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逃竄的腳步聲,樹枝碰撞在一起的輕微抽打聲。一聲尖叫,所有躁動又歸于平靜。
1.
大籠子里,賽萬卡和塔婭娜坐在那兒,撕著面包碎玩。弗蘭克和杰羅米分別在兩側(cè)看守著他們。所有人都失去了斗志,開始變得渾渾噩噩,猶如行尸走肉。
“我要去上個廁所?!备ヌm克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看了眼杰羅米。杰羅米點點頭,抱緊了槍。
賽萬卡看著弗蘭克漸漸走去,趴在籠子前說:“嘿,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杰羅米呆呆地站起來小跑著過去,把臉湊上去:“怎么了?”
賽萬卡立馬抄起旁邊的盤子一把摔在他的頭上。盤子立馬四分五裂摔碎在地上,杰羅米瞬間倒地,頭上留下一點血跡。
“塔婭娜,快?!辟惾f卡立馬伸手去夠杰羅米身上的鑰匙扣,利索地打開了門。
“嘿,我們直接走就好了?!彼I娜把往里走的賽萬卡拽回來,“你在干什么?”
“殺了他們,不是那么說的嗎?”
“你跟他不愧是父子。要去你自己去,我一個人走?!彼I娜甩開賽萬卡的手。
“塔婭娜,你要是被抓回來了,你想過后果嗎?我們現(xiàn)在悄悄潛進去,里面有酒精,我們把它倒在地上,把它點燃,現(xiàn)在他們都睡著了,趁那個人回來之前,我們可以很快就殺死他們?!彼÷暱焖俚卣f著,表情卻難掩激動之情。
塔婭娜最終點了點頭,兩人立馬小跑起來。
2.
賽萬卡偷偷拿起酒精,將它撲灑在地上,朝塔婭娜打了個手勢。塔婭娜手中拿著一根正在燃燒的火柴,走廊過道里卻依舊是那么黑暗。
她猶豫著,搖搖頭。賽萬卡壓著聲音說道:“快,就放下去,我們就好了?!彼驹诹硪欢?,急切地擺了下手。
塔婭娜遲疑地看著手中的火柴,她的面龐在火苗中一明一暗。賽萬卡費力地吐了口氣,大步走上前去要奪她的火柴。
一旁的門突然被打開,塔婭娜一個驚嚇回過頭,火柴的光圈下,映照著伊德的臉。
“你們他媽在干什么?”伊德一個上前奪過火柴,隨即打開手電筒。小克立馬從門內(nèi)走出來。
“賽萬卡?”小克驚訝地看著他,他像石化般站在那兒。“你在做什么?”
“杰羅米……”弗蘭克大喘著粗氣跑上來,“他們襲擊了杰羅米……”
伊德看著賽萬卡,又看著地上的酒精,徑直走上前揍了他一拳,直接拽起他的領(lǐng)子往前走。塔婭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哆嗦著跟在后面,但賽萬卡劇烈掙扎,伊德失了次手,賽萬卡立馬掙脫開來,卻被小克抵上了槍口。
3.
“你在嘗試殺死我們嗎?”小克舉著槍問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籠子里的賽萬卡。沃斯頓與艾瑪已經(jīng)趕了過來。索性杰羅米只是受了輕傷,已經(jīng)蘇醒過來。
“這,你們應(yīng)該在睡覺?!辟惾f卡百口莫辯,只得說出這句話。
“你們,應(yīng)該待在這里?!毙】松锨耙徊?,語氣強硬低沉,像一匹小野狼。
“小克,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小克?”沃斯頓忍不住走上前要打開籠子將他拖出來,這下沒有人制止他?!澳氵@個混賬對我女兒做了什么你好意思叫她小克嗎?”
“你怎么就突然變了個人?你下午可是像一副好久沒吸毒的頹廢模樣,現(xiàn)在怎么又跟嗑嗨似的?”他抱著頭看眼他。
“別講了,賽萬卡。”塔婭娜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不,”賽萬卡摸了下自己的鼻血,“你現(xiàn)在做這些,是因為你找不到對付我父親的辦法所以拿我來出氣。你就是個……”小克立馬用槍給了他后腦勺一腦瓜子,他瞬間撲倒在地。
4.
賽萬卡慢慢地睜開眼,周圍沒有了任何人,除了小克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
“現(xiàn)在幾點?”
“我不知道,但是她讓大家都走了,現(xiàn)在還是午夜?!彼I娜擔(dān)心地看著他,“你為什么要做這些呢?”
“啊,”他捂著腦袋扶起自己,看著坐在遠(yuǎn)處的小克,“小克?”
“克里斯汀娜?克里斯汀娜里格斯!”
小克終于轉(zhuǎn)過頭看向他,慢慢走過來。
“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你相信我嗎?”
