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寧堡位于大凌河河畔,距離最近的大規(guī)模軍鎮(zhèn),就是吳三桂囤住的大凌河堡。大凌河堡以北幾十里便是德寧堡所在了
德寧堡下轄四個村鎮(zhèn),田產(chǎn)頗少,由于近鄰大凌河,德寧堡的船只制造還算是不錯,不過因為過了大凌河就是后金東虜?shù)牡乇P了,所以德寧堡的人口并不算太多,整個轄區(qū)平民只有兩萬幾千人左右
規(guī)模中規(guī)中矩,城墻頗為破舊,算是年久失修了,前一任將領(lǐng)是祖大壽的一名家將,后因為中計和后金野戰(zhàn)而殉職。收復(fù)德寧堡以后,德寧堡的任命就一直空著。
寧遠距離德寧算是比較遠的了,穿過錦州轄區(qū),一路向北,約摸幾日行軍才可到達
趙率教和婁金亭帶領(lǐng)了全員兵士后,起兵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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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多山林,東北原始森林之中,各色粗壯的巨大樹木和各色奇花異草層出不窮,林間時不時還有各種野生獸類穿林而過
林間小道多狹窄,幾千大軍穿行在林中,頗為困難,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軍速度都滿了許多
大軍穿過了森林,一片平原豁然開朗,一條河流橫亙前方。大片長草平原一眼望不到邊際,河水川流不息,河水擊打在河中頑石之上,砸出數(shù)朵白色的浪花
河水并不深,約摸到戰(zhàn)靴的位置,大隊人馬遂脫了戰(zhàn)靴,解了綁腿,趟水渡河
趙率教看著地圖,找到了大隊人馬所記載的位置,前方過了一道峽谷,就是錦州城了,她不由得面露喜色
大軍已然出來五日了,穿行在各色森林平原山谷之中,難免人困馬乏,如今快帶城鎮(zhèn)能稍稍休整一番,趙率教不免得甚為高興
看著趙率教面露喜色,婁金亭不由得心頭犯難
之前演武時,擂臺之上,自己幾招打的錦州鎮(zhèn)總兵祖大壽掩面遁入人堆,不堪見人。自己把祖大壽的臉打的啪啪作響,到了錦州城,祖大壽怕是會多有刁難
“趙姑娘!之前我上臺打了祖大壽的臉,此番我們到錦州城,只怕是會多有刁難啊!”
婁金亭面露難色,搖著頭對趙率教言道
經(jīng)婁金亭這么一說,趙率教的笑容漸漸退去,柳眉微蹙,輕嘆一聲
“唉……又能怎樣?大隊人馬幾日行軍頗為困乏,不得不休整了!硬著頭皮去吧,頂多就是幾句冷言冷語,讓我們駐軍城外罷了……”
婁金亭看看身后大軍,一個個面容疲憊,剛出發(fā)時的精氣神都弱了幾分,不休整強行軍雖然也可以,但是這只是調(diào)兵而已,并非赴戰(zhàn),沒必要強行軍??慈四樕?,休整大軍,也只好如此了……
婁金亭安撫了趙率教幾句,收起地圖,而后繼續(xù)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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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城不遠處,一片山谷上
一名土匪站在山谷高處,遠遠望見不遠處的平原之上,一隊官軍緩緩行進著打著趙的字號,遂面露喜色,趕忙翻下高處,向不遠處跑去
一眾土匪簇擁之中,一名高大女匪坐在一大塊頑石之上,面容粗糙難堪,一只眼睛上有著刀疤,身型壯碩,一手杵長刀,一手扶著膝蓋,傲然而坐
那土匪探哨一路小跑,來到土匪頭子身前,抱拳拱手,嬉笑道
“大姐!祖大人說的那幫官兵來了!”
那土匪頭子起身一巴掌打在探哨臉上,后者被打的坐在地上一臉疑惑,土匪頭子指著探哨,怒道
“祖大人暗自派人聯(lián)絡(luò)我們,為的就是不讓別人知道!你還跟這嚷嚷?怕別人不知道嗎?”
那探哨摸爬著跪好,連忙抱拳賠罪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土匪頭子揮了揮手,示意她離去,探哨連忙起身跑開
“各位姐妹,那官軍來了!準備作戰(zhàn)!”
土匪頭子揚起大刀,號令群寇,一眾土匪隨即一齊呼號,土匪的兵器自然五花八門,什么偃月刀,長矛,腰刀,雙刀,馬刀,女真刀,短矛,甚至還有鳥銃
土匪一般來說是沒有鳥銃這種高級貨的,這種高級貨的打造工藝不是隨便擄來幾個鐵匠就能完成的,或者是跟官軍暗地購買,或者直接搶官軍。
這只土匪部隊一直以來都是替祖大壽下黑手的,什么得罪她的富豪,得罪她的友軍,她都會暗自聯(lián)絡(luò)土匪兵,前去下黑手
祖大壽沒打算這只土匪兵全殲趙率教部,土匪兵哪里有勢力硬碰硬和邊軍打?就是想著讓土匪兵在山谷放幾槍,射幾箭,扔些巨石震天雷,殺傷兵員而已
一眾土匪手持弓箭,標槍,鳥銃,土銃,石塊,巨木,紛紛埋伏在了山谷之上,靜待趙率教大軍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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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之中,大軍緩緩前行
親兵跟隨簇擁在趙率教和婁金亭附近,隊伍整齊,身上鎧甲因為袁崇煥調(diào)撥的物資,換了新的甲胄,也變得衣甲鮮明武器鋒利了
后面的部隊,最左右側(cè)的是刀牌手,里側(cè)是鳥銃手,本來鳥銃大多數(shù)都是殘次品,袁崇煥也算大方,五百把嶄新的鳥銃派發(fā)下來,幾千上萬斤的火藥不計其數(shù)的子彈一齊送來,搞得趙率教陡然暴富
其他的部隊也是換新武器,穿新軍裝,整個部隊煥然一新
山谷之中,一棒銅鑼聲響,而后一個粗糙的女聲在山谷中回蕩著
“前方狗官!納命來!”
