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瞬間,陳小刀猛的跳了起來,他驚慌地看著四周。
熙熙攘攘的人流,看了一眼手上攥著的火車票,抬起頭是俄羅斯火車站教堂一樣的穹頂。
“到底怎么回事?”
腦海里的咖啡館環(huán)境,以及昏迷時在腦海中猜測的實驗室的場景,與眼前出現(xiàn)了混淆,但是幾秒鐘之后他已經(jīng)從混淆中清醒過來。
摸索一下全身上下的口袋中,空無一物,手機、錢包、護照應該有的全部沒有,只有手中的那張火車票。
車票上全是俄文,陳小刀不認識這種文字,除了火車票上記載的班次號,X100。
一頭霧水,以X開頭的車次號,陳小刀還是第一次見。
“你手上的這張票,根據(jù)火車時刻表上的信息,該列車會于十二點準時出發(fā)?!?p> 陳小刀轉頭看去,這是一位黑發(fā)的吉普賽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模樣看上去普通至極,但是呼吸聲平穩(wěn),說話中氣十足。
“你是?”
吉普賽人看上去很拽,嘴中掛著一根香煙,可能是在車站的緣故,并沒有點燃,他假裝深吸了一口,神情很是享受。
“羅伊·謝比爾,跟你一樣,都是在等待著X100次快車。”
這家伙中文說的這么好,就跟吉米一樣。陳小刀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用眼睛細看著羅伊的脖子,光滑的肌膚沒有皺褶,沒有人臉面具的痕跡,看樣子應該不是吉米偽裝的人。
陳小刀松了一口氣,連連向羅伊問道。
“這是俄羅斯?你認識吉米?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覺醒來,看見陌生的環(huán)境,誰不會有一些慌張呢?
羅伊依舊很拽,用手指比劃了比劃身后的快餐店,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帶了錢嗎?”
陳小刀搖了搖頭,示意身上身無分文。
“那麻煩了,這肚子不管飽,腦袋就想不起東西?!绷_伊用看著乞丐的眼神鄙夷著陳小刀,心頭罵著窮鬼。
你看上去這么拽,不會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吧。陳小刀心想,然后也露出了不屑的嘴臉,還友好用手指頭比了一個國際通用問候手勢。
羅伊的臉從不可一世轉變到憤怒至極只用了三秒鐘,他憤怒地舉起拳頭想要友好的關愛陳小刀一下。
還沒等拳頭落在陳小刀的臉上,陳小刀的手掌就已經(jīng)握住了羅伊的手腕,巨力襲來。
羅伊的臉從憤怒至極轉變到委曲求全只有了一秒鐘。
“疼疼疼……大哥……大哥……我錯了?!绷_伊開始開始鬼哭狼嚎。
一旁行人看上去,兩個人就在握手一樣,應該許久沒有見面的摯友,再次相遇之后痛哭流涕,這是在車站經(jīng)常能夠看見的戲碼。
“你有錢嗎?”
陳小刀稍微用了用力,羅伊就感覺自己的手腕快要被壓斷了一樣。
“大哥……我有……我有……”羅伊快哭出來了。
300盧布,兌換成人民幣也才30多塊錢,這已經(jīng)是這位吉普賽人全部的家當,此時已經(jīng)變成陳小刀手中的漢堡與可樂。
這位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吉普賽人,錢包中可要比他想象中的落魄。
羅伊捧著自己紅紫的手腕,看著陳小刀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心中暗自說道,果然X100次列車上的全部都是怪物。
“哈哈哈,兄弟,你手勁挺大的?!?p> 陳小刀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打劫失敗后反被打劫后,依舊可以露出狗腿子一樣的表情。
“兄弟,剛剛只是跟你開了一個玩笑。我們在莫斯科,至于你說的吉米我不認識。X100次快車是一趟不存在列車時刻表上的車次,它通往的目的地未知,其實我也不太知道太多的東西。只是知道在這輛列車上都是為了還債的人?!?p> “還債?”陳小刀最后嚼一口硬得像是蘇維埃鐵質罐頭的漢堡,然后將半個漢堡直接丟就垃圾桶。
羅伊眼淚巴巴看著垃圾桶的半個漢堡,肚子不爭氣的發(fā)出一聲悲鳴。
陳小刀心頭一想,自己不欠錢呀,難道說是……吉米的還償對賭協(xié)議那筆費用,然后他把自己丟進這冰天雪地的莫斯科。邏輯上有問題,但是陳小刀暫時沒有想出這一系列事情的關鍵之處。
“兄弟呀,你別看我這個樣子,之前我可是我們那兒最年輕的企業(yè)家,只不過公司破產(chǎn)了,然后我去借了一筆高利貸,他們說,只要我登上X100次列車,就將有機會將債務一筆勾銷?!?p> 原來是一位生意人,臉皮真厚。
“你借了多少錢?”陳小刀問道。
“不多不多,也就三百多萬美刀吧?!绷_伊突然又露出了很拽很拽的表情,仿佛他很富有,剛剛在陳小刀面前丟回來的面子感覺此時已經(jīng)找了回來。
羅伊還特意問了一下陳小刀,“兄弟,你又借了多少錢?!?p> 攀比心隱隱約約在作祟。
陳小刀話都懶得跟他說,用食指比了一個“1”。
“一百多萬。其實這也不是挺多的,要是在以前我分分鐘就掙他個一百多萬?!绷_伊明顯是在吹牛皮,但是他卻很自豪,心中鄙夷著陳小刀,才借了一百多萬,這好意思上這輛車。
陳小刀搖了搖頭,羅伊臉上笑容突然戛然而止,頭皮上突然落下冷汗。
“不會吧,兄弟……你借了一千多萬……”羅伊臉上瞬間無光。
陳小刀繼續(xù)搖著頭,羅伊突然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一步步崩塌瓦解。
“一……一……億!”羅伊血壓在飆升。
“嗯,沒錯,一億美刀。”陳小刀還特別著重強調了一下美刀一詞。
羅伊感覺自己石化在了原地,短短的十分鐘內,他先是經(jīng)歷了肉體的折磨,然后又經(jīng)歷了精神層面的打擊。
“蒼天呀,大地呀,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陳小刀看著羅伊,還是忍不住被逗笑了,“羅伊,你中文說得挺溜的?!?p> 羅伊靦腆地摸了一下頭,“對了,兄弟,你貴姓呀?”