“我希望我能相信你?!毙】嗣蛑?。
“我想把你帶走,把留下的人殺死,這樣你就沒有危險了?!?p> “我真后悔我爸沒有打死你?!彼⒅?,睫毛蹙動著,“聽著,我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會和他們一起死,我會和他們埋在一起?!彼难凵裢蝗蛔兊檬謭远?。
“但是……”
“沒有什么但是,我以為你跟你爸爸不是一路人的……”她竟然哽咽起來,“我覺得自己很失敗,你知道嗎?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p> “小克……”
“那你爸爸的肝癌……”
“我的天,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他大為驚異地看著小克那雙黯淡的眼,“這,你看上去沒這么單純啊……”
“我的天哪,”小克喃喃著,“我竟然會相信這些?!彼洳坏Τ隽寺?,背過了身。
“你跟你爸一樣是個禽獸?!彼鴾I光轉(zhuǎn)過頭對他說了一句話,飛快地跑走了。她穿過走廊,沃斯頓正在等她。她低下頭轉(zhuǎn)過臉,一副倔強的模樣。
“他們明天回來,把他們要回去……”沃斯頓看著小克。
5.
沃斯頓站在隊伍的最前端,旁邊是伊德,羅茜,艾瑪和小克。弗蘭克,杰羅米,休斯和拉普森,黛琳娜分別站在那兒,看管著賽萬卡和塔婭娜。
所有人都手中持槍,表情凝重。遠(yuǎn)處車輛行駛的聲音逐漸逼近。他們像秩序井然的螞蟻排列整齊,然后所有人一并下來。
蒂爾像是一只年邁的老貓,他的每一次形態(tài)都令人捉摸不透,但隨即他刻意挺了挺腰,撣了下后背,用手捏造著空氣做出捏領(lǐng)結(jié)的動作。
他站在那里,看著沃斯頓。雙方一直沉靜著,仿佛這已然變成了一片寂靜之嶺。
突然,蒂爾扭了下身子,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茄子?!拔炙诡D,本來我想讓他們再跟你們多交流一下,嗯,促進感情之類的,但是,我還是挺想他們的?!?p> 他晃了下腿,打了個圈舌:“塔婭娜,你先來。”
塔婭娜看了一眼賽萬卡,膽怯地往前走著。這一小段距離,塔婭娜卻仿佛走了很久很久。過了一會兒,她站在了蒂爾面前,蒂爾沖她溫柔地一笑,輕輕將她拉入隊伍。
“好,賽萬卡,你該回來了?!彼脴O其寵溺,仿佛優(yōu)秀父親接孩子回家的語氣說著。
賽萬卡看了眼小克,又看了眼蒂爾,小克眼神直視前方,背在身后的手緊貼著槍。他只好慢步往前走,蒂爾沖他微笑著,那微笑逐漸僵硬起來,似乎嘴角都掛不住了這般令人發(fā)毛的微笑。蒂爾的笑容似乎開始搖晃不定,賽萬卡的腳步聲越來越慢,他望著蒂爾,望著這一整排像木偶的人,希爾德握著槍的手有了一絲不經(jīng)意的動作。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小克,又回過頭看見希爾德慢慢舉起了槍。
在這一整條線的交錯中,時光突然被劃的很慢很慢。賽萬卡突然像雷電般三兩步往回跑去,在他剛要伸出手觸碰到小克的那一瞬間,子彈穿過他的胸膛,他向后仰去。
子彈的快速劃破空氣似乎帶來的是無盡的時空緩沖。小克的眼突然瞪大了看著賽萬卡逐漸地后仰倒去,帶著惶恐的驚異僵住了。
希爾德手中的槍慢慢地滑落到地上,發(fā)出沉悶的碰撞聲。塔婭娜慢慢地舉起雙手放在了腦門兩旁。那聲尖叫猛地將時空調(diào)轉(zhuǎn)了回來。
小克看著賽萬卡,眼睛尚未閉合,臉頰上的彈孔淌出的一絲濃稠的血已經(jīng)不再能夠流動。她看著前方,猛地拔出槍朝前射擊。所有人立馬響應(yīng)了槍聲,伊德怒吼著朝前開著槍。蒂爾的腿瞬間被打出了一個血窟窿,他啊的叫了一聲,旁邊的塔婭娜推開旁人朝賽萬卡奔去,蒂爾抓住她的手臂,她以平生最大的力氣甩開他跑走了。希爾德還在驚嚇中,但隨即扶住了蒂爾,想把他扶上車。蒂爾隨即猛瞅了他一耳光,端起槍猛地向前方射擊。
沃斯頓與眾人的怒氣似在一瞬間被點燃,他們來勢洶洶,休斯又直接打傷了蒂爾的手。他們急速開著車跑走了,蒂爾舉著受傷的手豎起一根中指,大喊著:“你們?nèi)家呀?jīng)是死人了?。?!”
6.
周遭的行尸再次襲來,這些反戰(zhàn)還未盡興的勇士們,只得撤回。小克想要攙扶起還抱著賽萬卡哭泣的塔婭娜,哪知塔婭娜極度厭惡地甩開她的手,惡狠狠地沖她說:“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你這個賤人,你害死了他!”小克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艾瑪在混亂中拉開了她,沖著還往前拼命射擊的沃斯頓。
7.
黃昏,小克站在了賽萬卡的身旁。他已被吃的只剩下了骨骸,可以看出,塔婭娜曾試圖拖動他,但沒能成功。
她面無表情地蹲下身,拿下了賽萬卡手腕上的一塊表。
小溪邊,溪水淙淙,小克折下旁邊幾簇小野花。她望著河水的流向,將表輕輕地放上水面,表隨即沉了下去。小克將野花灑在水面上,它們隨著流水向遠(yuǎn)方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