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福自小就是一個極其倒霉的人。
具體有多倒霉呢?
比如,在他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常去的那個早餐鋪子,竟然在他的豆腐腦里免費加了海參!
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高興的不得了,直呼老板真是業(yè)界良心。
直到他聽說,早餐鋪隔壁那個海鮮大排檔,有個喝多的客人,以為他家這盛豆腐腦的塑料桶是個垃圾桶,所以就直接吐了進去……
比如,在他上高二的時候,后來因搬家而失去聯(lián)系的青梅竹馬,竟然鬼使神差的跟他分在了同一個班上。
然而,就在兩人感情逐步升溫,向著情侶方向穩(wěn)步邁進的時候。
一場突如其來的校運會,就這樣將他們早戀的萌芽,早早的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還記得那是一個晴空萬里的下午,天氣有些悶熱。
已經(jīng)半蹲在400米跑道上,即將準備參加男子400米競速的王多福,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胃部不適。
發(fā)令槍響。
王多福的胃部不適感,隨著劇烈的跑動,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直到他有了一種不可抑制地想放屁的沖動。
多年的生存經(jīng)驗都在提醒他,這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屁那么簡單。
但當時還年少輕狂的他,還是寧愿去相信,那就是一個屁。
然而那一次,他賭輸了,輸?shù)氖鞘耗驒M飛,輸?shù)捏@天動地,同時,自然也就輸?shù)袅四俏徽诳磁_上為他加油鼓勁的準女友。
再比如就是今天,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3個多月的王多福,終于為他所在的公司,基本算是敲定了一樁很有潛力的發(fā)展項目。
然而就在這最后一輪的項目展示會上,王多福的那個展示PPT中,竟然傳出了令人臉紅心跳背景音。
結(jié)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他不但沒能憑借該項目,躍升成為一個體面的經(jīng)理人,而且項目展示會剛一結(jié)束,他就被公司給開除了。
幾年的努力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化為一灘泡影。
當王多福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沖動。
好在王多福這人優(yōu)點不多,生性豁達倒是算作一個,說的難聽點,就是富有阿Q精神。
左右無處可去的他,也沒有急著去找下一份工作。
他準備收斂心情,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但看在自己銀行卡上的余額的面子上,最終還是決定,將旅行的目的地,定在城市近郊新落成的那個湖濱公園。
“據(jù)說那里風景不錯,有北歐的風情,說不定還能來一場說談就談的戀愛呢!”
王多福如此地安慰自己。
在他轉(zhuǎn)了三趟公交(其中1趟公交車爆胎了,所以他不得不臨時調(diào)整行程)、兩趟地鐵后,他終于趕傍晚之前,來到了這個由廢棄污水處理廠改建而成的湖濱公園。
期間,他望著公交車外不斷飛退的景色,不禁回憶起他這26年堪稱史詩級災(zāi)難電影般的坎坷人生。
據(jù)說他“王多?!边@個名字,是爺爺幫忙給取的,是希冀他這個孫兒多福多壽。
沒想到他剛出生后不久,爺爺就被查出肝癌晚期,當時的醫(yī)療條件又差,沒幾個月就去世了。
自爺爺走后,他的人生就像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自打他記事起,他就感覺,似乎自己的人生就要活的比別人用力。
比如在出門前要仔細檢查水電煤氣是否關(guān)好,否則一定會引起一場災(zāi)難,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們家的老房子就是這么沒的。
比如考試之前除了要檢查準考證外,還一定要準備十管以上不同牌子的中性筆,否則同一個牌子的中性筆一定會連排著出現(xiàn)故障。
再比如他大學時的錄取通知書被郵政人員一不小心掉進糞坑里,害的他又復(fù)讀了一年。
總之,像這樣的事例不勝枚舉。
而且自他出生后,他父母的運氣也變的很差,先后莫名其妙的丟了工作不說,做點小生意也賠的一塌糊涂,欠了一屁股外債,這些年只能靠打打零工勉強度日,勞心勞力半輩子,好不容易供出他這么個大學生吧,現(xiàn)在自己又因為一時意氣,丟了工作不說,還倒欠了公司一筆不小的債務(wù)。
如果說有人生下來就是上天的寵兒,做什么都順風順水,那么他王多福就像一顆天生的“災(zāi)星”,在家克父母,出門克朋友的那種。
如果是一般人估計早就上吊自殺了,但這樣的人生經(jīng)歷不但沒有“殺死”王多福,而且為他打磨出一顆無比強大的心臟和一條鋼筋般粗大的神經(jīng),讓他依然能夠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般的活蹦亂跳著。
“列車即將到站,湖濱公園站……”
一段冷漠的電子聲打斷了王多福的思緒,他看了一眼空曠的車廂,嘟囔一句“人氣不太旺啊”,隨后快步向地鐵出口走去。
出了地鐵出口,視線忽然間豁然開朗,一個偌大的濕地公園呈現(xiàn)在王多福的面前。
王多福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做了個深呼吸。
“啊!滿鼻子的青草氣!”
