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比我想象的嚴重,能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p> 機械的聲音回蕩在悠悠夜空中,帶起這死寂荒野的唯一波動。
“咳,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所謂世事難預料,至少我還有一段時間走下去不是嗎?”
袖角抹去嘴角血跡,單膝跪地。頂著背后貫穿深插的那十七根超乎想象的巨大銀針,老道笑的淡然。
隱藏身形于云端,面具男失神的望著下方那明明形同枯槁、行將就木,卻又表現出一副淡然欣慰的狼狽身影。一時竟不知說何。
他殘算路經過千萬風景,相遇過修士不知幾何,旁觀過眾生百態(tài)世事滄桑。
但眼下這個家伙卻是個不同尋常的變數,可惜大道無情饒過誰。
“祁山河,細觀此狀,你的體內早已亂雜破敗?!?p> 嘆息一聲,面具男飄然落下。
“天人五衰只是外相,心魔夢魘潛伏體內隱忍不發(fā)。道十七醫(yī)燃針已不能壓制,如若再度燃壽,只怕你撐不過一月。”
深邃的眼眸里泛起銀光,面具男那古井不波的無情冷漠下隱著好奇擔憂。
“咳,不過是早一月脫了這身皮囊。時間已是足夠,何須多言。殘算道友,望君施手!咳咳”
艱難著掙扎起身,渾濁的眼眸直視面前這狀若無情的殘算道友。老道那破敗狼狽的瘦弱身體里透著骨子里難言的傲氣自信。
半晌無聲,二人對立不言。
“好。”
“好?!?p> 一個簡單平靜的吐字,不約而同的出聲。二人對視間,微微點頭。
天將明朗,月落茂林。
銀光閃爍間,死寂的荒野里再度空無一人......
“呼~呼呼~”
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回蕩大堂,璀璨的陽光直射堂前的兩道噪音制造機。
“呼~呼?!?p> “嗯?鬼.壓床?好重??!”
陽光照得眼皮暖暖,又到了一天一度起床的季節(jié)。某只沉睡的安亦夏蘇醒了。
感受著身體上那份驚人的全面壓迫分量,睡眼惺忪的安亦夏頓時清醒。
掙扎抬頭,天亮了啊。既然是白天,那肯定不會有什么妖魔鬼怪,對吧?這難不成是傳說中胸口碎大石的表演?
等一下,這分量給我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是?
瞇瞇眼,看著壓迫自己胸口的“大石”,安亦夏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
錘子呢?我要來錘“大石”!
壓的呼吸不順,安亦夏起身輕輕抱起躺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小家伙。將他平放在杯盤狼藉的餐桌上,準備給他來次深刻的“教育”。
氣喘吁吁的完成了“教育”布局,從小家伙兜里掏出他唯一的財富——棒棒糖。
誰知道這一掏就是小半天,安亦夏零零散散的掏出了一座“小山包”。
好奇的把手在小家伙兜里翻來覆去,安亦夏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眼前這貨貌似是坊間傳說中的陸地神仙啊。
托著下巴上下仔細打量這嘴角邊掛著口水呼呼大睡的小奶孩,點點頭又搖搖頭,安亦夏眼神復雜。
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熟睡的小家伙與那些飛天走地的仙人聯系在一起。這小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是個普通的小屁孩。
“難道我還在做夢?”
世界現實的突然轉變認識,無神論與跳脫修真者的交錯。毫無預兆的轉變帶給安亦夏莫名的不真實感。
雖然內心已經慢慢適應了現實,但安亦夏卻不愿意承認自己接受了這如夢似幻的一切。所以他寧愿用做夢來口頭掩飾內心的不安恐慌。
“嗯哥啊,我要哈密瓜、草莓、芒果加西瓜”
睡在桌板上小家伙那迷迷糊糊的小夢話打斷了安亦夏的自我安慰。
摸摸小家伙暖暖的小臉蛋,安亦夏無奈一笑。
“既來之則安之,世界離了我個小小的普通人依然照樣轉。我慌個什么,庸人自擾罷了。”
“這小家伙這么想吃水果了?可惜啊,觀里無糧還要糖?騷瑞啦~”
“蘋果味的棒棒糖啊,有了我不分給你一根!呼呼~”
“。。。棒棒糖棒棒糖!還一根不分給我,小東西白疼你了!”
停下對小家伙柔軟小臉蛋扭扭捏捏的蹂.躪,安亦夏嘴角揚起微妙的弧度。
“原諒我糖葫蘆,本來我是不想這樣的嘿嘿~”
迅速藏起地上的棒棒糖小山包,于心不忍的安亦夏久經猶豫后大發(fā)慈悲的留下了一根他最愛的草莓棒棒糖。
“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呼呼~”
“起火了地震啦,救火快跑??!”
“呼呼~”
“。。?!?p> “呼呼~”
無語的望著桌上這一動不動,仿佛雷打不動的小屁孩。無計可施的安亦夏坐在竹椅上,默默思考起人生: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相對無言,智者寂寞。
話說這時候自己是不是叼只煙比較有意境?
