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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臨江行

第五十章 風凜冽

暮雪臨江行 千山黑雪 2577 2021-11-17 17:45:51

  慕容長恭離開了營帳,提上了長矛與黃天蕩的周兵一起戍守在黃沙與土筑成的高墻上。

  這黃天蕩不知是什么原因,冬日間風雪奇大無比,就是平日里太陽高掛之時,那也是風沙不絕。

  天氣轉冷,周軍的盔甲中早已經填上了保暖的材質。加上沉重的盔甲套在兵士們的身上,縱使這黃天蕩的冷意如此之重,對周軍也不會有太多的影響。

  冷雨細如牛毛,漸漸地在黃天蕩密密麻麻的下了起來,盔甲中的棉物漸漸被浸濕,刺骨的冰冷滲透盔甲。

  慕容長恭站在高高的泥沙墻上,以防守者的角度觀察著周邊。

  這黃天蕩本身就易守難攻,再加上宋溪明不惜在此地駐守兩萬兵力來呼應牙城與雍和。若是硬攻,就算是燕軍付出極大的傷亡怕也是拿不下這一處要塞。

  “小子,在懸旗營擔著什么差事?。俊币粋€老兵一只手里拿著一個大酒葫蘆走了過來。他要換崗了,過來看一眼這個看起來眉目清秀的兵,還聽說是從牙城戰(zhàn)場撿了條命的好運小子。

  慕容長恭轉過頭,看向走過來的這個老兵。

  老兵沒有拄著長矛,反而在手中提著一把樸刀。另一只手中拿著一個大酒葫蘆。

  “不過是將軍賬下的一個執(zhí)戟長罷了!”慕容長恭回答道。

  “執(zhí)戟長!正九品了!按你的年紀混的可不比那些讀書人差!”老兵說著,將手里的酒葫蘆一把塞到慕容長恭手中:“來,喝口酒暖暖身子!”

  慕容長恭看著手上的酒,面容有些僵硬:“軍中禁酒!”

  那老兵嘿嘿一笑,“禁酒?也就你這種小犢子信!”

  “這么冷的天,雨淋濕了棉甲穿多厚都沒用,不用酒暖火烤怎么搞,就你這樣的三五年下來遲早攤在榻上下不來!”

  “軍中禁酒是平日里禁酒,而現(xiàn)在黃天蕩即將入冬,這里面的冷更是深入骨髓。酒如何禁得?這讓常年駐守在黃天蕩的卒子如何撐得下去?”

  “所謂的禁酒,也只不過是不許酗酒而已!”

  老兵說著,一把按住了眼前年輕人的手:“這么冷的天,喝一些就還好受點。”

  慕容長恭沒有說什么,點了點頭,抬起手上裝酒的大葫蘆,仰起頭就是一陣猛灌。

  “好!”老卒子笑著,拍了拍眼前抹了把嘴的年輕人:“爽氣,確實有幾分烈性!”

  這黃天蕩的守軍中,一天十二時辰要換防四次,慕容長恭和這老兵戍守的時辰是第三次?,F(xiàn)在時間到了,他們只需要在守到下一班人來到這里交接就是了。之后就可以回營。

  二人離開這座高墻后,慕容長恭問道:“老叔啊,你來這里戍守多少年了?”

  老兵卒苦笑著搖了搖頭:“快要十年了!”

  “當初從軍是來找我那負氣出走的兒子的,十年了,估計已經戰(zhàn)死了吧!”

  老兵頭微微揚起,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這么多年了,他也該放下了!

  當年兒子負氣從軍,揚言要在軍隊中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下。過了幾年都沒有什么動靜,妻子在不久之后也病逝了,這件事也就成了他心里的一道坎。

  “既然他要從軍,你二老為何不攔著點呢?”慕容長恭問道。

  老兵笑道:“孩子那時比現(xiàn)在的你還要小許多,但是身材長得可是很高大了呢!”

  “當初說是要穿著將軍的盔甲回來,可他娘死了,他都沒有回來看上一眼,我就來這里尋他了!”

  “在這里守了十來年,還是沒能見到,估計是死了吧!”

