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比誰都清楚在場的這三個窮光蛋有多少家底。
沃克很機靈的問道：“能先讓一個人離開，然后再帶回兩枚金幣獻(xiàn)祭給你，怎么樣？”
“你在尋找規(guī)則的漏洞嗎？小獵巫人？”魔鬼笑容收斂：“我最討厭破壞規(guī)矩的人！”
“當(dāng)我沒說過！”沃克立馬認(rèn)慫，又想了個招：“嘿！我能拿其他等價的東西代替金幣嗎？”
“不行！”魔鬼讓金幣繞著他們不斷飛來飛去，“你們?nèi)祟惒皇前堰@些金閃閃的石頭稱作貨幣嗎？我只接受貨幣，明白嗎？”
現(xiàn)在這枚小小的金勞恩，就象征著維爾他們生存的希望，沃克和胖頭娃的視線都不由自主追隨金幣看來看去。
只有維爾在低頭沉思。
這引起了魔鬼的注意，他好奇的打量著維爾：“可憐又愚蠢的人類小子，你已經(jīng)選擇了放棄？”
“不，公正的魔鬼先生！”維爾抬起頭，眼神很亮，“我能給出代價！”
“哇哦，那可真值得期待，我不覺得你能點石成金。”
魔鬼笑容燦爛，身子往后一靠憑空出現(xiàn)了一張古樸的黑鐵王座，祂好整以暇的坐了上去，翹上二郎腿，“你可以開始了。”
維爾看向金幣：“我能先拿到它嗎？”
“當(dāng)然！”魔鬼打了個響指，飛來飛去的金勞恩落在了維爾面前。
他伸手握住了希望。
深呼吸了口氣，看了眼獵魔人和大頭娃，說道：“首先，我們都能確認(rèn)，在這里魔鬼先生是最強大的存在，祂說的話就是規(guī)則、契約，值得我們信任，無論被動或者主動的信任，對嗎？”
獵魔人聳聳肩表示認(rèn)可，小臉發(fā)紫的大頭娃自然是拼命點頭。
維爾又看向魔鬼，示意祂表態(tài)。
魔鬼臉上笑容消失：“你說得對?！?p> “那么，我們可以在這里締結(jié)一段值得我們在場所有人包括魔鬼先生的信任關(guān)系！”維爾再次向他們征詢。
獵魔人依舊聳肩，胖頭娃還是拼命點頭，瞧他們迷糊的表情，顯然是弄不清維爾在折騰些什么。
唯有魔鬼的神情越發(fā)嚴(yán)肅了，他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頭：“你說得對?！?p> “很好！”維爾笑了，接著問魔鬼：“魔鬼先生，能給我紙筆嗎？”
魔鬼打了個響指，紙筆憑空浮現(xiàn)在他面前。
維爾將金勞恩遞給沃克，“我們的雇傭關(guān)系終止，現(xiàn)在這枚金勞恩屬于你?！?p> 等沃克接過了，他又馬上拿回來。
獵魔人一臉懵圈：“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來替你保管！”維爾看了眼魔鬼，“在魔鬼先生的見證下，我會給你寫一張存折收據(jù)，看好，這是一枚金勞恩的收據(jù)！你的金勞恩會放在我這里保管一百年，而一百年后，你需要再拿一枚金勞恩作為保管的費用，才能從我這兒取走屬于你的那枚金幣，明白嗎？”
他將寫好的收據(jù)撕下來交給沃克。
“什么？”獵魔人完全不懂，攤開雙手：“我為什么要把金幣給你保管？而且你還得再收我一枚金幣作為管理費？”
“很簡單的道理！”維爾解釋道：“你拿到這枚金幣，說不定會不小心弄丟，也可能被人騙走，總之因為種種緣故，你放在身上都不保險對嗎？”
不等他回答，維爾又道：“但是，如果你想保管好這枚金幣，想想看，還有什么地方比魔鬼先生這里更加保險呢？”
沃克被他說服了，想了一陣后點點頭：“你說的有點道理，我確實經(jīng)常丟錢，但一枚金勞恩管理費也太貴了吧？”
