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資助生】
何旌旗,出生于1992年,今年二十八歲。
陳言看著電腦上顯示的資料,手指靈活地撣了撣煙灰。
“失蹤的就是他么?”
劉汐輕巧地進入房間,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嗯...是他?!?p> “你看他照片看得太久了?!?p> 見隊長的視線仍停留在何醫(yī)生的照片上,劉汐透露出隱約的不悅。
“...哈哈哈?!?p> 隊長敷衍地笑了笑,滑動了鼠標。
“那個法國領(lǐng)事要你做的?”
“嗯,作為被支援的一方,這點事還是該做的?!?p> “她這算是命令你么?”
劉汐倚著隊長的椅子,語氣并不和善。
“大家都是同事,沒必要...”
“她沒有這個資格?!?p> 語氣加重,劉汐輕輕敲了敲椅子。
“...好吧,我只會為她做這一件事?!?p> 陳言像是放棄了掙扎,向劉汐露出疲憊而縱容的微笑。
...
“昨晚,我很早就睡覺了,沒聽過什么慘叫?!?p> 老人彎腰,輕輕咳嗽幾聲后,古井無波地說道。
“我知道說出來對您心臟不太好,但死者就是在門前遇害的?!?p> 羅故淵想要從老人的臉上看出來點什么,但他只是用混濁且平靜的眼神回應(yīng)羅故淵。
“慘叫聲,您不可能聽不見?!?p> “但是,我真的沒聽見。”
老人異常堅決地搖搖頭,看上去真的沒有聽見。
“可是...”
“羅,等一等?!?p> 娜塔莉打斷了他的聲音。
“打擾了,我們已經(jīng)確定這件事和您無關(guān),不用擔(dān)心?!?p> 她牽起羅故淵的胳膊,輕輕彎腰,隨后離開了老人的住所。
“怎么可能,這一看就有問題!”
一出門,羅故淵就向娜塔莉發(fā)出疑問。
“他的每一個表情,我都在觀察。從微表情心理學(xué)來講,他真的沒有說謊?!?p> 娜塔莉搖搖頭,下樓走向小區(qū)的寬闊處。
樓道中的貓毛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不知是不是被風(fēng)吹散到空中了。
“今天早上,死者家屬向警察局報案失聯(lián),已經(jīng)確認死者姓何,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醫(yī)生?!?p> 娜塔莉?qū)⑹终确旁谂赃?,空閑出來的一只手伸向不知何時購買的奶茶。紅潤的嘴唇輕輕咬動吸管,她像是蜻蜓點水似的,只喝了一點。
“...我還是更喜歡伯爵茶。”
她小聲嘀咕一句后,將奶茶放了回去。
“想要確認貓臉的來歷,我們還得等待下一個目擊者。你可以先走了,我會注意這附近的情況?!?p> “沒有別的線索了?”
“嗯,我們甚至沒法確認這個幻想實體的主人?!?p> 她搖搖頭,不再言語。
...
回到私人醫(yī)院,此時只有劉汐和王州留在這里,隊長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啊,你回來了?”
王州看上去正要出門,見羅故淵回來,急匆匆地打了個招呼。
“你要去干什么?”
“...一點小事,很快回來?!?p> 王州露出像是想要掩飾什么的微笑,接著迅速離開了醫(yī)院。
“如果你好奇,可以跟著他?!?p> 在王州離開后,有著茶色長發(fā)的劉汐向他輕輕說道。
“什么?”
羅故淵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有些疑惑地發(fā)出疑問。但劉汐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接著打了個哈欠,去醫(yī)院二樓了。
...還是跟上去看看吧。
想到自己好像也沒什么事干,于是羅故淵跟上了王州。
現(xiàn)在正值秋天,今天的王州打扮得非常正式,像是要去見什么重要的人。
見對象?羅故淵想到這個猜測。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他就不用擔(dān)心王州的性取向問題了...
離開香薰街,來到繁華的奉城主干道,王州的動作一直很急促,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人跟蹤。
“還好跟蹤的是我...”
羅故淵在心中嘀咕一句,緊跟著王州的步伐。
又是一陣迅捷的移動,王州最終走入了一個銀行。
“那個,我資助的學(xué)生...”
“啊,是王先生?”
前臺一個年輕的女接待見到王州,眼睛仿佛瞬間亮起光芒。
“嗯...他有什么想跟我說的么?”
“他說...他說希望你以后匯款能更及時一點?!?p> 女接待微微偏過頭,像是隱瞞了某些事情。
“沒有別的了么?他沒有等我么?”
“這個...他大概還有事吧。”
女接待嘆了口氣,頓時變得興趣缺缺起來。
“好的,謝謝你?!?p> 王州并沒有太大異常,他在服務(wù)終端處操作一會兒后,終于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匯款完了?”
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再次發(fā)出疑問。
“嗯,是啊,他快高考了,最近我得更仔細點。”
王州很開心地點點頭。
“那個,王先生,可不可以給我你的微...”
“對了,我還得買他想要的東西,我得先走了?!?p> 沒等女接待把話說完,他突然發(fā)覺一件事,接著迅速離開了銀行。
匯款...高考...羅故淵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看來王州應(yīng)該是在資助貧困地區(qū)的學(xué)生高考。只不過,從剛剛的細節(jié)來看,王州資助的對象是個知恩不報的白眼狼。
“你可真是個...”
羅故淵想要罵出聲,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羅故淵?你怎么在這?”
就在羅故淵想要進銀行和那位女接待聊一聊時,王州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我啊...路過。”
羅故淵隨口胡謅了一句,接著小腿發(fā)力,想要離開現(xiàn)場,但被王州先發(fā)制人地扶住了肩膀。像是特征一般,王州用他獨有的,微紅而清澈的眼睛看著羅故淵。
“你跟我來的吧?”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中并未包含太多感情。
“...你得知道你在做什么?!?p> 最終羅故淵嘆了口氣,輕輕拍掉了肩膀上的手臂,直視王州。
“資助一個貧困的學(xué)生,怎么了?”
王州用無處安放的手整理了下衣領(lǐng),微微偏過視線。
“他在利用你,甚至裝都懶得裝,你難道不知道么?”
“...他沒有那么壞。你想多了。羅故淵,你真的該回去了?!?p> 王州沒有再多說什么,先一步轉(zhuǎn)過身,像是要躲避什么一樣快步離開。
“王州!”
羅故淵皺著眉頭向他喊出聲。
那個背影的肩膀顫了顫,最終停下了步伐。羅故淵跟了上去。
“你領(lǐng)著幾千月薪,連自己過的都不一定舒坦,還要圣母一樣資助那個學(xué)生?”
“...我知道?!?p> 他低下頭,聲音沒有太大波動。
“好人是有條件才能當(dāng)?shù)?,那個學(xué)生根本不會感謝你。”
“...我知道。”
像是醞釀什么似的,王州微微抬起頭。
“如果不這樣,我會活不下去的。”
“什么?”
但這次王州沒有再回答,他固執(zhí)地向前走去,很快消散在人群中,一次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