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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機(jī)

第十一章 公玉繁津

畫中機(jī) 高瀟灑 3029 2021-09-26 20:30:00

  待夕染的腳步聲消失在塔中天梯第五層,陰夏輕聲嘆息著凈了手后便緩緩走出了妄緣塔,卻沒成想被堵在了剛出塔外的二十步之處,心中一驚,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你沒走?”

  江柒落卻后退兩步,雙手曲疊,低頭福身朝她行了東陸人的高階之禮,低頭道:“請前輩撤掉四處搜尋葉涼歌的南樓門下之人......只要她活著,晚輩做什么都可以?!?p>  陰夏深看她一眼,拂袖淡淡道:“葉筠茳的女兒,尚方南的舊識,與你何干?”

  江柒落竟沒有半分起身的意思,只是保持著方才極盡恭敬的動作回著陰夏的話,“葉家的血脈不多......可南樓卻是這世上第二個弦月山莊,有極難破解的南疆劍陣,若葉涼歌僅憑一人之力,恐無法安然逃脫,所以,晚輩來求前輩了?!?p>  只因?yàn)槟蠘情T下之人的行跡極為隱晦,不似山莊那般展明,所以名氣才少為天下人知。

  但名氣雖小,實(shí)力卻不容小覷。能從南樓劍陣中全身而退的人,古往今來沒有幾人。

  “偏偏,我與賀蘭氏有些交情......而賀蘭氏這一輩的家主,偏偏又是南樓掌教?!标幭脑挾紱]說完,正欲把江柒落扶起來,誰知卻被她微微掙開了,復(fù)而行著禮繼續(xù)道:“晚輩得到弦月山莊的閣主之印,是為了報(bào)答前輩救命之恩。所以,救葉姑娘的條件倒是可以另外談。”

  陰夏沒想到她如此直接,偏偏聽了這話,反倒想要和她周旋幾句了,故意挑眉道:“和我談條件,你可知道代價(jià)?你目前還欠著一個弦月山莊的閣主之位,所以,葉涼歌的命,你想拿什么來換?”

  江柒落自知有些心急了,此番便沒有說話。

  陰夏繼續(xù)道:“你可知,南樓為何追殺葉涼歌?”話音落,她隨手自身旁的柳樹上折下了一根吐露著新芽的枝條,遞到了江柒落的手上,替她回答道:“因?yàn)槿~涼歌握著葉筠茳閣主的手書,那里面記著整個江湖的秘辛,試問哪個江湖人能不動心?”

  “葉涼歌單打獨(dú)斗周旋數(shù)月,身子恐怕已經(jīng)吃不消了。晚輩雖不知南樓掌教的心思,卻了解葉涼歌......她性子至剛至烈,若真被抓,寧愿毀了手書叫天下人不得見,也不會任其落入南樓之人的手里。”

  江柒落看著手中的柳條,卻猛然用力將其折斷。

  一葉新生,柳條盡折,初生落土,往塵不復(fù)。

  “多說無益......晚輩只想救葉姑娘,請前輩開價(jià)吧?!睆乃恼Z氣中雖看不出任何急迫與焦慮,不同于方才那般恭敬的姿態(tài)與禮數(shù),她把先禮后兵的斡旋之法演繹地淋漓盡致,“妄緣塔下還關(guān)著一個人,他武功高強(qiáng),所以要用鐵鏈和銀針封住大穴,阻止其運(yùn)功掙脫......前輩用這么極端的手法囚禁他,若說不想殺他,也是不可能的。”

  陰夏挑了挑眉,瞅了一眼地上被折斷的柳條,早已沾滿塵土。

  她只覺眼前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子太過聰明了,聰明的讓她好幾次就要招架不住。

  江柒落朱唇輕啟,字字珠璣:“此人必死,他的命已無價(jià)值......只是,他的死訊還有價(jià)值而已?!?p>  她那雙沉靜無波的深潭,清晰倒映著陰夏的面龐與嘴角淡笑,只聽一聲冷哼:“為了抓他,南樓整整搭進(jìn)去二十四條人命?!?p>  “今日,我愿意做前輩的手中劍,所以,我需要知道他是誰......”

