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尖塔向東一面有個鐘盤。
這類安置在建筑上的巨型鐘盤沒有秒針,分針磨蹭前行,十分悠然。
教堂外的橡樹茂密,已快夠著塔頂,綠蔭籠罩,涼風(fēng)舒爽。
洛晨并未能在教堂外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快到教堂門口的時候,一個老漢正好從教堂中走了出來。
遇上洛晨等人,他先一怔,之后目光閃爍。
那皺巴巴的老臉上,似乎多了抹復(fù)雜的情緒。
漸漸的,他的憂色越發(fā)濃重。
遇上這種用顏藝詮釋“我有問題”的NPC,洛晨自然不會放過。
可他剛想上前詢問,那老漢就猛一轉(zhuǎn)身,飛也似的逃離,一個拐彎,消失在了教堂一邊巷子里。
桐若夕顰眉,“這人似乎有問題啊?!?p> 老漢反應(yīng)太夸張,就連向來不聰明的可愛妹紙都覺察到了。
“先進(jìn)教堂看看吧。”
看著老漢消失的方向,洛晨嘆道。
這人肯定有問題,不過只要他住在村里,就不怕找不著。
教堂中的布置很普通,廳堂中央是過道,過道兩側(cè)一列列長椅方便禱告。
既然來了,洛晨也雙手合十,形式一下。
“很高興在這兒遇見你,我的耶穌老哥?!?p> 掃了眼耶穌圣像,洛晨心中默念。
如此一來,血冠村中存在著奇怪宗教的嫌疑也消失了,洛晨安心不少。
這會兒,桐若夕也在禱告。
也許是天生麗質(zhì),沐浴著窗戶外撒下的柔光,桐若夕看上去分外虔誠。
她那圣潔的模樣,竟將教堂里的老神父吸引了過來……
“遠(yuǎn)離黑森林。”
神父突兀地在桐若夕身前丟下了一句話,成功“召喚”出了桐若夕那可愛的迷糊臉。
對于神父的區(qū)別對待,洛晨并不嫉妒。
洛晨認(rèn)為,如果所來之人是美麗的修女小姐,定會選擇向他搭訕。
不過,難得遇上個主動的,洛晨自然不會放過……
“迷途的羔羊,這都是主的旨意?!?p> 神父只是暴露了神棍本性。
他不愿向眾人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無論洛晨如何纏問,神父一直以來信仰的主,就是他此刻用得最順手的擋箭牌。
接觸了那么多人,洛晨也算明白了,這個神父和血冠村中那些老人們一樣,定知道些什么,因?yàn)楸苤M,他們不愿向外人訴說,但那個黑森林,絕對危險至極。
了解到無法從神父口中獲取相關(guān)情報,洛晨話鋒一轉(zhuǎn),“敬愛的神父,我們來之前,在教堂外偶然遇上了一個老伯。他心神不寧,為此,我十分擔(dān)憂??上氲情T拜訪,卻又不知他居住在何處。請問,您認(rèn)識他么?”
神父稍稍停頓,似乎在猶豫什么,之后嘆了口氣,“老約翰,他住在血冠村南。”
說完這話,神父便離開了。
南邊么?
不太順路。
洛晨計劃今天一路向北,去黑森林那方向看看,老約翰只能改日再去拜訪了。
離開教堂,洛晨沿著村中的主干道前行。
隨他們不斷前進(jìn),低矮的灌木逐漸變得茂盛起來,最后,那繁茂的植被甚至從磚墻的縫隙中伸出了枝椏。
這看上去極不可思議,但又理所當(dāng)然。
因?yàn)榇灞边@片土地似乎被村民們給廢棄了。
老舊的房屋中空無一人,屋檐因年久失修,搖搖欲墜,地上雜草叢生,這一片明明也在村中,卻仿佛遭到了孤立。
土地的荒涼,漸漸化為他們心中的不安。
“我們……先回去吧……”
在小男生的妒忌中,桐若夕又扯了扯洛晨。
洛晨并未馬上回應(yīng)。
他向北眺望,望見了遠(yuǎn)處的樹林。
之后,收回視線,洛晨發(fā)現(xiàn)這片荒廢的土地上還搭建著一個簡陋的哨塔??缮谒沁叄瑓s不見人影。
又抬頭看了眼天色,洛晨終決定先返回旅店。
……
剛?cè)肼玫辏┦寰蜕锨霸儐?,“怎樣??p> “村民口風(fēng)很嚴(yán),沒任何收獲,你那邊呢?”
桐石清臭著臉,“沒談成?!?p> 洛晨就知道會這樣。
如果對方是小女生,派桐石清去談判,會有極高的成功率。
如今讓他這冰塊去和龍虎豹那仨社會人交流,沒打起來已不錯了。
或許因協(xié)調(diào)失敗感到尷尬,桐石清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在外邊,遇上那個老獵人了么?”
……
老獵人,洛晨自然遇不上。
老獵人如今已獨(dú)自一人深入了很黑森林,他有些明白這兒為何被稱作黑森林了。
森林里的巨樹猶如高塔,蒼郁的枝葉遮天蔽日,哪怕是白天,上空也透不下半點(diǎn)陽光,這片森林,仿佛已經(jīng)入夜。
那些被蔓藤纏繞的枝條,有時會隨風(fēng)搖擺,斑駁的樹影,在黑暗中牽扯著老獵人的神經(jīng)。
昏暗的環(huán)境,會使人感到孤寂,特別是一人獨(dú)行之時。
為了獲取到不錯的視野,老獵人顧不上這么多,打開了備用的手電。
老獵人真不知道什么畜生會生活在這陰森的地方,如果知道這環(huán)境如此惡劣,他定會和雇主重新協(xié)商一次報酬。
要知道,這一路照明消耗掉的干電池可不少。
吝嗇的老獵人心中惦記著自己的虧損,忽的,他感覺到了什么!
老獵人緊握槍桿,猛一轉(zhuǎn)身!
手電的光亮隨之急轉(zhuǎn),老獵人的視野中清晰地呈現(xiàn)出了一道人影……
“瑪麗……女士?!”
老獵人看到了一個老嫗,相貌特征和雇主描述一致。
他沒想到凱夏的祖母瑪麗還活著,天知道這上了年紀(jì)的老婦人遇上了什么?又如何在這糟糕的環(huán)境中生存一周之久?
但值得慶幸的是他的酬金有著落了!
老獵人真想馬上來一根心愛的卷煙慶祝一番。
就在這時,老獵人忽然感到身后有陣勁風(fēng)拂過!
他是個經(jīng)驗(yàn)老道的獵人,不會因?yàn)槭峭话l(fā)狀況就亂了陣腳,槍口立即調(diào)轉(zhuǎn)……
呲!
槍聲沒能響起,卻有道割裂的聲音。
手電瞬間粉碎,光明也在撕裂聲中消失了。
老獵人倒在了地上,感到難以置信,之前他明明扣動了扳機(jī)。
老獵人吃力地摸索著,手中傳來的觸感,使他明了了一切……
原來,他的老伙計已經(jīng)斷了。
感受到身上的巨大痛楚,老獵人清楚自己剩下的時間已不多了。
為了在死前討個明白,他盡力側(cè)頭,用那才稍微適應(yīng)黑暗環(huán)境的雙眼去洞悉。
昏暗的光線中,他僅收獲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這也使他懂得了一個道理——他根本征服不了這片黑森林。
老獵人感覺自己身體被堅硬的巨爪抓握,向著黑森林深處拖去,身上的溫度也隨血液漸漸流逝。
不過,他那驚懼得扭曲的表情卻被永遠(yuǎn)固定在了皺巴巴的老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