一聲“納命來”說罷,山谷兩側(cè)突兀的響起來連綿不絕的鳥銃聲音,一陣白霧升騰起來
趙率教部左右兩側(cè)的刀牌手被這一通鳥銃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被射倒幾十個
趙率教見狀,心道這賊人只怕來歷不簡單,竟然有火器!連忙命令
“刀牌手放置盾牌!結(jié)盾陣!鳥銃手在盾陣之內(nèi)還擊!”
隨著趙率教一聲令下,一個個刀牌手行動起來,一隊蹲伏,一隊站立,手中的藤牌一個個緊密排列,組成一道藤牌長城
鳥銃手也左右排列,排成三排排銃陣,一個個加緊手上動作,快速裝填鳥銃
鳥銃裝填其實是很繁瑣的,要在槍管內(nèi)倒入適量的火藥,用銃桿壓實,放入子彈,然后用打火石打著火繩,再扣動板機擊發(fā)
說起來算是簡單,然而現(xiàn)實中卻是很難的,適量火藥這個詞很玄妙,很容易裝多裝少,在戰(zhàn)場上極為慌亂環(huán)境下,自然不可能從容裝填,所以發(fā)展出了定裝紙殼彈,子彈經(jīng)過發(fā)展,最終形成了子彈和火藥合為一體,擊發(fā)時彈出彈殼,擊發(fā)彈頭。打火石這個東西也不靠譜,就是一個石頭,打出火星,引燃火繩,再點燃火藥,所以后世發(fā)展出了撞針這種東西
一陣緊張的裝填火藥,趙率教部方才還擊
“突!”
一陣整齊的打銃聲音,一大股白眼冒出,山谷上中銃倒斃的土匪,一個個滾落下來
一通排銃打完,第二通緊接著開始打,第一排銃兵開始裝填,第三排準備瞄準
其實三段擊排銃戰(zhàn)術(shù),是做不到無縫銜接的,只是在某種角度縮短了裝填時間罷了
三通排銃打完,滾落山崖的土匪少說也有兩三百,看的土匪頭子一陣汗顏
“乖乖……扔通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完咱們就撤!死了少說二百多姐妹了!受傷的姐妹也不少了!”
一眾土匪,隨即扔下各種奇怪的東西,什么大石塊,大木頭,標槍,和震天雷
震天雷旋轉(zhuǎn)著在趙率教鎮(zhèn)中爆炸開來,幾名士兵被炸飛,周遭士兵一陣騷亂
“不準退!不過是土匪草寇!咱可是大明邊軍!怯戰(zhàn)者死!”
軍中隊正拔出腰刀,彈壓騷亂的周遭士兵,見并沒有第二波轟天雷被拋下,士兵士氣隨之恢復(fù)
兩方距離過遠,弓箭根本射不到,趙率教和婁金亭也只能在陣中指揮,實際戰(zhàn)斗幫不上什么忙
見土匪竟然還有震天雷這種東西,趙率教不由得一驚
震天雷是明軍使用的手雷,薄鐵皮鑄造的身子,上方有引線,內(nèi)部是火藥,火藥中還有釘子這種小東西,靠破片和沖擊波殺傷敵軍
這種東西肯定是來自大明官軍的武備,這周遭的軍鎮(zhèn)就只有錦州鎮(zhèn),地下軍火交易很少有買賣震天雷的,這種東西威力巨大,一般是不會賣給土匪的,顯然震天雷就是祖大壽授意交給土匪的!
明軍經(jīng)過一堆投擲物的殺傷,再次減員一百人左右,直接斃命者并沒有很多,大多是被砸傷,炸傷,銃子打傷
土匪扔過了投擲物,連忙退去了
土匪頭子看著減員眾多的土匪部隊,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
“媽了個巴子,祖大壽這賊娘們!騙老娘說打完這一票就給老娘一個官軍身份,有軍餉拿有小白臉玩!結(jié)果老娘的隊伍少說也傷了五百!死了兩百!”
土匪頭子回想著明軍的鳥銃,就是一陣不寒而栗,那銃打的又毒又準,好幾發(fā)銃子貼著她的耳畔飛過,幾根頭發(fā)都被打掉了,回想著那一發(fā)銃子,險些打穿她腦殼,就是一陣心悸
身旁幾個土匪拉扯著土匪頭子言道
“快走吧!等會官軍再殺上來了!”
一眾土匪隨即慌忙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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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戰(zhàn)陣維持了一陣,見土匪確實散去,隨即解散了軍陣
趙率教雙眉緊鎖,望著山谷,口中滿是擔憂的語氣
“婁先生,這祖大壽意欲何為?。俊?p> 婁金亭搖了搖頭,嘆息道
“這些土匪不過是來殺傷我們一波的,給我們個下馬威罷了,現(xiàn)在想來,只怕錦州城頗為兇險吶……”
趙率教點點頭,心內(nèi)默許,而后召集大軍整隊,繼續(xù)前行
發(fā)生了這么一通事,自然不會去錦州城休整了,決定繞開錦州城,向德寧堡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