余光忽然瞥見公園側(cè)門似乎支著一個算命小攤子。
王多福頓時來了興致,他明知這些小攤子都是騙錢的,但還是禁不住飛蛾撲火般的往前湊,給個5塊10塊的,就為聽對方幾句瞎掰的吉祥話,就能讓他傻樂上一整天,這一次自然也不能免俗。
王多福湊近小攤一看,得,又是一個目盲老人。
王多福不明白為何好像這個行當目盲老人特別多,搞得好像你不瞎都不夠?qū)I(yè)似的。
仔細一看,攤子兩邊的對聯(lián)倒是牛逼吹的山響,什么“批陰陽斷五星,看掌中日月”,什么“測風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
聽聽,正經(jīng)算命的誰這么寫啊,一看就是騙子。
不過王多福他就喜歡騙子,立刻道:“大爺,大爺,我算命!”
他這一招呼居然嚇的老頭一哆嗦。
只見那算命老人說道:“小伙子,你這命,我不敢算,也算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p> 王多福冷笑一聲。
“呵呵,欲擒故縱是吧?”
拿起手機就掃了二維碼,美妙的電子女聲傳來。
“叮!支付寶到帳10元?!?p> 那老頭嚇得又一哆嗦,連忙悉悉索索的從口袋里摸出一張50的,拍在王多福手上,而后就收起攤子走人了。
那麻溜利索勁兒根本不像是一個目盲老人。
王多福愣在原地,為對方這一連串迷惑行為感到困惑不已。
“放長線釣大魚?可這明明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p> 王多福搖了搖頭沒再多想,拿上那50元錢,順著公園側(cè)門就溜了進去。
公園的景色很美,但奈何他貧瘠的語文基礎(chǔ)知識形容不出那種美感。
只能在心中狂吼,“臥槽,牛逼,666!”
視線巡游之間,忽然看見一個在左前方公園的長椅上,坐著一個曼妙的背影。
她穿著一件素潔的淡藍色長裙,偶爾露出的修長脖頸,就像一只美麗的白天鵝般高傲迷人,一頭烏亮的青絲柔順的披在身后,在夕陽下映射出健康的光澤。
回頭殺?
王多福帶著三分好奇、三分萌動以及四分佯裝的漫不經(jīng)心,吹著口哨,向“背影”正面踱去。
可能是感受到身后的異動,那“背影”向身后望去。
驚鴻一瞥間,是一張絕世的容顏。
少女本就生的柔美,加上“恰是那一回頭的溫柔”,簡直就像是那一朵“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瞬間就成功激起了男人心底里最深層的保護欲。
想要把她擁在懷里,細心地安撫。
此時兩人之間僅有半米的距離,一個神態(tài)猥瑣,一個驚慌失措,儼然就像是誘拐無知少女的古怪大叔,好在公園人少,否則早就跳出來18個大漢,將王多福五花大綁,給扭送派出所了。
本想說句俏皮話,緩解此間尷尬的氣氛,但王多福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喂,把你的微信號給我!”
