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萬萬沒想到
何歡眼前的世界忽然發(fā)生了變化。
那些潑灑的水墨畫,那些僵硬的扁平圖像,逐漸變得立體而清晰。
天空是蔚藍的,云彩是潔白的,樹木是青翠的,小草是碧綠的......那個狀若瘋癲的王騰,是鮮活的。
原來這家伙不是下巴尖,而是腦門太寬襯托的。
生死關頭,他還有心思吐槽對方的長相。
不過片刻后,他意識迅速被洶涌的喜悅所吞沒!
復明了!
自己徹底復明了!
何歡興奮的想要大吼大叫!
兩年多了,他一直不屈不撓,始終對自己報以希望,為此不惜與父親反目成仇,為此不惜將何家上下得罪了干凈!
他的堅持終于獲得了回報!
但眼下,并非慶祝的時候。
身前還有大敵,暴虐瘋癲的王騰隨時可能殺死他。
定睛看去,果然又有兩道劍氣朝他這邊斬來。
這次何歡看的分外清晰。
那兩道劍光散發(fā)著湛藍光明,猶如兩條美麗而致命的毒蛇。
在毒蛇撲到身體之前,何歡立刻施展出赤霄身法,身體的反應和速度驟然提升數(shù)倍,猛然向旁邊一躲。
不過他并未全部避開。
他傷勢太重,身體難以跟上視力和反應,只能挑身體非致命部位擋住那兩道劍氣。
好在,王騰氣勢已經(jīng)開始衰減,劍氣的威力遠不如最初,因此只是在他垂落的右臂上,斬出兩道深深的血槽。
眼前一花,他差點栽倒,但還是強自忍住了痛呼。
赤霄身法凝結出的線盾,幫他擋住了六成以上元氣傷害。
何歡腳底步伐靈動,避開了王騰劍氣的籠罩范圍。
雙目徹底恢復,他是時候進行反擊了。
左右一打量,何歡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木棍的頂端被劍氣斬的尖銳。他轉了個大圈子,悄悄接近王騰身后。
赤霄身法果然奇妙,尤其是那些縈繞的線盾,讓他腳底始終與地面若即若離,因此他潛行時沒有絲毫聲響。
王騰還在瘋狂的朝前方揮舞斬擊,但他氣勢比一開始時削弱了太多,斬擊的間隙也越來越久。
強弩之末。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何歡已站到了他的身后,用死人一般的目光盯著他。
“結束了......”
何歡悠悠開口。
尖銳的木棍朝前方用力一推,直接刺入了王騰的后心。
數(shù)百斤的力氣催動,讓木棍如刺入豆腐塊一樣不費力氣,輕松貫穿王騰心臟,并從胸前穿透而出。
王騰全身一僵,握劍的手凝在半空。
他張大著嘴巴,似乎完全不敢相信。
但他并未立刻死去。
因為通識境的天地元氣,還在幫他吊著一口氣。
身體猛然抖動,王騰驟然扭身,長劍橫斬。
可惜,他的動作在何歡眼中清晰可見,而且失去了通識境的敏捷。
腳底一劃,何歡借助赤霄身法輕松避開。
王騰的長劍未斬中對手,反而將胸口破綻賣給了對方。
何歡左手準確抓住那截穿透王騰心臟的木棍尖端,用力一拽。
撕拉!
木棍掛著血肉被拔了出來,王騰胸口血液如火山噴漿。
他腦袋一歪,噗通倒地,就此氣絕身亡。
......
......
隨著王騰尸體倒地,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從他內襯中掉落出來。
何歡將其撿起,仔細端詳。
這是一塊通體由黑玉鍛造而成的牌子,上方篆刻一座山,山后濃霧繚繞,看不清背后的風光。
雖然不知玉牌作何用途,但光是這么大塊的黑玉價值就極其驚人,甚至一塊就能買下整間太澤閣,所以肯定是非同尋常的東西。
將其鄭重放入衣襟內,他隨后又在王騰身體上不斷摸索,卻未找到其他有價值東西。
他需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那柄長劍他動都沒動。
然而他僅僅走出幾步,忽然聽到前方有嘈雜的喊聲傳來。
不好!
剛才王騰的劍氣縱橫太過夸張,肯定驚動了王家守衛(wèi)。
他傷勢很重,一旦被對方擒獲,百口莫辯。
王家只會相信是他故意潛入豢獸園刺殺王騰,絕不會相信王騰與某個組織在策劃一起陰謀時,被他無意撞破,因而要將他滅口。
向外的路已經(jīng)走不通了,咬了咬牙,何歡直接轉身朝豢獸園里面走去。
這次要比他第一次來時快上太多,世界變得五彩繽紛,行進再無絲毫阻礙。
那些花草樹木讓他目不暇接,原來世界是如此美麗,可惜他根本無暇欣賞。
他曾經(jīng)千百次在夢里設想過,等他真正復明后,將如何痛哭流涕,將如何徜徉在柳暗花明之中難以自拔。
萬萬沒想到,他徹底復明后只能做兩件事:殺人和逃跑。
不過他并不失落,若不是與那王騰大戰(zhàn),他眼睛可能要再等七八個月才會恢復。
......
半個時辰后,他終于穿過了豢獸園,來到一處庭院前。
花香撲鼻而來。
庭院大體建在湖水之上,微風拂過,菡萏和著風聲淺吟低唱,露水在如玉盤的荷葉上來回滾動。滿眼的荷花淡淡地微笑,風聲如水汩汩,訴說著古色古香的仙境之園。
在庭院連接湖水的長亭中,正有一個年輕少女坐在橫凳上,遠眺湖面,不知在發(fā)什么呆。
這女子秀發(fā)飄舞,月白衣裙襯托出她婀娜傲人的仙姿,肌膚瑩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風華絕代,氣質超塵。[對狠人大帝外貌描寫引自遮天中相關描述]
何歡只看到過葉傾城被籠罩在陰影中的線條,能看出是個女性,但長相卻完全模糊,因而他此時很難判定那少女是否就是葉傾城。
而且,雖然葉傾城與他朋友相稱,但他并不確定對方究竟如何看待他。
葉傾城是真靈世界頂級家族葉家小公主,自身地位尊崇無比,誰敢說她與自己做朋友不是一時沖動和好奇?
等熱情過去后,誰敢保證她還會像最初時那樣真誠?
君不見,兩三個月來她一直說自己忙,所以才很少去后山寒潭與自己見面,然而她此時卻悠閑地坐在湖邊發(fā)呆?
何歡心情極為矛盾,但他別無選擇。
他需要賭兩次。
一是賭對方就是葉傾城。
二是賭對方還會像朋友一樣看待他、幫助他。
腳底一踩,他故意發(fā)出了一聲頓響,將亭子中發(fā)呆的少女驀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