  或者說,她需要知道此人死訊的真正價(jià)值。

  陰夏卻移步朝塔內(nèi)走去,她知道江柒落跟在自己身后,所以直接說道:“他是南疆的叛徒,卻不能死在我的手上......他是南疆三皇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早年被逐出皇族之后,獨(dú)身以劍客身份行走江湖?!?p>  “他是公玉繁津?”江柒落眉梢處閃過一絲極為隱晦的弧度,“縱然被逐出皇族,他又怎會是死罪的下場?”

  “一看便知?!标幭牟活櫭媲霸絹碓角逦牡痛?,也絲毫不懼怕這片死一樣安靜的空間,只是淡淡地側(cè)過頭來,朝著自己身后的白衣影子說道:“用公玉繁津的命,換葉涼歌的命和葉筠茳的手書,你不虧,我也不虧?!?p>  這兩個人沿著石階一層一層地走下去,看不到盡頭的階梯通往的是暗無天日的煉獄。

  前方的血腥味愈發(fā)濃厚,陰夏卻突然停下了,她轉(zhuǎn)過身來說道:“你可以見他,也可以在見了之后決定要不要?dú)?.....”

  耳邊傳來酷刑的聲音,江柒落卻只是淡淡道:“請前輩帶路吧?!?p>  行至塔底,自縫隙之中透進(jìn)來的光線瞬間就被黑暗啃蝕殆盡。

  這間陰森地牢的墻上掛著數(shù)不清的鐵環(huán),地上鋪滿了錯綜盤曲的條條黑蛇長鏈,它們蜿蜒向前一直伸向黑暗中央的他。

  他的胳膊和腿上被束縛上了冰冷的鐵鏈。

  地上的鮮血,猶如一朵妖治的花,以一種抵生漫死的極致狀態(tài)開到荼蘼。

  “秦襄?”江柒落眼中滿是驚訝,“為何是你?”

  如她所知,此人應(yīng)當(dāng)是西川秦家的旁系內(nèi)族子弟,或者是庭鑒司的南川副執(zhí)事。

  他緩緩抬眸,借著壁上燈火的微弱光亮,看清了面前人的臉,苦笑著說道:“真是慚愧,讓你來到這種腌臜地方見我?!彼艨谥蟹e血,“在下......公玉繁津?!?p>  那血好似一朵荼蘼花,頓時綻開在這滿是罪惡的凄冷地上。

  陰夏就站在十步之外的地方,平靜地目睹著一場舊識重逢。

  “你......你就是那個離開南疆的四皇子?”江柒落怎么也不會想到,眼前此人竟有重重身份。

  兩年前,她與凌靖塵游歷江湖時結(jié)識了一名執(zhí)劍挽弓降烈馬的逍遙劍客。后來,這個劍客便拿著庭鑒司的令牌、領(lǐng)著陛下的旨意,將凌靖塵從竹蘇帶去了北境,一走就是兩年。

  此刻,庭鑒司的掌權(quán)司使卻被層層鐵鏈?zhǔn)`著,隨時等待著一柄結(jié)束生命的劍。

  江柒落望他身上那件被染紅了的血衣,周身腥氣愈漸濃郁,像極了他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逝的生命,她無論如何也不忍再看,只低下頭道:“樺州的事情一了結(jié),聽蘇謙師兄談起,在竹蘇甚至嚴(yán)州境內(nèi)再也沒有見過你。我以為你被召回了朔安,沒想到,你竟是去了南川分司?!?p>  “我奉旨掌控南疆的細(xì)作動向,如今看來,這是個極易送命的差事......”

  “公玉督嘉的貴妾曾聽命于你,據(jù)說,她至死都拒絕開口供出其他細(xì)作,你可知她的下場?”

