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父子隔閡
蔣柏林送走張謙修和蘇雨薇后回了家，心里就一直在琢磨著，要不要去張謙修那里。
他心里是想去的，雖然他嘴里叫著大理想大報復(fù)，但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總要顧著眼前生活的。
陸秀珍回來的時候，蔣柏林一家抽了小半包煙，頓時皺眉：“你抽這么多煙做什么？”
陸秀珍說著把窗戶也給打開了。
蔣柏林把手里的煙頭滅了，說道：“小張和薇薇今天是來請我去幫他們忙的?！?p> 陸秀珍一愣，說道：“你跟我說這個做什么？”
蔣柏林說道：“我想去！國營廠真的讓我有些失望，我努力了這么多年，還是改變不了什么，跟當(dāng)初在體制內(nèi)一樣?！?p> “走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p> 蔣柏林現(xiàn)在心里很清楚，他改變不了什么，最多就是自己管的那一畝三分田，要不是他的關(guān)系硬，下面的人就算鬧事也鬧不動他的位置，他早就被趕走了。
想想一個廠長，被下面一群人趕走，還是一群蛀蟲，諷刺啊！
陸秀珍和蔣柏林夫妻多年，她對蔣柏林還是非常了解的，在丈夫邊上坐下，說道：“那你在擔(dān)心什么？”
“你去了小張和薇薇肯定不會虧待你，我隨便你。”
蔣柏林說道：“兒子讀書是一個問題，我現(xiàn)在在這，還能‘以權(quán)謀私’父母身體有個不好，也能看病?！?p> “要是去了小張那里，這些都沒有了?！?p> 陸秀珍略帶“嘲諷”地說道：“就你那個‘以權(quán)謀私’一年也謀不到一百塊錢的藥錢，去什么地方不是一樣？”
“兒子讀書的問題也沒有什么，反正現(xiàn)在也高中了，讓他讀寄宿就行，明年他都高考了，到時候如果能考上大學(xué)，也不會在我們身邊了?！?p> 蔣柏林略有些驚訝：“你不反對我去？”
陸秀珍說道：“我反對過你了嗎？當(dāng)年你從體制內(nèi)出來，我勸你了，我鬧了，但你真出來了，我有說過你一句嗎？”
“還有你去工廠，我也只是勸你，我又沒有鬧?！?p> “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錢，給爸媽養(yǎng)老沒有問題，你在體制內(nèi)這么多年，又在國營廠做了這么多年，等你老了，可以領(lǐng)一份養(yǎng)老金，應(yīng)該也夠我們養(yǎng)老了，你現(xiàn)在去了小張那邊，只要賺一個生活費就行?！?p> 蔣柏林嘆了一口氣：“要是沒你，我這生活肯定過得一團(tuán)糟。”
陸秀珍瞪了蔣柏林一眼：“你少給我說好聽的，你要是聽我的，現(xiàn)在能這樣？現(xiàn)在你也鬧騰不了幾年了，我也看開了，也懶得去管你，你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我看你能折騰幾年?！?p> “等你老了，你折騰不動了吧？”
蔣柏林輕輕一笑：“那就去吧！不過也不是現(xiàn)在，還是要等一些日子?！?p> “你又想怎么樣？”陸秀珍疑惑地問道。
“觀察觀察小張吧！我畢竟和他不是很熟，今天才是第二次見面，有時間我老蘇那里走走，跟他了解了解?！笔Y柏林說道。
陸秀珍搖頭：“你也別去了，老蘇那邊他也知道的不多，我和曼青妹子聊天了，曼青妹子現(xiàn)在是擔(dān)心得不得了，就怕小張和薇薇弄出一點什么事出來，要是哪一天薇薇回去，忽然跟她說，她要做外婆了，曼青妹子都不一定會意外，心里反而踏實了。”
“小張和薇薇兩個人年紀(jì)都不大，天天還住一起，曼青妹子打電話和薇薇說，薇薇又是含糊其辭，有時候說話比曼青妹子還有道理，把曼青妹子急得跟熱鍋上螞蟻一樣?！?p> “現(xiàn)在曼青妹子恨不得把小張抓過去拷問一頓。”
陸秀珍說的‘曼青妹子’就是蘇雨薇的母親沈曼青。
蔣柏林無奈地說道：“你們女人，聊天就知道聊這些無聊的事情，我看小張和薇薇都是懂事的人，感情不到那一步不會亂來的，就算真走到那一步，他們兩個也是考慮清楚的。”
