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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世道明

第四章 哭聲不過咸陽橋

戮世道明 狂人十殺令 3026 2020-08-26 22:21:27

  雖然皇帝駕崩,但此后半旬功夫,太子進京時被鄴王賊黨殺害,于是先帝二子誠毅伯就順理成章地借著先前北征的功勛即位,只是太后又指定了親兄茂王陸海貞為攝政王,一時間朝堂上似也其樂融融,風平浪靜。于是無了內(nèi)憂,朝廷就把目光投向了西荒造反的鄴王。鄴王是先帝的親兄弟,眾士大夫們對這種叛逆行徑自然深惡痛絕,奏疏像雪花片一樣堆滿了樞機部的書房,新帝看了以后,義憤填膺,當即表示要大義滅親,在茂王的默許下即點了七皇子王寧作帥,在朝堂上一番激勵,眾大臣無不振奮。

  “七弟,此去西征定要小心。鄴王老賊兇猛,哥哥便給你精兵五萬,必要時便回京罷,哥哥不會怪罪你的?!?p>  “皇兄言過了,那老賊天人共憤,人神共誅。小弟一定提著那老賊的腦袋回來拜祭大兄?!?p>  新帝的眼圈登時紅了,走下了社稷臺,拍了拍王寧,哽咽道:“好,七弟,一定要為大兄雪恨啊?!?p>  兄弟兩個竟然就在金鑾殿上抱頭痛哭了起來,左右大臣們高呼節(jié)哀,一副涕零模樣,只是心里是如何想到就不得而知了。

  七皇子下朝坐進了轎子,臉上感動的神色當即一收,輕輕敲了座位三下,一股青煙憑空出現(xiàn)在面前,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七皇子頗為敬重地道:

  “桑道長,勞煩您一直尾隨保護,進內(nèi)城的路上可有甚發(fā)現(xiàn)?”

  “并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照舊只有黃門觀的人在警戒?!?p>  七皇子沉吟一下,道:“黃門觀除了那個觀主以外都是尋常,不足為慮。只是我聽說黃門觀是太平觀的分支······”

  那人影聞言笑了起來:“皇子大可不必憂心,真正的太平觀的人就算把天倒過來也不會隨意出世的,十年前桑某有幸在西陲潁州遇見過他們的觀主,張老前輩平易近人,跟貧道說過他們觀里的規(guī)矩,還送我了這用來聯(lián)系的符箓。這些符可比黃門觀推行全國的那些千里傳訊符要高級多了?!?p>  七皇子神色一松,道:“那么接下來只是二哥的問題了,二哥此舉不外乎要讓我送死,鄴王久踞關外,百戰(zhàn)之師不下十萬,”七皇子冷笑一聲,“五萬精兵,其中能有一萬是尋常廂軍,我都要謝天謝地了。而一向忠心耿耿的王叔造反,看來王叔是知道了些什么······”

  七皇子若有所思,有節(jié)奏的敲擊轎子的窗格,忽然轎子停了下來,七皇子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桑道長,調用交由你訓練的三百神兵,再去各州縣大牢里提些死囚,我有大用。還有小妹······”

  七皇子終于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青煙已然消失,七皇子一愣,這時一個背著木劍的青衣道士撩開了轎簾,無奈道:“皇子,人多眼雜,還是進府再說吧?!?p>  ······

  楊希文正皺眉看著眼前的一份征兵令,自接到這個,母親已哭紅了眼睛,父親也時常憂愁的長嘆。這份征召無可拒絕,連在藥店打工的孤兒小瘸子張益年也未能躲過征召,一旦拒絕,便是在挑戰(zhàn)皇權,下場凄慘,株連九族是逃不過去的。楊希文縱然得了神功,按自己的路數(shù)練習,似也達到了江湖人士所說的小成境界,開始逼出體內(nèi)的一些雜質,可江湖高手上戰(zhàn)場征殺不比普通人強多少,前朝一位武術大家王某某,不知統(tǒng)兵之道,一人深陷敵陣,挑殺百余人后,被敵軍一個小隊亂箭射殺,可謂死的憋屈至極。于是楊家度過了無言的三日,三日后楊希文便收拾了隨身物品,收了母親不知去哪里求來的護符,還有父親從自己的一雙厚底靴里拆出的一小袋銀子,楊希文不敢確定他出門后家里發(fā)出的巨響是什么,一意趕向城西的兵營報到。

  兵營里人山人海,多是些民夫,楊希文懷疑半個鎮(zhèn)的男子都被抽調而來了,看來要打一場大仗了。他一出現(xiàn)便迎來了不少白眼,他也不去理會,只自己找個人少的地方等待。

  “唉,這是要讓我去送死啊?!币粋€慘兮兮的聲音自他身邊想起,“我腿都瘸了,為什么還要參戰(zhàn)啊。”

  楊希文收一收站定的樁步,尋聲望去,不由笑了,一個少年四腳朝天,躺在他身邊的地上,一道濃眉極有辨識度,過于茂盛的眉毛狠狠地撞入這張有些清秀的臉,使這人看上去有些滑稽,此人正是藥店幫工張益年。楊希文再抬眼看看四周,周圍卻只有一個陌生的黝黑少年,一副老實巴交,不善言談的樣子。很顯然這是邊緣人物大集合,楊希文想到。

  只是這時,一聲高喝打斷了他的思路:“樞機部的人在想什么,竟然讓一群新兵去征西!