  “知道?!惫穹苯蜷]上眼,沉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庭鑒司從來不缺我們這樣的人?!?p>  就在這間地牢里,他親眼看著那個死去的女人躺在不遠(yuǎn)處的石臺上,被陰夏從上到下剖檢了個干凈,卻沒能發(fā)現(xiàn)半點(diǎn)蛛絲馬跡,就連曾經(jīng)的傷痕都早已被她自己一刀一刀劃割掉了。

  江柒落的臉色漸漸掛上了蒼白,嘆道:“你失蹤兩個月,南川庭鑒司難道沒有派人尋你?”

  “司使隱藏行蹤,數(shù)月失聯(lián)也是有的,只要死訊不出,一切便照舊?!惫穹苯蛘f完便悶聲苦笑,自他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死期將至,“若我的尸體被尋到,庭鑒司南川分司下一刻便暫停運(yùn)行。朔安會以最快速度派出人馬,遠(yuǎn)赴南川重啟事務(wù),短時間內(nèi)將不再信任所有與我聯(lián)絡(luò)過的細(xì)作,直到驗(yàn)證他們的忠誠之后,一切重啟。”

  江柒落一時無言,只是幽幽地透過他周身的血腥氣,凝視著妄緣塔下的重重枷鎖。

  公玉繁津沙啞著嗓音,卻依舊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往昔般燦亮,可惜失敗了,他的嘴角依舊不時地有血滲出,他低聲問道:“蘇塵呢?你重傷的幾乎沒了命,他怎么不在你身邊?”

  “他終究不只是蘇塵。”江柒落眼波流轉(zhuǎn),透著不忍與無奈,“而你,也并非秦襄?!?p>  言盡于此,她不忍再說話,眸光似是而非地躲避著他的眼神。

  怎知,公玉繁津卻突然悶聲笑了,“這幾年,司里之人死傷眾多。若南川庭鑒司需要人手,便只能從朔安總司抽調(diào)......公玉繁津的死訊毫無價(jià)值,可秦襄卻不同?!彼脑捵匀恢徽f了一半,只是礙于陰夏在場罷了。

  可江柒落卻懂了。

  只要秦襄的死訊傳回朔安,朔安城內(nèi)的部分司使就會前往南川,屆時宣親王府中的眼線也能撤下大半......他給了她一個出手的絕佳理由,讓她無法拒絕。

  “柒落......”公玉繁津的眼底留有大片血色,儼然有一只眼睛已極盡失明,他微微眨了眨眼,平靜道:“我的牌位或許會在公玉氏宗祠......可我,我不想葬在這里?!?p>  江柒落抬眸再一次望向他,曾經(jīng)的他還是個風(fēng)姿綽約的少年,也曾仗劍天涯,肆意瀟灑。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進(jìn)入大熙庭鑒司,為何將自己的往后余生盡數(shù)賠進(jìn)這場黑暗中。

  “好,我答應(yīng)你?!苯饴湫闹敲?,這同樣也是陰夏選擇讓她出劍的原因。

  若她殺掉秦襄,就會徹底得罪庭鑒司,數(shù)年間只能進(jìn)弦月山莊保命,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站在一旁的陰夏聽了這話,算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承諾,隨后,她提裙離開了塔底。

  走之前,她親手為江柒落遞上了一把刻著南疆紋飾的長刀。

  半霎后,只聽見長刀刺穿胸膛的血肉撕裂之音,帶著剎那間彌漫開來的血腥味,與不久之前那個女人的味道融為一體,交織交纏,響徹起血滴子交雜落地的幽音。

  風(fēng)音蕩起,塔外垂柳重疊綿。

  童聲依舊,綠蔭草木戲連連。

  江柒落與他濺落的血只有不逾半寸的距離,她似乎能夠聽到他生命流逝的聲音。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望她,那雙眸中透著自慚形穢的卑微,他看著自己的血滴進(jìn)了她月白色的衣裙,就像是虔誠的信徒褻瀆了自己奉之如命的神明,唯有以死謝罪。