陸秀珍“哎…”了一聲，說道：“老蘇也就你這態(tài)度，你這樣說我還可以理解，老蘇我就真理解不了，那可是他女兒啊?！?p> 蔣柏林反問：“你覺得老蘇能管得了薇薇嗎？就薇薇那孩子，話雖然不多，但他自己心里的主意，比誰都穩(wěn)，不是我說的，一般的大人，還真不一定有她那么有主見?！?p> 陸秀珍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一個女孩子家，這么有主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p> 蔣柏林說道：“我覺得就挺好，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對自己負(fù)責(zé)，有什么不好的？”
“不跟你說，你和老蘇兩個人，這腦子里的東西就跟別人不一樣?！标懶阏湔f著，拿起煙灰缸倒進(jìn)垃圾桶，然后轉(zhuǎn)身去洗煙灰缸。
…………
張謙修沒有請到蔣柏林，心里多少還是有一些失望的。
回家的路上，蘇雨薇說道：“蔣叔叔會來幫你的。”
張謙修一愣：“你又看出來了？”
“不是看出來了，我一早就是這么覺得的，今天他拒絕了，我還挺吃驚的?！碧K雨薇說道：“我以為今天我們?nèi)ィ隙〞饝?yīng)的。”
“那你覺得蔣叔為什么會拒絕？”張謙修問道。
要說熟悉的話，蘇雨薇和蔣柏林是很熟悉的了。
蘇雨薇搖頭：“不知道?。〉葞滋彀?，到時候我再問問?！?p> “嗯！對了，過兩天恩全哥定親，你要不要去？”張謙修問道。
蘇雨薇說道：“去??！我去買菜的時候，他跟我說了，請一天假去?！?p> 張謙修“嘿嘿”一笑，說道：“那我們是送一個禮，還是送兩個??？”
送一個禮，那自然就是一家人，送兩個的話，那自然就是各送各的。
“我自己送，你送不送我不管你?！碧K雨薇說道。
張謙修笑著說道：“那我就算了，反正你都送了，我們一家人嘛?！?p> “只要你好意思?！碧K雨薇說道。
………………
農(nóng)歷，九月初六，周二。
張謙修開車回家，蘇雨薇也跟著一起。
張愛兵看兒子還是不怎么順眼，胡金娥倒是和蘇雨薇很親近。
在胡金娥看來，要是兒子能和蘇雨薇在一起，那是祖上積德了，人家蘇雨薇相貌好，讀書也厲害，家庭情況也好，不管哪一方面都是配得上兒子的。
張愛兵和兒子叫到一邊，說道：“你是不是有兩個工廠啊？”
張謙修猶豫了一下，點頭：“嗯，怎么了？”
張愛兵點上煙，說道：“你什么時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是聽人說起，我都還被人蒙在鼓里?！?p> 這個事情，張謙修還真不怎么跟家里人說，一是說了父母也不懂，二是自從姐姐那個事情鬧開以后，張謙修和父親的關(guān)系有一些僵，就算沒有鬧起來，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一些什么，久而久之似乎就變得無話可說了。
張謙修大概也能猜到，這個消息，要么是從黃恩全那里出來的，要么是從張健康那里。
估計是從張健康那里知道的。
黃恩全現(xiàn)在雖然跟村里人客客氣氣，但他心里其實不怎么愿意跟村里這些人說話，因為村里人，大多數(shù)以前都不待見他，現(xiàn)在他也只是跟別人表面客套，但不會說心里話。
張健康也不會刻意跟別人說，張健康這人很簡單，別人不問，他不會說。但只要有人問起來，他絕對不會隱瞞，只會實話實說，張健康知道張謙修天天往工廠跑，所以只要人問，就能問出來一點。
張謙修隨口說道：“那就兩個破廠，沒有什么好說的?！?p> “沒什么好說的？你這意思，就算有一點什么事情，也不用跟我說了，這個家跟你沒關(guān)系了，是吧？”張愛兵又開始擺他父親的架子。
張謙修心里頓時有些冒火，但也覺得自己剛才說話的態(tài)度有一些不好，壓下心里的火氣，說道：“爸，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兩個廠子，我接手的時候就是破破爛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堆，所以就沒有跟你們說?！?p> “那你也應(yīng)該說一聲??！家里開廠子我都不知道，讓別人看笑話啊？”張愛兵不滿的說道：“別人跟我說，你在外面開廠子了，我還說你沒開，人家覺得我們家小氣，還覺得我故意不說的?！?p> “后來我去問了健康和黃恩全，才知道，你真的開廠子了?！?p> “村里人都知道了，我和你媽不知道，你說這對嗎？”