  不帶五色營就算了,就抽調這么一點廂軍!”

  “縣尉大人,上面的命令就是這么說的。下官只是奉太守命令而已?!?p>  “······好吧?!?p>  營帳里走出一個粗豪的漢子來,著一身黑色武官短袍,后面跟了一個著入階青衣的軍士。

  那漢子看了看人群皺了皺眉,似也不想管什么,隨意吩咐了州里來的青衣軍士幾句,就走出了軍營。這時大家才看清了青衣軍士的面容來,此人嘴邊好大一顆痣,五官圓扁,身形矮小,腰間別一柄奇形怪刀,雙足穩(wěn)立,兩手繭子不知起了多少,目爍精光,倒也有一番非凡的氣度。

  “那是原州十五年前江湖上黑道上有名的豪杰滾地刀趙文錦!”一個驚訝的聲音從地上響起,“不想他竟入了公門?!?p>  眾人一下沉默了,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張瘸子雙頰通紅,連連擺手:“那是藥店師傅說的,師傅以前去過州府的······”

  趙文錦向這個方向投來了似笑非笑的目光,楊希文嘴角抽搐了一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離開這個張口引禍的大嘴瘸子。那黝黑少年倒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一直發(fā)著呆。

  趙文錦見人群差不多安靜了,深吸一口氣,這里就足可見此人內(nèi)功深湛,是難得的高手,趙文錦大聲喝道:

  “諸位,想不想封妻蔭?,想不想平步青云?這大統(tǒng)元年,諸位的機會來了,朝廷要大舉西征,建功立業(yè)正在此時!”

  人群里爆發(fā)出一陣歡呼,張益年卻苦著一張臉,那黝黑少年照舊發(fā)呆,楊希文跟著聲苦笑了兩聲,只盼著自己不要太倒霉,接下來趙文錦的話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諸位在此相遇就是有緣,原地四人自行成火,一會兒會有老兵來帶你們熟悉軍規(guī),操練器具?!?p>  楊希文看了看周圍迅速抱團的人群,眼角不由跳了一下,這一片馬上就只剩下的張益年,黝黑少年和自己三人了。

  一群士卒從營門魚貫而入,各自去挑選合適的隊伍,這里只有一個瘦弱的軍卒經(jīng)過,楊希文聽見了這人的嘀咕:

  “瘸子,呆子,棺材臉,誰會選這種送死隊伍?!?p>  楊希文只差仰天長嘆了,流年不利,問天不語,這能怪誰?

  不多時隊伍已按一伙五個人分好,只有三個異類仍站在角落里無人問津。趙文錦望了一圈,眼神落在這三人身上,露出了好笑的神色,領著十個親兵樣的士卒靠近這三人,看看躺在地上哭喪的張益年,愣愣出神的黝黑少年和臉陰沉的滴出水來的楊希文,與身邊一個士卒說了幾句,那士卒便大踏步走上前來,這軍士約五十歲模樣,面上已顯老態(tài),疤痕與皺紋擠在一處,手上卻筋骨虬結,顯出此人常年軍旅的經(jīng)歷來。他縱被指派來帶這個“夢之隊”,臉色也不變分毫,只冷靜地介紹道:

  “我叫文吾,叫我文老便是了。戰(zhàn)陣廝殺不看個人,而看整體。幾位操練起來不會比旁人遜色太多的?!?p>  ······

  兩個月后這一只散兵與州里其他地方慕來的軍隊匯合,合在一處,向西陲前線潁州出發(fā)了,楊希文也與伙里的三人混的廝熟了,那黝黑少年名叫石樂志,除了與之交談有些困難外一切都好,文老只是終日擦拭兵刃,不發(fā)一語,神情可怖,張益年只像失了魂魄,整天念叨著:“要死了。”可其他人卻不似這支隊伍一樣情緒穩(wěn)定,開始幾天還有興奮的喊聲,議論聲,后面竟出現(xiàn)哭聲,最后夜晚只剩下了鼾聲,死寂。楊希文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不由想到了前代蘇學士的樂府來: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哭聲不過咸陽橋······”

  今日終于望見潁州城,離鄉(xiāng)已近一年,行軍倒也適合練練武藝,只是家已遠在,回首盡是廣漠風塵,遠處堡壘城墻上幾點燈光,楊希文神情一黯,低聲吟道:

  “陽關折柳出邊城,敗破玉門起東風

  滿目風沙無顏色,故國回首未眠中?!?p>  正是:悵然天地中,塵幕遮星,燈火紛紛落。

  

狂人十殺令

明朝,王姓武術家投軍,陷陣亂箭而死確有其事。   車轔轔·······出自《兵車行》   另附:本書將大量采用原創(chuàng)詩詞,如要采用,請標明出處,謝謝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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