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烏云密布,雖是少了星辰作伴,但絲毫不影響她去御花園走上一遭的想法,這幾日也難得有空去駐足賞景。
出門之前她將婉兒安頓好,還帶上了一壺酒,只與婉兒說是去向神樹還愿的。
上次祈求那菩提樹保佑婉兒醒來,也算是如愿所至,想必也該是去還愿的時候了。
其實最主要的,她想去探探那個密道,找找開啟的機關(guān),趁時機成熟她便帶著婉兒溜之大吉。
妙瑾又來到了菩提樹下,樹上已經(jīng)碩果累累,看來這守樹的太監(jiān)們也是傾注了心血侍弄。
再過一月便是太后的壽辰,這果子雖然能在樹上待到明年開春,但這壽辰可是不會延期,這朱翊鈞給她的任務(wù),此時心里倒還是有些主意。
她將自己釀的酒沿著這兩棵樹的樹根倒了些。
“喝吧、喝吧!祝您老多子多福??!”
說完這些鬼話,她自己又喝了一口,身子便躺在了樹底的草坪上。草叢上有些露珠,浸濕了妙瑾背后的衣裙,但她并不在乎。
“老菩提,雖說你集皇家寵愛于一身,享盡嬌奢生活,但終究落得個孤家寡樹?!?p> 她又喝了幾口酒,味道勾起了她的回憶。
“若是能回去該有多好,這該死的皇宮本小姐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p> 她發(fā)了幾句牢騷,想著去探探那個出口。
她走到太液池邊,根據(jù)記憶她順著灌木叢來到了假山旁,池里有一處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石階,她在黑夜里摸索了好一陣,才發(fā)現(xiàn)淺水處的那級石階。
她俯下身子,用手在那塊石階上探來探去,好像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她索性脫了鞋襪,撩起裙擺,挽起褲腿,下到了池中的那塊石板上,用腳在里面摸索。
池水冰冰涼涼適合這個夏天,很怡人。
此時御花園中一陣悠揚的簫聲響起,婉轉(zhuǎn)動人。
妙瑾無心享受:“這么晚了,誰閑著沒事吹什么簫啊!”
不一會兒簫聲停了,妙瑾也以失敗告終。
她坐在太液池的岸邊,捶捶自己的腦袋,開始自責(zé):“你裝的是豆腐渣嗎?為什么不長個心眼?!?p> “依朕看,你是想裝臭豆腐渣吧!”
她轉(zhuǎn)過身正要叫囂:“你才臭……”
他依舊一襲白衣,手里照舊拿著那支玉簫在把玩。
好家伙,剛剛吹簫的就是他。
妙瑾像狗爬似的上了岸,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不知皇上深夜駕臨御花園,奴婢失禮了?!?p> 這話聽著御花園倒像是她家的。
“這是朕的御花園,你一小小奴婢,竟這般有恃無恐的在此地撒野?!?p> “還有為何將朕的太液池當(dāng)作洗腳盆子?還是……”
他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見她纖細嫩白的小腿之下,一雙腳丫子正在拼命的摳地上褐色的泥土,像是想將自己的腳找個隱藏之地。
他有些氣惱:“誰讓你眾目睽睽之下袒露肌膚的!”
她小聲怯怯地:“眾目,不就是只有陛下在這嘛?”
這萬惡的舊社會。
她將褲管褪下,拂下衣裙,穿好鞋襪。
她跑到他的前面:“陛下,奴婢失禮了?。?!”
“不就露個小腿,至于嘛?!?p> 她禁閉雙齒在嘴里一陣悶聲嘀咕。
他雙手搭在她肩上,有些抓的用力,而她只是瞪大了雙眼,一副倔強的表情。
他欲要征服,一副勢在必得:“你這匹倔馬,總有一天定要將你服服帖帖的歸服于朕?!?p> 歸服?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雖說這副外表是她以前垂涎已久的容貌,但這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她可不想嘗試。
“天下的倔馬千千萬,皇上大可縱觀其它,奴婢只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陛下還是躲開為好,免得臟了龍體?!?p> “你是在教朕如何做事?”
她惶恐:“奴婢不敢?!?p> 他用手上的玉簫指了指前面的那兩棵菩提樹。
“太后的壽辰在即,這滿樹的菩提果,你可想好了應(yīng)對的良策???”
她開始吹噓:“陛下放心!奴婢這般冰雪聰敏,這小小的難題根本不足掛齒!”
她自信的豎起了右手的小拇指。
他死亡凝視:“你是在說朕愚鈍?”
她撓撓頭,躲開他的眼神:“那個……,奴婢并無冒犯之意?!?p> 他明顯有些挫敗感,心中不爽。
妙瑾為緩解尷尬,跑到菩提樹下拿來那壺酒,順手想給他,“皇上嘗嘗這酒如何?”
他依舊端著架子:“你是想不出來應(yīng)對之策,用毒酒來滅朕的口吧!”
這朱翊鈞有被迫妄想癥吧!愛喝不喝。
“那奴婢自飲身亡算了!”
她咕嚕悶下了幾口,用袖角擦拭了嘴角殘留的酒滴。
他一把搶過酒壺,“朕沒說不喝!”
他臉上竟還帶著一絲不屑。
當(dāng)這酒一入口,觸發(fā)味蕾,隨后驚起了他的表情。
“這酒的味道為何朕從未嘗過?”
妙瑾嘚瑟的炫耀:“這是奴婢釀的家鄉(xiāng)風(fēng)味特產(chǎn)啤酒,皇上自然沒有嘗過?!?p> 他看著手中的這壺酒:“杭州竟出了此等好酒,看來這宮里得換換釀酒的奴才了?!?p> 這不是要砸了那些太監(jiān)的飯碗嘛!
她連忙解釋:“陛下,這酒不是這個時代的,你若想喝,奴婢給您釀就是?!?p> 自然沒人會信這世上還有時空轉(zhuǎn)變之說。
他有些避諱:“你這奴婢總用些胡話來誆騙朕!”
她眼神里透著真誠:“皇上,奴婢確實來自未來,句句屬實絕無誆騙之意?!?p> 他調(diào)侃道:“那你說你是來自未來,那該是知道朕的今生如何?”
“皇上當(dāng)政四十八載,是明朝在任時間最長的皇帝?!闭f完,她還送上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朱翊鈞大笑將酒壺遞到了她手里。
“這些話也就拿來騙騙那些幼稚的孩童,朕堂堂一國之君可不喜歡這些哄人的甜話?!?p> 說完,他又走了,披著一身夜色。
妙瑾還在后面喊話:“皇上,奴婢還沒告訴您菩提果的處理辦法呢!”
久久地,黑夜中并沒給她回應(yīng)。
她長噓一口氣,轉(zhuǎn)身向池中看了一眼。
“今晚就先作罷,以后還有的是機會!”
她將酒壺內(nèi)最后一滴酒飲盡,悠然自得地回了司設(sh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