  公玉繁津含血而嘆,“對不起,你的往后余生,終究要在江湖度過了。”

  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伴隨著鮮血從口中止不住地涌出,泛紅的眼角最終落下一滴清淚。

  江柒落伸出手附上了他那道致命的傷口,微微抬頭,與他的眼神最后一次交匯,認(rèn)真道:“多謝?!?p>  半霎后,她將那柄長刀從他胸膛的血窟窿中拔出,血肉糜爛之聲宣告著他的死亡。

  半身白衣沾染著尚未冷透的熱血,她抬起的手最終停住了半空,帶著溫度與人情的掌心停在了距離他臉頰半指的地方,不再向前。

  有那么一刻,她拼了命地想要記住他的名字。

  可他究竟是公玉繁津還是秦襄,她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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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日后,他于酉時收到了南疆的傳信。

  那一天,他在宣親王府的紅梅林中獨(dú)自坐了整整兩個時辰。

  時節(jié)未到,紅梅尚不得見,他卻似乎能依稀看見秦襄身下流淌著的每一滴熱血。

  此番過后,南樓劍陣中的葉涼歌便能得救。

  此番過后,葉筠茳閣主那封記載著東陸江湖之秘的手書得以保住。

  此番過后,庭鑒司被迫撥出人馬奔赴南境重啟諜網(wǎng),而落在他與重曦身邊的眼睛至少減至一半。

  他閉上眼睛疲累地倚靠著紅梅樹,心如明鏡,卻只覺胸肺處擰絞般的痛楚。

  此番過后,蘇塵與江柒落便徹底分道揚(yáng)鑣,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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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管家在梅林外已站候了半個時辰,如今已將近亥時初刻。

  眼看著他家殿下終于起身朝著林外方向走來,他便從懷中拿出剛剛收到的一封密信,正欲快步走去稟報(bào),卻又有些猶豫,一時間,踱著步子的雙腳卻有些沉重。

  反倒是凌靖塵看出了他今日反常,淡淡一笑問道:“佟叔,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嗎?”

  佟管家知道,自己有再多的猶豫,這種事情只能照實(shí)稟報(bào),便一咬牙直接將信遞到凌靖塵面前,“殿下,這是剛從梁府里面遞出來的消息?!?p>  眼見著信封上的墨竹標(biāo)記,凌靖塵幾乎是瞬間收起了方才疲憊的神色,緊著問道:“出什么事了?”

  “梁家對南川姜氏出手了。”佟管家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無人后才緊著說道:“梁家試圖控告姜氏門下的文臣私相授受,結(jié)黨營私?!?p>  凌靖塵聽罷便眉頭緊鎖,打開書信后,憑著園壁處垂掛的燈火先閱看了一遍,末了合上書信,拂袖便往內(nèi)宅書房走去,怎知卻眼前發(fā)黑,不得已扶了石柱才勉強(qiáng)重新站立。

  “殿下的舊疾尚未養(yǎng)好,您還是不要太操勞了?!辟」芗覐乃种休p輕抽走了這紙書信,嘆道:“終究是姜氏門下的人,中書令不會坐視不管的?!?p>  “這些年,姜氏雖承天子恩寵,卻也因各種差事被貶謫出京了不少人,還留在朔安的不多了?!绷杈笁m瞧著愈發(fā)濃郁的夜色,卻絲毫沒有回內(nèi)宅寢院的打算,只是掀起衣袍隨意坐在了廊下,“卿言兄長亡故,卿遙遠(yuǎn)在南川,照管茶莊已是萬難,中書令雖握著朝中的人脈......但他若一己之力插手此事,反倒正中御史臺的下懷,頃刻之間,他們彈劾中書令的折子就會被送上父皇的龍案。”

  凌靖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思緒卻愈漸復(fù)雜,就連一旁的佟管家都不敢出聲置喙半句。

  半晌后,一陣夜風(fēng)隨即而起,將檐下的兩個人撲了滿懷,凌靖塵低聲嘆道:“若真等到折子遞到了龍案上面,那些被彈劾的文臣十有八九也會離京,如此一來,中書令在朝中的臂膀就更少了......”

