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
“好,cut!”周全喊完,又一個鏡頭拍完,來電響起,周全看著來電人的名字,猶豫片刻,終是按下了接聽鍵,“喂,你說?!薄霸趺纯赡埽?!”“好……我來?!狈畔码娫挘爸軐?dǎo),怎么了?”周全映入眼簾的是程執(zhí)關(guān)心擔(dān)憂的眼神,“程總,我家里有事情,需要請三天假,劇組……”程執(zhí)拿出拍攝計劃安排表斟酌著,“周導(dǎo),你現(xiàn)在可以著手訂票了,快去收拾行李吧。投資方制片人那邊我去說?!敝苋粗虉?zhí)一副不想跟自己多說的樣子,自己在拍攝進度比較緊張的時候撂挑子三天,的確有點,“程總,你是不是生氣了?”程執(zhí)頭也不抬,“我有這個時間生你氣,還不如想辦法解決問題呢,你怎么還不走?快走快走?!惫?,工作室里的人說的不錯,認真工作起來的程總,六親不認。
“謝謝程總?!?p> 深夜,周全一個個打電話問過去,終是等到否定的答案。從拍攝地到去搭最早一班飛機的機場,竟是在越急的時候,越?jīng)]有車去。是命中注定還是自己也沒有多想去。
深夜,程執(zhí)打完一個個電話,賠禮說好話,一再保證,終是將拍攝計劃硬挪出三天給周全爭取時間,然后再告訴劇組,三天不拍,弄團建加強演員以及團隊的融洽。嘿嘿,這樣就沒問題了吧,程執(zhí)揉著酸痛的肩膀。程執(zhí)靠在椅背上,思緒漫不經(jīng)心的游蕩著,劇本,自己,家人,朋友……很多事情一一在腦中掠過,原本有些困意的,想著竟又睡不著了,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周導(dǎo)不知道訂好票了沒有,能夠準(zhǔn)時趕到機場嗎?車子……
——
凌晨兩三點,周全收拾行李出門,沒有車,那就騎自行車去吧,希望能趕到,剛準(zhǔn)備推著車子,一道閃光燈晃了自己的眼睛,周全連忙用手擋著,透著光,看到了程執(zhí)微笑如晨曦的笑顏,聽到了她不著調(diào)的聲音,“我說周導(dǎo),你是不是忘了,你家老板是有車的人唉。”周全訝異的看著程執(zhí),“程總,你怎么知道我是這個時候走?”程執(zhí)暗道,“我還能告訴你,是我睡不著又怕你一個人大晚上瞎跑嗎?顯然不能。”程執(zhí)拍拍車子,“周導(dǎo),走不走?”周全把自行車放好,“走?!背虉?zhí)轉(zhuǎn)身從另一邊上車,“那你開車?!?p> 周全開著車,眼睛不時看著程執(zhí),欲言又止,“周導(dǎo),有話你就問,別拖泥帶水磨磨唧唧的,我看著憋的慌?!敝苋蜷_暖氣,這天還是更深露重的,“哦,程總,您這是要跟我一起去?”程執(zhí)手里拿著拿鐵咖啡,“當(dāng)然,我擔(dān)心你的狀態(tài)。專心開車!周導(dǎo),雖然你是一個男人,但不意味著都要你一個人來扛的,我是你的老板,也是合作伙伴,你不是一個人,我可以來幫你分擔(dān),你也可以試著依靠我。另外,”程執(zhí)不自然的咳了一下,“在導(dǎo)演拍戲方面,你是我的師傅,教了我很多導(dǎo)演拍戲的知識和實踐,不是,有句話,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嘛?!痹捳f到最后,越說越小。
周全聽到最后,竟也是舒展眉頭的笑了?!俺炭?,謝謝你?!?p> 程執(zhí)不耐煩的道:“你謝的夠多了,周導(dǎo)。我事先說明,我訂了機票,不一定和你同一班,你先走,不用管我。你家附近的賓館我也訂了,我到了后會發(fā)地址給你,你處理好后,我們再一起回來。”周全了然,程執(zhí)把所有都考慮到了,既擔(dān)心自己,但依舊尊重,不跨越涉及隱私的那條線,他疑惑道:“程總,你不想知道……我……”程執(zhí)連忙打斷,“周導(dǎo),你打住。你覺得有時候的分享能夠分擔(dān)輕松些,可是被分享的人注定也因此背負了分享的東西,你覺得,被分享的人,愿意接受,就一定會,快樂的嗎?”怎么這語氣,好像一個直女的回答。
“程總,我知道了。”周全看著程執(zhí)一臉抗拒著什么又傲嬌的表情,心情又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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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取來機票,一看,兩人果然不是同一班。到了停車場,程執(zhí)已然睡著,周全拿毯子給周全蓋好,搖下車椅,給程執(zhí)調(diào)好鬧鐘,以便及時叫醒她登機,看著程執(zhí)手里依然緊握著拿鐵咖啡的飲料,“黑眼圈都這么重了,怎么還喝咖啡?