“陳小刀,美刀的那個刀。”
羅伊:……
陳小刀笑笑之后,也面臨著困惑,現(xiàn)在該怎么辦?一是找個大使館,說明自己的現(xiàn)狀,然后回國。二是登上這輛X100次快車。好像也只有這兩條路。
但是吉米對他不依不饒的騷擾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他正常的生活,如果說登上這X100快車之后可以解決他虧欠吉米的財務,然后讓吉米一勞永逸的永遠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陳小刀還是很樂意。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已經(jīng)都來到了這里,陳小刀只好自己給自己心里安慰。
漫長的等待,天色已經(jīng)黑了,夜色來臨直至午夜,繁星呈現(xiàn)出書法中鋒芒,至南而濃,向北而稀。
叮叮當,叮叮當。
伴隨著如同野獸死亡般的凄慘的汽笛聲,還有詭異的銅鈴聲,一輛漆黑的蒸汽火車極速涌來,一團炙熱的白色蒸汽宣泄在大理石的精美的月臺上。
老舊的蒸汽火車出現(xiàn)在站臺,吵醒了已經(jīng)酣睡的羅伊,它降緩了速度,??苛讼聛?。
陳小刀新奇地看著這舊時代的產(chǎn)物,腦袋上掛上了問號,車頭用紅色油漆大寫了一個X100的字樣,就像是鮮血淋漓的血書。
“走吧,車來了?!绷_伊迷糊著眼睛說。
陳小刀看著這上個時代的產(chǎn)物,心頭質疑著怎么現(xiàn)在還會有蒸汽火車的存在。微弱的燈光在月臺上閃過,午夜十二點,這輛列車宛若地獄列車。
這還發(fā)生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除了陳小刀與羅伊之外,所有候車的人們就像是沒有看見這輛蒸汽火車一樣,嘈雜聲音依舊沒有吵醒那些還在睡覺候車的人。
車門打開,蒸汽火車里面的冷氣,不經(jīng)使羅伊打了一個寒顫。
“大冷天的還開什么空調?!绷_伊抱怨著走進了火車,陳小刀隨后即入。
進入之后,陳小刀看著這節(jié)車廂中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少,全是硬座,而且大部分都是空座。一眼望過去,大概有十多個人左右,但是統(tǒng)一的,這群人的臉上掛著悲傷的表情,就像是一起去參加某人的葬禮一樣。
陳小刀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羅伊看著一群人的哭喪臉覺得晦氣,于是就挨著陳小刀坐了下來。
蒸汽列車要比想象中的快上不少,在漆黑的夜色疾馳。旁邊羅伊那驚天動地的鼾聲和囈語,是導致陳小刀不能入睡的罪魁禍首。
陳小刀不由看向窗外打發(fā)著無聊的時間,窗外只有一片漆黑,黑的很徹底,一點光都沒有。就好像是是列車進入到了隧道中。
過了半個小時,鐵質窗框外的世界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任何的星光,月光,還是一點點的微光都沒有捕捉到。
不可能半個小時都還沒過隧道吧!
突然,天崩地裂般的一聲巨響,整個列車搖晃,車廂內的燈光閃爍著熄滅,黑暗降臨。
陳小刀明顯感覺到蒸汽火車的整個車廂進行了180度的翻轉,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此時屁股依舊坐在堅硬的座位上。牛頓大叔的棺材板蓋不住了。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翻轉了一樣!
天空中突然射出耀眼的陽光,頃刻間刺目而來。
陳小刀看見了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世界……
“菜鳥們,歡迎來到世界的另一面。”車廂內擴音喇叭響起嘈雜的電流聲,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