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漫散在鼻端,楚鈺禁不住張開雙臂回抱住來人,繃緊的身子漸漸軟下來,嗚咽出聲。
“別哭,我的小魚,是我不好,別哭了,我的乖寶寶?!痹捳Z在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和昔日溫情時的昵稱讓楚鈺紅了雙頰。
“你……”剛出口一字,楚鈺猛地推開齊湛,滿臉驚恐,剛染上紅暈的臉龐刷的一下煞白。
連輕顫的嘴唇都失了血色,半天沒再說出一個字來。
齊湛心疼的再次緊緊抱住她:“別怕,別怕,是,我都知道了,你不要我了……”后一句說的委屈至極。
楚鈺不動了,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啊。
“小魚,我沒有變,你信我好不好,你怎么罰我都可以,別不要我?!饼R湛一下下輕拍著楚鈺的背心,委屈的撒著嬌。
感覺懷中的人穩(wěn)定了許多,齊湛慢慢放開她,對上那雙誘人的眸子,又道:“信我!小魚,求你信我!”
楚鈺想看看齊湛這是被下了迷藥還是被奪了舍,奈何眼中都是淚,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齊湛,著急的用衣袖去擦。
齊湛一面幫她拭淚,一面說:“別急,也先不用決定,過了今日,你若還想走,我會放你離開,只是……你等等我,等我找到可以托付這大魏的明君,我們一起去天高海闊,好不好?”
楚鈺嗆了一下,心中十分佩服,都這樣了,還嫌群臣、百姓罵你昏君的力度不夠???
楚鈺似是不敢置信,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終究只點點頭,道了一聲“好”。
………………
春和既要照應著楚鈺,又要提防皇上隨時會來探病,離不得至珍宮,四人組便守株待兔,只派出輕功最好的陸昊盯著鐘陽。
現下,至珍宮偏殿后頭,一處偏僻庫房中,鐘陽、春和見了面。
鐘陽一揚手,拋給春和一個拇指大的白瓷瓶。
春和接過,真心實意地彎腰一福:“多謝將軍?!?p> 鐘陽抬手,道:“不必。今晚服下,三日后同一時辰醒轉,我的人會在皇陵接應,一路護送你們出關?!?p> “護送?”春和一哂,冷下臉道:“將軍,你我之間合作過那么多次,就丁點信任也無嗎?”
鐘陽輕蔑的看了眼春和:“你這樣一個齷齪東西,也配和我談信任?”
春和聽了哈哈笑道:“你?嫌我齷齪?將軍,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p> “哦!也對!是不一樣,我是見不得光的,將軍是舍己為人的,排除萬難也要成全妹妹,高尚的很呢!”
“你!”鐘陽面色漲紅,道:“別將我和你混為一談!你口口聲聲忠心不二,實則自私透頂,你的好主子知不知道,是你這個忠仆把她逼到如此境地的?殺人誅心!你的好手段!”
“我這是為了她!這皇宮大內如同牢籠,主子不會喜歡的!她自小就想過閑云野鶴的生活,認識皇上時,不知他身份,憧憬的也是那樣的日子,只是后來的一切拘住了她,我、我是在幫她,以后我和她塞外縱馬,湖上泛舟,月下暢飲……她不比在這皇宮里自在?”春和似在和鐘陽說,也似說給自己聽,她情緒激動,雙目圓睜,更顯得面目猙獰。
鐘陽知她性情乖戾,看她此時狀若瘋癲,也不敢再激她,便想暗中盯緊了這對主仆,大不了就路上料理了,最是干凈。
“我也是好意,既然用不著我,那你們就自行安排吧?!辩婈栒f完,舉步要走。
手剛碰上門閂,就聽——
“別急著走??!”
是江一洋。
鐘陽緊繃的心松了一下,一個至珍宮的侍衛(wèi)統(tǒng)領,他還是能輕松解決掉的。
春和卻臉色煞白,她知道此人是聽命于齊湛的,且關系很不一般。
門嘩的被推開,江一洋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然后又趕緊讓到了一邊,給后面的齊湛騰地方。
鐘陽臉色微變,往后退了一步。
春和一開始抖如篩糠,在看到齊湛后卻出奇的平靜下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規(guī)規(guī)矩矩給皇上行禮。
齊湛看這兩人鬧心。
“是你們自己說?。窟€是朕親自審?”
“皇上要審什么?臣只是聽聞……”
鐘陽剛開口就被齊湛不耐煩的打斷:“都這份上了,你還嘴硬個什么?垂死掙扎嗎?”
“用龍珠脅迫于朕,手伸到朕的后宮里,連同朝前的那些事,要朕給你一一列舉嗎?”
齊湛看著鐘陽心中五味雜陳,昔日的好兄弟,幫他起勢,助他奪位,卻在他登上皇位后就變了,手握兵權,勾結朝臣,蠱惑人心,恨不得處處拿捏,這是早就布好的局。
齊湛此人,年少時闖蕩江湖的遺留——兄弟義氣重,也沒有自幼學習那帝王之術,于人心這塊兒,有時看的不太通透。
但此時,還有什么不明白?
鐘陽低頭一笑,并不見撕破臉的窘迫。
“皇上,我勸你,還是息事寧人的好。”說罷竟抬腳往外走去。
行到院中,侍衛(wèi)早已將他團團包圍,鐘陽曲指到唇邊,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四周房頂倏然現出一批弓箭手,個個箭在弦上,直指院中各人,閃著寒芒的箭尖大半都對準了齊湛。
江一洋一步擋到齊湛身前,想護著他再回屋里。
齊湛攔住他,無畏的面對著鐘陽,一揮袍袖,轉身負手而立,似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此時,屋頂上的弓箭手突然發(fā)出一聲聲的驚呼慘叫,還有不少斃命者掉落屋檐。
鐘陽抬頭只見他的人眨眼間被十幾個黑甲人個個手起刀落,已成亡魂。
顧不得吃驚,身邊眾侍衛(wèi)已然出手,再加上黑甲人,勢必將他拿下。
鐘陽趕緊斂起心神,一心應戰(zhàn),區(qū)區(qū)幾個侍衛(wèi),他沒放在眼里,但那些黑甲人不同,他一看便知那些人同他一樣,是戰(zhàn)場上尸山血海里滾過的,渾身帶著戾氣,透著血腥,不好對付。
齊湛步入屋內,春和眼神空洞的立在那,他視若無物一般走過去,停在一多寶閣前面,用力將它往右一推,赫然露出一扇門來。
春和登時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恐,雙腿發(fā)軟,全身力氣被抽走一般,往后退了兩步就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注視著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