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陰陽界旁,古月瑤猛地發(fā)出一聲駭人的虎吼,吼聲中夾雜著濃郁的血腥氣,直撲站在她面前的洪伺察。
“教主他現(xiàn)在走不開?”
“有人攔住他了?”
“是,是的....”洪伺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眼前古月瑤化身的吊睛白額巨虎,聲音顫抖地說道:“是武侯趙循義,我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秘密地趕到泰山,所以現(xiàn)在教主已經(jīng)脫不開身了....”
“嘖!”古月瑤虎眸一轉(zhuǎn),旋即明白了過來:“.....教主是打算讓我去傲徠峰幫他,防止有人趁亂偷偷進入玉皇頂,順帶幫他徹底剿滅掉那幫江湖武者?但我要是離開的話,陰陽界該怎么辦?”
陰陽界是下山的唯一路徑。
有自己守在這里,憑借陰陽界的天險,這泰山的包圍圈就是固若金湯,沒有人可以從這里逃走,但自己一離開,誰能代替自己?到時候恐怕會有一部分的武者逃出泰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請大人放心?!焙樗挪旃Ь慈f分地說道:
“除了大人以外,教主還讓知足天和其他幾位大人也返回了,至于陰陽界這邊,我們已經(jīng)得到教主允許了。”
“允許......嗯?”
古月瑤先是一愣,隨后龐大的虎軀直接站了起來:“允許了?哈哈哈!好!要我說早就應該這么做了!”
“那東西你們已經(jīng)帶來了吧?”
“帶來了。”
“那你們就在這里準備吧,立刻行動!我現(xiàn)在就趕去傲徠峰!”
“是!”
洪伺察深深地低下了頭,而古月瑤則是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肩膀上被鎮(zhèn)疆侯劍身劃開的傷口還沒有復原,痛楚還依舊殘留,但血液已經(jīng)沒有止住了,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徹底回復。
“看來武侯趙循義的出現(xiàn)反而讓他下定了決心,這樣才好,這樣一來沒了后顧之憂,江湖武者中的高手也都聚集在了傲徠峰,只要將他們?nèi)肯麥纾恍枰倮速M時間搜山,就能決定勝局!”
“該死的BUG。”
“這下子你就真的成為甕中之鱉了。”
.................
“這不完犢子了么!”
林煌前腳剛從張晨洪口中得知了武侯趙循義的事情,后腳就得知這位強援現(xiàn)在正在傲徠峰陷入苦戰(zhàn)。
“你是說,那位自在天魔教的教主在擊殺了神龍寺的高僧元空后,原本還想要繼續(xù)干掉尋真觀的宏正道長,但武侯趙循義卻突然出現(xiàn),再加上五大派的其他高手,這才沒有讓對方大開殺戒?”
“是的?!?p> “然后現(xiàn)在絕大部分的高手都在傲徠峰上和那位自在天魔教對峙?”
“是的?!?p> “靠!”
林煌有些焦躁地跺了跺腳,但很快就重新吸氣吐納,將這份煩躁壓入了心底。
別看張晨洪說得好像自在天魔教的教主脫不開身是件好事,但實際上,這種事情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又何嘗不是此時泰山上所有的正道高手全部都被那位自在天魔教的教主給糾纏住了?
而且這是泰山近乎所有的正道高手!
但自在天魔教那邊還有五位魔尊呢!
就算被自己干掉了一個四王天,還有?利天,夜摩天,知足天,化樂天四位,更別說其中一位還有可能是古月瑤化身的虎妖,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聚集在一起,自己這邊的高手拿什么去打?
咋辦?
(只能豁出去了,既然都在玉皇頂,那干脆破釜沉舟,搶在自在天魔教的高手集結(jié)之前,沖到玉皇頂?。?p> “張大哥。”
想到這里后后林煌第一時間看向了張晨洪:“你現(xiàn)在狀態(tài)非常不好,肺腑受創(chuàng),就算剛剛我?guī)湍慊饬诵┰S,但依舊不能長時間用勁,您就現(xiàn)在這里休息調(diào)養(yǎng),我先去附近巡邏好查看情況。”
這當然是說謊。
林煌只不過是為了照顧張晨洪的心情罷了,畢竟既然正道高手都在傲徠峰,那張晨洪又為什么會離開?
估計是逃下來的吧。
此前張晨洪自我放棄的時候也說過不想再逃了.....如果這個時候林煌要返回傲徠峰的話,張晨洪肯定會非常尷尬,在自尊的驅(qū)使下,如果自己再邀請對方一起去,他很可能會強撐著答應下來。
但林煌不會那么做。原因則是和他先前強行扛走張晨洪時說過的話一樣:好死終究是不如賴活著。
林煌去玉皇頂,是因為他和古月瑤的恩怨已是不死不休,不去不行。
但張晨洪不一樣。
如果他就這樣躲在泰山之中,以他的武功,其實還是有希望存活下來的,所以他完全可以選擇逃跑。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這沒有什么羞恥的。
“那我就先走了張大哥,片刻就回?!?p> “.....嗯?!?p> 留下最后一句話后,林煌看了眼張晨洪,便大步離開了山洞,只剩下張晨洪一人盤膝坐在山洞之中。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
“呼.....”
沉重的吐息聲終于在山洞中響起,張晨洪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山洞,嘴角微微一扯。
“....老家伙,某現(xiàn)在終于明白你的心情了。”
林煌猜對了。
張晨洪就是逃下來的。
正確地說,他是在意氣風發(fā)地和知足天魔尊戰(zhàn)斗后,被其重傷,這才拋下一切尊嚴從傲徠峰上逃下來的。
但他并不是因為怕死才逃的。
或許這樣有狡辯的嫌疑,或許確實有一部分怕死的因素,但當時他之所以選擇逃跑,并不是因為自己,
而是因為極劍館。
“某是極劍館的掌門,某若是死了,師傅的遺愿怎么辦?極劍館怎么辦?九泉之下某如何去見師傅......”
張晨洪想著想著,又想到了王擎。
“老家伙你數(shù)年來不愿和某交手,也是因為如此吧,請仙派只剩下你一個了,你不能輸,所以你不能和某打。”
“但最后你還是動手了,選擇和林兄死戰(zhàn),追逐宗師大道,難道你放下了請仙派?但你怎么可能放得下?”
“你是如何放下的?”
“極劍館....”
張晨洪就這么默默地坐在山洞中,心中天人交戰(zhàn),表情時而扭曲,時而平和,時而猶豫,時而決然。
“林兄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前往傲徠峰了吧。臨走前居然還照顧某的面子。”
“我又該如何?”
“就這么茍活下去?”
張晨洪腦海中閃過林煌的背影,他也是武學大師,精神敏銳,自然也能感受到林煌身上那執(zhí)著的氣質(zhì)。
“林兄是一個執(zhí)著的人。”
“那我呢?”
張晨洪五指拿捏,以拳扣胸,捫心自問道:“我又是什么人?我又為何練拳?我究竟應該怎么做....?”
良久過后,張晨洪才緩緩從原地站起,收劍入鞘,神色也重歸平靜,仿佛終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