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山百戶所

　　玉林巷子的那處百戶所也不難找，差不多也就是在玉山巷子的中間。

　　百戶所外面站著個約么三十來歲的婦人，鵝蛋臉，皮膚白皙，身材很是豐腴，外著一件紅色的長裙，渾身散發(fā)著成熟女人的風(fēng)韻，要不是背后靠著錦衣衛(wèi)的百戶所說不定就被人以為是什么從事特殊服務(wù)的女子。

　　見林嘯過來了，美婦仔細(xì)打量了一眼，問道：“你就是新來的那個林嘯，林總旗？”

　　“嗯。”

　　美婦笑著說道：“不要太緊張，以后你就知道了這百戶所里不用這么多講究的?！?p>　　“好的，姐姐?！?p>　　“這小嘴倒是挺甜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林嘯按照之前商議好的說道：“我爹是做點小棉布生意的，我自幼書也讀不好，經(jīng)商也不是那塊料子，我爹想著我們錦衣衛(wèi)旱澇保收就把我給送來了。”

　　美婦點點頭，“只是隨便問問也不用這么清楚，來了這百戶所想往上爬就好好干，想混日子也沒人管的?！?p>　　“那就好，那我們每天做些什么呢？”

　　美婦想了想說道：“這玉山巷子還有臨近的兩條街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xì)w我們管，一般隨便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就可以了，基本上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偶爾有上面的讓我們配合些工作跟著一起混就是了，想爬上去也不是不行每年所里也有個名額能推薦去十四衛(wèi)，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p>　　接下來美婦詳細(xì)的介紹了整個玉山巷子的百戶所，林嘯也知道了美婦的名字叫蘭萃，整個玉山百戶所唯一的女錦衣衛(wèi)，跟男人不一樣她不需要出去巡視，她管的是整個百戶所的補給還有整理些文書，打打雜。看起來好像很輕松，實際上算是整個百戶所里最忙的人了，像林嘯這種的基本都是來混日子的，就算是想要往上爬實際上也沒什么功勞可以做的，最多就只是爭取離開百戶所的名額去十四衛(wèi)碰碰運氣。

　　“那蘭姐，我的飛魚服呢？”

　　蘭萃思索了片刻說道：“待會兒我取倉庫找找看有沒有，實在不行就先穿便服就可以了，我們平時巡街都是認(rèn)臉不認(rèn)衣服的?！?p>　　林嘯：？？？這衣服難道不該定制的嘛，至少找個裁縫或者問問尺寸啊。

　　初來乍到林嘯也不敢多問，只是道：“那有繡春刀嗎？”

　　蘭萃有些不好意思：“所里的就四把繡春刀，一把百戶大人得隨身帶著，另外三把只有巡街的時候帶上權(quán)當(dāng)是百戶所錦衣衛(wèi)的憑證。

　　林嘯：“……”這處百戶所簡直不是一般的窮??！

　　像是看出了林嘯心中所想，蘭萃忿忿的道：“還不是怪戶部的那幫子混賬，每次我去催糧餉補給都是一拖再拖，磨破嘴皮子也不愿意給我，天天說窮窮窮，也沒見哪個戶部出來的是瘦子了！”

　　林嘯：“……”

　　身為戶部侍郎的兒子林嘯是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的，沒權(quán)沒勢也不送什么東西肯定會拖欠補給的，將這些東西拖上幾個月反手倒賣就是一大筆收入，所以才說戶部的油水這么足了。

　　還有戶部多胖子真的不是空穴來風(fēng)，戶部明著的俸祿跟其余各部差不了多少，不過這中午是管飯的，當(dāng)年林公子吃的時候都沒挑出什么大毛病就可見手藝之好了。

　　之前沒想過這戶部不是東西，林嘯現(xiàn)在沒衣服穿，沒繡春刀用才反應(yīng)過來戶部的這群人確實是有些過分了，衣服都不給發(fā)，難道讓錦衣衛(wèi)光著腚巡街??？

　　“弟弟你也不用多慮，不管怎么樣月錢肯定是不會少的?！?p>　　林嘯干咳一聲道：“這戶部行事倒也有點底線哈。”

　　“有個屁，每次都一拖再拖，要錢就跟要他們的命一樣，要不是我們百戶大人宅心仁厚掏出了自己的錢說不定我們整個百戶所都得喝西北風(fēng)去?！?p>　　要是別的人肯定會覺得這百戶大人義薄云天，以后就認(rèn)定這個大哥了，不過林嘯是誰?。克乔皯舨渴汤傻膬鹤?，來之前林正祥就跟他說清楚了，這錦衣衛(wèi)百戶不靠受賄靠的就是吃空餉，怎么可能每個百戶所都是滿員的？這不擺明了想騙錢嘛，戶部的肯定也不傻，每次反正就只發(fā)個三四成，多得也別想了，反正就看誰耐性好了。

　　林嘯也不能拆了臺，蘭萃都這么說了，自己總得表個態(tài)。

　　“遇上這樣的百戶大人我真的是三生有幸??！”

　　“以后肯定是唯百戶大人馬首是瞻?！?p>　　蘭萃輕白了林嘯一眼，“別油腔滑調(diào)的，百戶大人又不在這里，好了，我先帶你進(jìn)去再說?！?p>　　林嘯嘀咕道：“都是真的啊?！?p>　　一進(jìn)玉山百戶所就能看到最上面的‘忠孝節(jié)義’四個大字，聽蘭萃說這是百戶大人親筆所寫，屋里的擺件看起來有些老舊，不過還是勉強能用。

　　至于里面的人嘛，林嘯總感覺看著都不像什么好人，有穿得花枝招展的娘里娘氣的，有在瞇著眼睛打盹的，有在逗弄蟋蟀的，倒是有個在看書的，不過那色色的樣子看得估計也不是啥正經(jīng)的書。

　　一句話概括這里完全就是一幫混子啊，不出意外都不是正經(jīng)人，玉山百戶所差不多就是廢物收容所。

　　“都停下手中的活計?！?p>　　蘭萃拍了拍手，“今天我們百戶所來了個新人，林嘯林總旗，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了，多帶帶他。”

　　林嘯走到眾人面前：“我就是林嘯了，以后大家多多觀照了?！?p>　　氣氛一時很尷尬，因為大家只是看了一眼就沒說話了，估計看林嘯這身打扮也不像個什么有錢人家的公子，搞不好是那種家里大半輩子的積蓄就用來捐個總旗的人，這樣的自然不會被大家重視。

　　最重要的一點是好多人都是來混日子的，混完就走了，根本就沒打算跟同僚處好關(guān)系什么的，哪管什么新的總旗，這百戶所里誰還不是個總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