  “梁家此番出手,多半是在記恨年初開朝時,吏部侍郎姜捷遞上的擢選考績提案。”

  “地方官員升遷時,為官一任的政績考核乃是大事,就算吏部掌百官考績,也不能隨心所欲,規(guī)矩既然有漏洞,就勢必要修補(bǔ)好。姜侍郎肯為那些出身寒微的地方官遞上這道折子,切切實(shí)實(shí)地為寒門官員說了話,但也是狠狠打了尚書梁新的臉。”

  凌靖塵正說著,反倒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放在書房案上那些連夜整理好的東西,他也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側(cè)過頭來問道:“賑災(zāi)款被私挪一案,大理寺初審也就這一兩天了吧?!?p>  佟管家卻冷哼一句:“大理寺辦案向來看人眼色,這種事情恐怕會故意拖沓,還不知道會拖到什么時候呢!”

  “不,這次恐怕不會了?!绷杈笁m篤定地說道:“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鄔峻徽,出身端州,家中并無任何官宦背景,他也是一位寒門清流。因其出身謝氏門下,才深得父皇重視......私挪賑災(zāi)款之事,恰恰為他所不容。”

  “先有災(zāi),才有賑災(zāi)......涼城一年前修建的堤壩防不住水災(zāi),說到底是工部的責(zé)任,大家心里明鏡兒似的。若非當(dāng)時梁韓兩家及時聯(lián)手,補(bǔ)上了賬上銀子的空缺,讓人查無可查,工部尚書韓弼之早就被革職查辦了。”

  如今,他們幾經(jīng)周折終于找到了賬簿,便是拿到了實(shí)證,任誰也抵賴不得。

  壞人交易難免留下痕跡,作為日后牽制雙方的籌碼,也是自己的保命符,凌靖塵如是想。

  “這次旭王兄若眼睜睜看著銀子再次落進(jìn)了梁家和韓家那里去,肯定不會向上次那樣坐視不管?!?p>  佟管家一時沒有跟上他家殿下的思緒,只能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夜闌微風(fēng),凌靖塵卻沒有回寢房休息的意思,他將這封書信拿在手里,幽幽道:“父皇當(dāng)年明知道底下人中飽私囊,但沒有最直接的憑據(jù),便不能隨意發(fā)落。畢竟天災(zāi)難料,縱是天子也不能把所有禍?zhǔn)露細(xì)w結(jié)到辦事官員身上來,以免人心渙散。加之也沒有人遞彈劾的折子,所以面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實(shí)則也是在給梁家和梁皇后留顏面?!?p>  佟管家終于明白了,接著話頭繼續(xù)說道:“可如今,旭王殿下與韓家不睦,眼下絕不會放過的?!?p>  就在年前,旭王三殿下因?yàn)閻坻讣业挠H戚被韓弼之的侄子打成殘廢的事情,與工部韓弼之一直不睦,這事儼然成為了京都人士茶余飯后的談資,無人不知。

  頓了頓,佟管家繼續(xù)道:“也不知真假,據(jù)說韓尚書有個手下是有些渠道在漕幫的,與地方那邊傳遞消息最快,恐怕咱們贏不到幾個時辰的先機(jī)?!?p>  “所以動作要快,畢竟梁家與韓家那邊過不了多久就會知道賬簿遺失的事情,未免到時候旭王兄的人守不住這些重要的人證物證,咱們要替他辦好最緊要的地方,他只管把折子遞給父皇就好了?!?p>  話音剛落凌靖塵便站起了身,佟管家看著還以為他家殿下是準(zhǔn)備回寢院了,“亥時三刻了殿下,您先歇吧,老奴回去把東西理好,明日一早就著人悄悄漏給旭王殿下的幕僚。”

  只見凌靖塵擺了擺手,目光再次望向暗夜中的那片梅林,淡淡地說道:“你去吧,我還有些事要在這里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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