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日，空明騎著韓子陵差人在城內(nèi)臨時尋來的一頭黑色毛驢離開了，而韓子陵也帶著八百營州騎兵離開了平治郡城，僅僅這兩三日，平治郡多了一座已被焚燒成灰燼的大佛寺，城中死去了數(shù)千人。
“公子，營州刺史胡呈祥在營州南門等候！”青羅跪坐在韓子陵身旁，將一封信緩緩放進了馬車中正在燃燒的銅爐中。
“他喜歡等那就讓他等著吧！”韓子陵緊閉雙眼，對青羅吩咐道：“讓秦將軍帶兵回去，咱們就不去營州叨擾了?！?p> 青羅莞爾一笑，道了聲遵命就心懷歡喜的下了馬車。韓子陵睜開眼看了一眼那道美麗的背影，嘴角微微掀起了一個弧度。他何嘗不知道青羅為什么回去時這么高興，在洛陽還有個小妮子在那邊眼巴巴的等著她的青羅姐姐回去呢！
韓子陵裹上了雪狐皮制成的裘衣，坐在寬闊的馬車中烤火。這兩日與玄珠境界的鬼面人一戰(zhàn)，新傷未愈又連續(xù)與賀齊山一戰(zhàn)，傷勢是愈發(fā)重了。如今無論如何不能再像平常一般活動，只有像這樣坐下靜養(yǎng)。這樹葉還沒有落完，他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已經(jīng)開始了養(yǎng)老的生活，這未免有些可笑，但終究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他韓子陵重傷未愈呢！
馬車經(jīng)過了營州地界，他沒有到營州去叨擾哪位看起來畢恭畢敬的刺史大人。營州刺史胡呈祥總是一副笑臉，好像就算是有人給那笑臉上狠狠地剁上幾巴掌，胡刺史臉上的笑意也是會絲毫不減。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樣讓韓子陵好生佩服！他韓子陵是永遠(yuǎn)敵不過這位胡大人的，記得胡呈祥六年前到王府述職，見到世子殿下，那個不要臉......估計他祖宗來了都不會享受到如此待遇。不過，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就是這位胡刺史貫徹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千古名理。韓子陵對其態(tài)度尚可，這世上有幾個人不喜歡馬屁呢？
這次經(jīng)過營州卻不去享受一下胡呈祥的馬屁，卻是是有一些遺憾。畢竟聽青羅說就在這兩日，他那個在衡山劍派習(xí)劍的便宜師父帶著他的義兄同時也是他的師兄，也就是武肅王的義子韓慕仙來到了洛陽。
“韓慕仙，挺有仙氣的名字！”韓子陵將一雙修長的手放在火爐上烘烤著，一邊抬起頭看著雙手抱著膝蓋默默發(fā)呆的青羅：“哎，你說我那便宜師傅我都好多年沒見著了，他這次下山做什么？”
青羅抬起了頭，看著一臉不解的公子，輕笑道：“公子問問王爺不就知道了嗎？”
“那我還問你做什么？”韓子陵白了青羅一眼，又繼續(xù)說道：“不知道夕兒那個小妮子有沒有想本公子呢？”
“夕兒尚小，有些頑皮，不過離開洛陽多日，青羅也是很想她?！鼻嗔_開口說道。
韓子陵沒有接話，只是斜靠在了馬車的窗邊，慢慢睡著了。青羅見到今天給公子服的那濟猛藥起效了，也就將炭火放慢了一點，不讓公子睡得太難受。之后便走出車廂，跟王府老鷹有一句沒一句的小聲聊了起來。
......
空明和尚離開平治郡后，自然是想去這洛水道的首府洛陽城，騎著毛驢在路上磨蹭，牽著驢子在城門值守吏那邊‘炫耀’了一番自己普濟寺僧人的度牒后，那種高僧的感覺一下子就從心底生出。走在洛陽城的大街上都是昂首闊步，再掛上一副慈悲為懷的笑容，絲毫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眼光。
空明和尚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多少次踏出寺門，除了那兩年被韓子陵帶去偷看村姑洗澡的幾次，真的是沒有出過什么門。
聽說武肅王府便在洛陽城中，還是一座皇帝的行宮改建的呢！韓子陵是武肅王世子，既然貧僧與王府有緣，再怎么也應(yīng)該招待一下吧！空明和尚美美的想著，擺出一副高僧的樣子前去問路。問路當(dāng)然也不能問普通人啊，于是看見幾個樣貌不錯姑娘，擺出一副‘高僧’的架勢去問路。那幾個姑娘只是輕掩口鼻笑了起來?？彰骱蜕杏行擂蔚拿嗣亲?，如果換成韓子陵那家伙就好了，一副成精的英俊相貌，這幾個小娘子也就不會這么笑了。旋即轉(zhuǎn)念一想：應(yīng)該是自己的佛法修為還不到家，跟那些世人眼中的高僧還有一定的差距。嗯，對，一定是這樣的！
最后空明和尚好不容易調(diào)整了自己的‘高僧’模樣，在那些忍俊不禁的的人們口中聽得武肅王府在洛陽城東北，于是便牽著毛驢從街上往東北找王府。
最后倒還真是讓他找到了王府后門，不過讓他始終沒有明白的一點就是，王府的護衛(wèi)看著眼前的和尚有一些奇怪，之后就趕人了，就算他嚷嚷著要見世子韓子陵，依舊被人抬著扔在了大街上。