摸摸褲兜,掏出了唯一的草莓棒棒糖??粗瞧嫫婀止值陌b袋,望著那一個大大的草莓圖案,以及上面那空無一字并不存在的介紹說明。一時安亦夏內心有如翻江倒海般復雜:
這是個啥?三無產品?我安亦夏今天就算是扔了這無良東西,也不會舔它一口!
嗯,看上去賣相還不錯,聞著也挺香挺誘人的哈。
扔了多浪費!光盤行動,拒絕浪費從你我做起,從身邊小事做起!
嗯?這味道可以啊,給我一種想飛的暢快清新感覺!
一心一意與嘴里那草莓棒棒糖“相愛相殺”的安亦夏,絲毫沒有發(fā)覺到背后桌面上躺著的那位鼻子微微聳動后,輕手輕腳的下了桌。
小家伙站在一無所感的安亦夏身后,習慣性的摸了摸空蕩蕩的褲兜,熟練的掏出一團空氣“棒棒糖”叼在嘴里。
呵,小家伙微微皺眉瞇起了眼,臉上流露出一絲危險的冷笑。
“嗯,你起來了?”
最是一低頭的溫柔,溫柔一笑掩飾尷尬。安亦夏此時心里有一萬句優(yōu)美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別問他安某人為什么慌了,換誰一低頭迎面就是明晃晃的劍光刺眼也遭不?。?p> “哥,好吃嗎?”
把玩著手里親愛的小寶貝飛劍,沖著叼著棒棒糖的憂傷智者上下比量。小家伙留給安亦夏一個“善意”的微笑。
“還行吧,嗯?放輕松,糖葫蘆!”
“我去,你來真的?!”
“啊~”
午后陽光明媚,鳥聲清脆伴隨某人撕心裂肺的慘叫為美好的夏天帶來一絲絲清涼。
“我恐高啊兄弟!”
“至于嗎,不過是根棒棒糖!”
“啊啊啊~我恐飛劍嘔~”
流光劃破天際,拉長的自由“呼叫”留痕白云間。
揮手目送隨劍遠去的“竊糖者”安亦夏,小家伙開心的笑了。習慣性的摸摸兜,感受那空癟癟的褲兜,小家伙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嘔~”
扶墻而出,面色蒼白。
一日三秋的漫長感,與世隔絕多年再現人間的滄桑感伴隨安亦夏一起墜落道觀。
癱倒墻角的安亦夏頭暈目眩,只覺天旋地轉,眼前出現了三個小家伙抱手蹲在自己面前。
“呵,哥感覺如何?要不再來一次?”
“嘿嘿~糖葫蘆你別左右晃啊,誒!你會三頭六臂啊。好厲害,現在又五頭額不,十頭了!”
“。。?!?p> 伸手摸了摸安亦夏腦袋,又摸了摸自己腦袋,兩兩比較一下。小家伙確定這貨絕對是發(fā)燒了,燒的還不輕!
治療頭腦發(fā)燒的最好辦法就是,一發(fā)飛劍送上天清醒一下!
對,就是這樣,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你明白嗎,哥?
摩拳擦掌,飛劍安某再度重相逢。
“嗯?怎么肥事?”
“嗯!我又上天了?!”
“嘔~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坐飛劍!我發(fā)誓!”
迷迷糊糊的安亦夏被吹面寒風瞬間驚醒,看著身邊飄過的藍天白云和那嘎嘎叫、擦身而過的小小鳥。他發(fā)出了最后那擲地有聲的千金一諾。
小家伙輕輕拭去額前冷汗,內心感慨萬千。自己這一時激動居然忘了自己御劍全靠運氣成功,很顯然這次運氣不太好。
抱歉了哥,你可能要完。
端出小板凳,小家伙靜靜的等待著人間慘劇的降臨。
“誒?!什么情況!”
“飛劍直接直直墜地?給我來這出?高空蹦極?!”
“一根棒棒糖一條命?”
“夭壽啊,糖葫蘆!”
胸前金光一閃,天空里最亮的“流星”劃落深山老林。帶起爆炸的沖擊與灰塵激揚......
夜深人靜,道觀里靜謐溫馨。
在答應交出所有藏起的棒棒糖后,鼻青臉腫的安亦夏終于擺脫了身后如影隨形的小跟班——那把距離自己后背只有短短幾公分的“運載火劍”。
紅腫的眼皮讓某人有了不費力的“瞇瞇眼”。
摸了摸酸痛的身體,望著夜空里的明月發(fā)呆。安亦夏此時只想一個人靜靜。
別問靜靜是誰,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嗯?我湊!怎么又開始渾身酸癢?”
“難道我有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奇妙隱疾?隔三差五快樂一波,三天一小癢,五天來大癢?”
“嗯?不對!好像是因為昨天那碗不對勁的甜甜戀愛,我呸!有點甜的道觀米湯?”
“我湊!這無良老頭究竟放了啥?”
“觀里無糧,賣徒吃飯?”
“啊!什么情況?這種感覺!”
......
“蛻變開始了,你果然深藏不露?!?p> “淬體液,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這一切哪有這么簡單?!?p> “究竟結果會怎么樣?哥,師傅,天師府?為什么給我種似曾相識的親近熟悉感?”
倚門喃喃,小家伙眼里閃掠過一道復雜的精光......
我與世界沫歡
中秋快樂,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