄也拿了一條烤魚，坐在石塊上，同他們一起吃起來。
“那您想讓我們知道的，或者說想讓世人知道的，可是清源城覆滅的真相？”
“不是?！比莩螕u了搖頭，沉默了一會，才說：“是一段往事？”
“往事？”
若只是一段往事，何須如此大費(fèi)周章？
“對。這也是在幫你的那位鮫人朋友。”容澄多透露了一些。
錦月想起宵燁看到石碑時(shí)的樣子，抿了抿唇，道：“揭開往事，便能幫到他？您怎知不是在揭他的傷疤？”
“我只知道，”容澄眉目間多了幾分悵惘，“若沒有人將他喚醒，再過幾百年，他命不久矣?！?p> “可否說清楚一些？”
錦月皺起眉，她見宵燁的時(shí)候，除了感應(yīng)到他的妖力在衰弱，并未看出他有什么生命流失之兆。
容澄已吃完了魚，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擺，召了一面鏡子出來。
“魚也吃得差不多了，你還想再知道什么，自己去尋吧?！?p> 錦月無言片刻，抬腳走進(jìn)了鏡子。
待島上只剩容澄一個人時(shí)，他才將目光落在海面上。
“你都聽到了，出來吧?！?p> 宵燁從海里走出來，用一種陌生又猜疑的眼光看著容澄。
“你方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容澄沒有回答他，反而問：“宵燁，這么多年來，你難道不好奇自己忘掉的是什么？”
“能被遺忘的，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為何要好奇？”宵燁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他說得太快，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容澄搖了搖頭。
“宵燁，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shí)候？”
他瞥見了宵燁眼里的殺意，卻并不懼怕，接著說：“能被遺忘的，除了不重要的，還有一種?！?p> 他拿出一面圓形的鏡子，一字一句道：“讓你痛不欲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