“殿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一個護衛(wèi)冷笑著看了他一眼，最后頭都沒回就離開了。
空明不甘心想要在試一遍，他相信以自己普濟寺‘高僧’的身份，這幫粗人是不可能對自己再次這般‘無禮’，正要從懷中掏出度牒時，身后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小和尚，別忙活了。王府可對你這種和尚不怎么感興趣?！?p> 空明和尚回過頭，一個用淡粉色薄紗遮面的美麗女子慢慢走上前來：“武肅王不喜歡佛教徒，王府中對和尚也是不怎么感冒?！?p> “那小僧如何才能見得韓子陵？”空明和尚看著眼前的女子，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然后目光迅速移過，心中連忙記起佛家大悲咒語。
“世子殿下可不是一般人想見就能見的，不過殿下倒是經(jīng)常到小女子那去做客”，女子朝空明和尚輕輕眨了下眼，差點沒把這個吃素和尚的鼻血給勾出來。
“若是大師想見世子殿下，不妨到小女子那邊靜待一兩日。”那女子出言邀請道：“正好小女子那邊有一些佛法疑難，還望大師能夠指點一二！”
空明忙將其看做紅粉骷髏，但終究年輕，無法做到高僧一般視若無睹，轉(zhuǎn)念一想韓子陵說在洛水道那些壞人還不敢輕舉妄動，戒備心一下子少了許多。
“那就叨擾姑娘了?！笨彰骱蜕幸桓闭?jīng)的說道。
‘韓子陵那家伙在洛陽居然有如此艷福，哎，那還不趁機與這姑娘談?wù)撘环鸱ǎ菜闶鞘浪尊B(yǎng)心了?！彰骱蜕屑t著臉卻是毫不害臊地想著。
姑娘將空明和尚帶到了聽雪樓中的一處雅居，這聽雪樓是洛陽城第一的酒樓，在其中做客的一般都是達官顯貴，名流隱士。不過這些所謂的名流隱士在世子眼中都是一些沒本事還想要聲名的人，當(dāng)初韓子陵的原話是對武肅王韓守誠說的：“這些所謂的隱士都只不過是官場失意，或是屢試不第的無能之輩，在聽雪樓沽名釣譽罷了！”
韓子陵向來覺得這些喜歡往聽雪樓跑的雅士，無才無德，只不過是想結(jié)交一些達官顯貴罷了。所以韓子陵在這些所謂‘風(fēng)流名士’中的名聲一直不怎么樣。
在洛陽的聽雪樓有幾十處干凈院落，稱作雅居！每一處院落打扮都典雅別致，各具特色，專供貴客居住。當(dāng)然了，這價格自然不菲，但縱使入住這處院落所需所需銀錢高昂，可依舊是貴客滿門。
住進這聽雪樓雅居的花費可不是一般富貴門庭能夠承擔(dān)的起的，一般人可住不了這樣規(guī)格的院落。后來這些雅居也就成了身份的象征，就算是本地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豪也要來這兒花錢訂一間這樣的院落消閑一陣子。
可這洛陽終究是諾大的中原的中樞，來往客商絡(luò)繹不絕。就是齊地，倭國也都有不少商人使節(jié)及其團隊。所以縱使聽雪樓要價及其高昂，但這雅居依舊是供不應(yīng)求。就連一壺酒水，幾碟小菜也要一兩銀錢的聽雪樓，其客座也是常常爆滿。
可按理說，這聽雪樓的生意既然已經(jīng)覆蓋天下，那其所聚斂財富也是無比龐大，這聽雪樓主人應(yīng)當(dāng)富可敵國才是，但為何這天下只知曉聽雪樓而不知其主人之名？何其怪哉？
有人猜測，這聽雪樓的主人是大周皇室，所以才這么多年來屹立不倒。這一點倒也解釋了為何二十年前大周能以摧枯拉朽只是平滅齊，楚，越三國，并踏平越國劍冢這樣的龐然大物。當(dāng)年的越國劍?？芍^是天下劍道之極致，與西蜀劍閣并稱天下劍道東西雙刃。然而二十年前，越國劍冢被大周鐵騎踏平，連真正的傳承都沒能留下。
但將功勞都?xì)w于聽雪樓的說法只是一小部分人的觀點，因為有關(guān)中巨儒曾在朝堂之上說過這樣的話：“若是因為國庫的支撐才使得先帝一朝能夠蕩平天下，那本朝國庫絲毫不遜于先帝，為何在武肅王離開北庭后，我大周對漠北的用兵屢戰(zhàn)屢??？”這一句話從朝中流傳了出來，才讓聽雪樓是國庫一說停了下來。而這位巨儒也因排擠而辭官回家著書了。
總之，關(guān)于聽雪樓的流言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彰骱蜕幸蝗缪啪颖阋巡碌么碎g價格必然不菲，再摸一摸自己的錢袋，雖然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但也?jīng)不起這樣的揮霍啊！
那女子一看空明和尚那表情就知道這和尚要做什么了，于是轉(zhuǎn)過身來對空明和尚說道：“世子殿下明日應(yīng)該就會來這里，若是大師不嫌棄，小女子這就命人收拾一間屋子，大師可在其中休息一夜，靜待世子殿下的消息?！?p> 空明和尚一聽不要錢，連忙應(yīng)承了下來。如此一來不僅能有絕色佳人養(yǎng)心，還有這洛陽最好的房間住，最最重要的是又可以省下好些飯錢房錢當(dāng)酒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