”將拿鐵咖啡從程執(zhí)手里拿出放好,輕聲說“程總,我先走了,你一個人來的時候,注意安全啊?!背虉?zhí)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應(yīng)了聲。
關(guān)好車門,周全走遠。
車門一關(guān),程執(zhí)睜開雙眼,看著周全走遠,自己雖然有些累,可依然淺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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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
周全緊握著行將就木的老人的手,聽著他的牽掛,他的愧疚,自己違心的說著能讓他安心走的話,“爸!”周全身旁,同父異母的弟弟悲痛欲絕的哭喊聲傳來,周全漠然,對于這個所謂的父親,百感交集,一滴淚悄然落到兩人相握的手上,爸,一路走好。
“爸的喪禮,需要出的費用你報給我吧,需要我這個人來出席的,我也會出席的?!?p> “哥,爸才走沒多久,你怎么這么冷漠,爸臨走前是希望我們兄弟相互扶持的?!?p> “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我在爸面前答應(yīng)是為了爸,不是為了你們。”周全冷漠的道。
“你的存在證明著什么你不知道嗎?”周全冷眼看著這個年紀(jì)與自己相差無幾的,顯得情深義重的弟弟。青梅竹馬,情難自禁,真愛,真是諷刺,可笑,那我媽和我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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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
剛到賓館,已經(jīng)癱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程執(zhí),驟然電話響起,“誰?。俊泵悦院聪陆勇?,“喂,周導(dǎo)?我現(xiàn)在在……沒事,你過來吧?!编?,程執(zhí)看看時間,下午三點,本能拿起拿鐵喝著,雖然是昏昏欲睡,也還沒到要睡的地步,收拾一下,老板就要有個老板的亞子。
“咚咚?!背炭偼高^貓眼看起,周導(dǎo),隨即打開門。
“周導(dǎo)?”周全好似被一種濃重的悲傷包圍著,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一言不發(fā)。
程執(zhí)無法,拉著周小朋友坐下,“要喝水嗎?”好吧,沒有回答,倒了一杯水,也不接,程執(zhí)無奈的將水杯放一旁,碰到這種有點受挫的人,要怎么安慰來著?在線等。“周全,”叫名字,嗯,這樣拉進距離,“你可以跟我說說嗎?”周全終于有反應(yīng)了,“程總,”程執(zhí)立馬擺手,“別那么見外,來,給你老板,叫聲小執(zhí)聽聽?!狈鲱~,這都什么詞?!靶?zhí),你不是說不想當(dāng)那個被分享的人嗎?被分享的人承受未必快樂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程執(zhí)倒了杯水喝,給自己打打氣。“再說,被分享的人的不快樂只是一時的,能用我一時的不快樂來換你的快樂,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鼻倪溥湓倏纯窗俣戎醯幕卮穑豪M了距離,放下了戒備,然后再走近他的心。???怎么走進。
周全聽完,暗淡的眼中,有了光,程執(zhí)握住他的雙手,給他力量,鼓勵他說出來。周全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要酒嗎?”周全看著程執(zhí)拿一罐酒在自己面前,“小執(zhí),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怕……”程執(zhí)咬牙切齒的道:“當(dāng)然怕,所以我準(zhǔn)備了繩子?!薄靶?zhí),你不信我?!薄板e,我是不信酒醉的你?!边@個小插曲一過,果然后面再說什么就自然多了。
……
“我爸和我媽生下我沒多久,阿姨也生下了弟弟,當(dāng)阿姨抱著弟弟來找爸爸時,爸毅然決然的和我媽離婚,拋下了我,媽媽和我相依為命的過著日子,如今他臨老臨去就后悔了,覺得對不起我,可他不只對不起我,更對不起我媽。他把我們當(dāng)什么?!他這些年給再多補償又怎樣,終究我們想要的補償他給不了?!敝苋缤瑹o所依靠的孩子,身如浮萍的,眼里拼命忍住眼淚的說著。突然,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程執(zhí)抱著周全,輕手拍著安撫著,“想哭就哭吧,沒有什么丟人的,有我在。”周全終于如個小孩子般,號啕大哭。
……
程執(zhí)看著哭夠了,安靜下來的,卻依然受傷的周全,嘆了口氣,我們有著相似的遭遇,我想幫你走出來,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因為我自己也沒有走出來。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要用一生來治愈,這句話,說的何其對,但我更想證明,治愈無需一生啊。
程執(zhí)打開了賓館的窗,今晚星星很亮,月色皎皎,打開了音樂播放器,循環(huán)著放一首歌,“……我祈禱擁有……每當(dāng)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dāng)我迷失在黑夜里……”周全打破了寂靜,“小執(zhí),你最喜歡聽這首歌嗎?”程執(zhí)望著窗外的星星,“這是我迷茫時無措時聽到的歌,要說我最喜歡聽的歌……是送別?!薄八蛣e?”周全有些難以置信,像程執(zhí)這樣的人會喜歡聽這樣的歌。
“是啊,周全,你知道嗎?很多事情其實都沒有答案的,即使得到答案卻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從來,找尋的意義都不在其他人身上,而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很痛苦,這種痛苦,”程執(zhí)像是滿腹心事想到了什么,“是世間苦,還是少年苦。是世間痛,還是心里痛。”“可是,
”程執(zhí)喝了一口啤酒,“人還是可以選擇的,不是走投無路,別無選擇,如果可以選擇,我會選,帶著能讓我好好的過接下來的日子,的記憶走向未來。至于痛苦的,我會塵封起來,等到時間撫平,等到我已經(jīng)遺忘,就都會過去的。周全,放過你自己吧?!?p>
雪行獨往
九到十一章都是過去的回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