  風吹著冷冷的細雨,他是兵,也是一個來這里找兒子的父親。

  說到這里之后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拍了拍旁邊年輕人的肩膀,用渾濁不堪的眼睛看了一眼慕容長恭,就獨自離開,鉆進了營帳里。

  慕容長恭呼了口氣,提起手里的長矛要去尋找自己的營帳了,這郡主給他單獨設立了一道營帳,也并不是住的不舒服,他要是還住在那一道營帳中,肯定會引起軍中注意。到時候他的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早就到了造冊的軍官,先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與其他兵士同吃同住的地方。等過兩天的時候溜走就是。

  慕容長恭走了沒有幾步,猛然長矛一挺,轉身便是一刺。本身就是靈境頂峰的修為裹挾起巨大的威勢,原本凝結在長矛上的水珠四散開來。

  一直悄悄跟在身后的郡主殿下眼看著矛尖朝自己次來,霎時間瞳孔放大,自知自己躲不過去,便人命一般的閉上了雙眼。

  慕容長恭一看是宋雪雁,心下一驚,收起長矛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全力將勁氣方向偏轉。

  只聽轟然一聲,長矛刺入了宋雪雁身旁的一桿粗大的旗桿之上。只見那旗桿猛然斷裂,可見這一擊的威力之大。

  這時,不遠處巡邏的兵士也聽見了聲音,全都迅速趕來。

  慕容長恭見狀,迅速單膝跪伏請罪。

  周圍的兵士已經將郡主宋雪雁與這‘王恭’團團圍住。只等郡主一聲令下,這王恭便會被這一群周軍就地正法。

  “全都散開吧!這里沒什么事情!”宋雪雁一邊上前扶起單膝伏地的王恭,出聲說道:“王恭,你先起來!”

  眾兵卒面面相覷,看著眼前的兩人,還是流露出了意會的神情,于是朝郡主行禮之后散去繼續(xù)巡邏。

  “王恭,為何對我這么生疏?”宋雪雁質問道。

  慕容長恭笑道:“軍中自然得有上下尊卑!”

  “當初在懸旗城送我衣服財物的時候怎么沒有上下尊卑?”

  “當初,我是東原王氏人,不是北庭的兵卒!”慕容長恭一字一句的說道。慕容長恭心底已經打下了主意。

  王恭,這個瑯琊王家的名字一定要用下去!

  “明日我要回懸旗營!”慕容長恭忽然開口說道。

  “為什么?懸旗營是要經常上戰(zhàn)場殺敵的,為什么不能留在這里,我可以讓哥哥給你......”聽到眼前的人要回去,郡主有一些著急。但她似乎忘記了,當初她的如意郎君一定是一個戰(zhàn)場上殺敵真男人,可現(xiàn)在面對著心上人,卻不想讓他去前線殺敵。

  慕容長恭緊緊的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他知道這位郡主的心意,可是他能做些什么呢?

  “你能不回去嗎?”

  慕容長恭搖了搖頭。宋雪雁已經知道了,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我知道了,明日你就離開吧!”

  說著,宋雪雁突然上去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王恭’!

  慕容長恭心下一顫,瞬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片刻之后,他還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玉石,大概有半塊巴掌那么大。

  玉石里面有一滴渾圓如鮮血一般的珠子,這也正是這枚玉石的寶貴之處。

  沒有人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美玉,因為自它出世起,就一直被雪藏在燕京的皇宮之中。直到二皇子慕容長恭大破漠北諸部族,迫使漠北諸部放下驕傲,驅趕牛羊,割地求和。功勞之大迫使太子視其為眼中釘,就是這樣依舊掌控著北燕近半數(shù)軍隊。北燕皇帝為嘉獎他的這位兒子,就把這一塊玉賜給了慕容長恭。

  慕容長恭將這塊美玉放到宋雪雁手中,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郡主,只是點了點頭。

  隨后撿起了一旁快要斷裂的長矛,伴著凜冽的風轉身離開了。

  在郡主看來,這可能就是王恭給她的一個承諾。

  慕容長恭面無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只為了脫身而想到的這個動作呢?這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在多年以后,他登上北燕皇位,依舊會時不時的向南邊看去,也會經常聽手下的人說著一些北庭的趣聞。

  只是沒有他最想要聽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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