小姑娘先是一愣,繼而望著一臉“兇相”的王多福,都快嚇哭了,連忙顫顫巍巍遞出了自己的手機。
王多福一邊手忙腳亂的添加對方微信,一邊忙里偷閑的偷瞄著姑娘的手腕。
“好細呦!”
他在心中贊嘆道。
小姑娘瞥了一眼對方那股子“放蕩不羈”的眼神,頓時嚇得她閃電般的縮回了手,驚若寒蟬,一動也不敢動。
其實她是有些誤會了,王多福這個人呢,呃,你可以說他猥瑣,也可以說他齷齪,但他其實真的不是什么壞人,也不是什么有著不良嗜好的變態(tài)。
相反,在那副猥瑣面具之下,他一直是一位自詡為正義的“紳士”。
就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像“變態(tài)”,實際上連女孩子腰都不敢碰的“紳士”。
就是那種肯為保護陌生的女孩兒,而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的、真正的“紳士”。
其實這年頭,像王多福這樣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
可甭管他王多福究竟是不是被冠以“變態(tài)”之名的“紳士”,總之在人家女孩兒眼里,他現(xiàn)在不但挫爆了,而且還很嚇人。
但天地可鑒,長這么大,一見面就問人家要微信號碼,他王多福還真是第一次。
他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么了,總之剛見到對方,他就有一股子欺負她的沖動,不自覺的就霸道起來了。
見對方用一種驚懼的眼神望著自己,王多福也不由自主的稍稍收斂了情緒道,用緩和的語氣道,“你叫什么名字?微信上只有一個‘小白’?”
小姑娘看也不敢看他,只能細若蚊蠅的說道:“姜,姜小白?!?p> “江小白?你家是賣白酒的?”
“小白”回頭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但看到他那雙眼睛,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頓時氣焰全無,只能委屈道:
“不是那個‘江’,我姓的那個‘姜’,是生姜的‘姜’?!?p> 王多福瞬間了然,想著也不能總這樣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你看,都快把人家嚇哭了,于是順手把手機還給她,粲然一笑道:
“你好姜小白,相逢即是緣,我叫王多福,多福多壽的那個‘多福’,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p> 說罷他晃了晃手機,“以后常聯(lián)系!”而后便自以為瀟灑的走開了。
這樣反倒是把坐在長椅上的姜小白弄的一頭霧水。
“???什么意思?我剛剛這是被搭訕了?”
好半天才長呼出一口氣,低頭摩挲著手機,喃喃道:“真是個奇怪的人呢?!?p> 話說,王多福其實不是不想再聊兩句,實在是他不得不走,以他這種衰人衰命,回去的路上,還指不定公共汽車會出什么幺蛾子呢。
只是望著微信中那已被他置頂?shù)膶υ捒?,還是忍不住偷偷勾起了嘴角。
“怎么肥四?這是要桃花運啊這是!以前村東頭那算命的老瞎子總說我‘一遇桃花,否極泰來’,難道真的是要逆天改運的節(jié)奏?再順便終究一下我26年單身狗的悲苦生活?”
王多福此時的心情極為暢快,他邁開步伐,如同撒歡的野狗般的三步兩跳的往回走著。
抬頭望向天空時,正好看到飛機在天空中拉出了一道白線。
湖濱公園緊鄰市郊,一個大型機場就在附近。
王多福不管不顧的沖著那不是“流星”的“流星”許愿道:
“菩薩上帝老天爺呀,祝我戀愛成功,逆天改運,戀愛成功逆天改運……”
他一共叨叨了三遍,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公園側(cè)門走去。
罡風呼嘯間。
忽有一道巨大的冰凌貫穿了他的身體,將他死死的釘在地上。
王多福想要說些什么,可一張嘴,大口大口的鮮血就先涌了出來。
血水順著冰凌流淌,蜿蜒成一汪赤紅的小溪。
王多福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胸有些悶,身體有些冷,但似乎并不怎么疼。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村東頭老瞎子的那個預(yù)言。
不禁勉強扯了扯嘴角道:
“老宋頭,你騙我!”

稷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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