“一百年的管理費！我不可能無償替你干活對嗎？而且你已經(jīng)拿到了收據(jù)，意味著如果我弄丟了你的金幣，必須給你補上！”
“好吧，你是對的。”沃克撓了撓臉：“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把一件簡單的事弄得這么復(fù)雜？”
維爾沒有理睬他，朝鬼娃子招招手：“我借給你一枚金幣，拿好，這枚金幣屬于你了。”
胖頭娃不像沃克那么多問題，他接過了金幣，拼命點頭。
維爾這會兒又寫好了一張收據(jù)，“我貸款給了你一枚金幣，一百年后你將償還我本金帶利息共兩枚金幣，收據(jù)拿好！”
然后在胖頭娃和獵魔人困惑懵圈的眼神中，維爾朝魔鬼喊道：“看到了嗎？魔鬼先生，我們都擁有了一枚金幣，并且還剩余了一枚金幣，這足夠支付我們安全離開這里的代價了！”
“什么意思？”沃克和胖頭娃看看維爾又看看各自手上的收據(jù)。
魔鬼沉默了很久，開口問道：“我只看到了一枚金幣，你說的另外三枚金幣在哪里？”
維爾沒有回答祂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魔鬼先生，在您看來，貨幣是什么？真的只是金子、銀子或者銅板嗎？它們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更沒有任何魔法，又有什么價值呢？”
魔鬼用手撐著下巴，“繼續(xù)說下去。”
“貨幣只在流通的時候存在價值，否則堆積成山的金子也只是好看的裝飾品而已。打個比方，我用一個承諾換取魔鬼先生您的一個承諾，這兩個承諾的價值當(dāng)然不對等，但為什么交易能完成，是因為金幣嗎？不，是因為我們存在信用關(guān)系！
也就是我信任魔鬼先生您，您也愿意信任我，所以不需要金幣，我們也能達(dá)成交易。換句話說，只要存在信用關(guān)系，那么即便是一張紙，也擁有了和金幣同等的價值！”
沃克和鬼娃子都目瞪口呆了，魔鬼陷入了沉默。
維爾緊張的心跳加速……抱歉，我心掉了。
總之，他這套理論能否說服魔鬼也是個未知數(shù)。
竭盡全力的壓榨腦汁，維爾又道：“而且，貨幣也能看作是一種債！不論我們是否愿意，我們都欠著魔鬼先生債——我們的性命都在魔鬼先生的手中！
按照魔鬼先生您的規(guī)矩，需要用三枚金幣才來轉(zhuǎn)移債權(quán)關(guān)系，對吧？基于我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信任關(guān)系，我剛剛用存款貸款的方式轉(zhuǎn)移了債權(quán)關(guān)系！”
他其實在偷換概念，用非常復(fù)雜和拗口的理論說辭，掩飾真實目的——欺詐魔鬼。
但有意思的地方在與，維爾的這套理論縱然說的天花亂墜，如果你不去深思考慮的話，那就狗屁不通。
像獵魔人沃克就一直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維爾。
但如果你真的去思考或者研究理論背后的東西，那很可能會陷入到某種名為經(jīng)濟學(xué)的怪圈當(dāng)中。
維爾在賭博，他賭狡猾奸詐的魔鬼不像沃克那么蠢！
……
當(dāng)資本越發(fā)向著抽象化概念化靠攏，不再是單純的銅板、銀幣或者金勞恩時，這頭史無前例的怪物就已經(jīng)開始展露獠牙，它能不斷強大自身，到那時，即便是天堂的眾神，亦或者地獄的魔鬼，都將被這頭怪物所吞噬！
——節(jié)選自諾斯·卡爾爵士與《帝國商業(yè)報》記者的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