張謙修頓時無奈，他真不覺得有兩個廠子有什么值得說的，無奈的說道：“爸，那我下次有點什么事就跟你們說。”
張謙修這話其實是敷衍的，就他那些事情，怎么跟父母說?。空f了父母也不懂。
張愛兵抽了兩口煙，說道：“有兩個親戚，問我這里有沒有工作的地方，我答應(yīng)了，有時間我?guī)麄內(nèi)ツ隳?，你給安排一下?！?p> 張謙修頓時就火了，他不想讓親戚和村里去工廠里上班，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語氣頓時提高了幾分：“爸，這種事，你怎么能隨便答應(yīng)呢？”
張愛兵見兒子跟自己吼上，頓時也不樂意了：“這事怎么就不能答應(yīng)了？你找別人干活，你給別人工資就可以，你讓自己親戚去做就不行了？”
“親戚給你干活還能讓你吃虧了？”
張謙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火氣，說道：“爸，親戚去了不好管的?！?p> “怎么就不好管了？你給我說，怎么就不好管了？親戚給你干活，你能掉一層皮還是怎么的？”張愛兵大聲質(zhì)問道：“你寧愿把錢給外人賺，也不給自己親戚賺？”
張謙修幾乎想要甩手而走，但這畢竟是自己父親：“爸，你想一下，干同樣的活，別人做錯了，我可以罵，我可以罰款，讓他下次長記性，親戚我能罵嘛？我能罰他的錢??？”
“別的員工不聽話了，我可以嚴(yán)肅處理，親戚我能嚴(yán)肅處理嗎？”
“管理層管員工的時候，有可能會罵人，要是下面有人是我親戚，管理層怎么管？”
張愛兵沒有管過這些，他覺得這些都是小問題，覺得兒子就是在找借口：“就干一個活，都自覺一點，哪有那么多的事？”
“還有，我跟你說，做人要有良心，你現(xiàn)在是好了，可我們家里窮的時候，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幫過我們的，現(xiàn)在你有賺錢的工作，不給他們，給外人，小心人在背后戳我們脊梁骨??！”
張謙修理解不了父親的這種思想，掏出煙，點上一根，吸了兩口，沉聲說道：“反正工廠不要親戚?！?p> 這一句話頓時就把張愛兵徹底惹毛了，大吼道：“張謙修，你有沒有一點良心？我跟你好聲好說，你就是不聽是吧？你的良心都喂狗了，是不是？”
張謙修絲毫不讓，也大聲說道：“爸，你根本就不懂做生意，也不懂管理，你摻和我的事做什么？”
“你要想給那些親戚一點好處，你跟我說，我給你三五千，七八千，你買一堆禮物給他們送過去我都沒有意見，你把人塞我那里去做什么？給我添堵啊？”
兩父子的爭吵聲，把胡金娥和蘇雨薇兩個人吸引了過來。
胡金娥看到父子兩面紅耳赤，頓時又是唉聲嘆氣拍大腿：“你們父子怎么弄的咯？又吵起來了?！?p> 蘇雨薇也跑過來拉著張謙修，說道：“你怎么了？怎么跟叔叔吵起來了？”
張謙修沉聲說道：“我爸找了兩親戚，要安排到工廠里去上班，親戚進(jìn)了工廠不好管。”
張愛兵怒道：“你讓黃恩全去，讓張健康去，你就好管理？”
蘇雨薇拉了拉張謙修：“你先別和叔叔吵了，我和叔叔聊幾句，你去屋里坐會?！?p> 張謙修覺得讓蘇雨薇說說也好，轉(zhuǎn)身就朝著屋子里走去。
張愛兵瞪了張謙修一眼。
蘇雨薇心里也有些無奈，對張愛兵說道：“叔，那兩親戚是誰啊？多大年紀(jì)，是男的還是女的？我看看好不好安排，等會去幫你勸一下張謙修，他那脾氣您也知道，吃軟不吃硬?！?p> 張愛兵對蘇雨薇還是很客氣的，說道：“薇薇啊，是他幾個表姑的兒女，也是他表哥表姐。”
“是表哥和表姐的話，年紀(jì)也不大啊?！碧K雨薇說道。
張愛兵點頭：“年紀(jì)不大，都是二十左右的樣子。”
蘇雨薇想了一下，問道：“是什么學(xué)歷??？”
“學(xué)歷？應(yīng)該是初中吧！”張愛兵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蘇雨薇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親戚并不是很親，要不然張愛兵不可能不知道。
“應(yīng)該還好安排，叔，您等一下，我去勸一下張謙修。”蘇雨薇說道。
張愛兵點點頭：“行，薇薇，那麻煩你了?！?p> “叔，您客氣了，我們都這么熟了，哪有什么麻煩的?！碧K雨薇客氣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