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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機(jī)

第四十三章 舟山沁陽(3)

畫中機(jī) 高瀟灑 2157 2022-01-12 21:00:00

  凌靖塵先是一怔,隨后朝著夕染的眼神望去,果然在綠野與薄霧盡頭若隱若現(xiàn)著一個執(zhí)傘身影,雖然只能看出大致背影,但卻足以讓他的繁復(fù)眸光添加幾許柔軟,復(fù)而扔掉手中油紙傘,他向夕染作揖行禮,恭敬拜謝道:“寂初在南疆養(yǎng)傷,多謝前輩費(fèi)心看顧。”

  他知道,夕染之所以籌謀甚多陰詭之事,只因為將夕氏家族看得極重。而姜寂初雖是大熙欒城夕氏后人,卻能得神醫(yī)陰夏如此照料,這里面估計也有夕染明里暗里相托的緣故,利用也好,真心也罷,畢竟夕染在她身上費(fèi)了不少精力。

  夕染卻只擺了擺手道:“你搭進(jìn)去半條命救回來的姑娘,日后,莫要再叫別人傷了她......弦月山莊能護(hù)她一時,卻終究是江湖之地?!?p>  凌靖塵眉心隱晦一皺,等到他再度抬眸,方知夕染已執(zhí)傘走遠(yuǎn)。

  朝著微雨中的身影愈走愈近,她轉(zhuǎn)過身來也開始邁步走向他,那雙隱在朦霧后的燦眸逐漸清晰可見,最后便是她扔掉手中傘直接走進(jìn)了他的懷抱,“靖塵......”她低聲耳語,只覺涼雨陰冷,人心膽寒,她卻在他的懷抱中找到了失而復(fù)得的溫暖,讓她肆無忌憚地卸下一切防備與顧忌。

  她靠在他懷里,忍不住嘟囔道:“南邊的夏季原本極為濕熱?!?p>  顯而易見,舟山境內(nèi)卻陰濕的讓人不舒服,七月末不該如此。

  凌靖塵卻微微一笑,將手中傘突然塞進(jìn)她手里,她正欲挑眉看他,忽覺腰間一緊,隨后便被他攔腰抱起,她更是下意識地環(huán)住他脖頸,還不忘仔細(xì)留神著為他撐傘。

  “你不能長久站在這種陰濕的地方?!绷杈笁m忍不住道:“我不提,你竟也不知愛惜自己。”

  如此被他念叨,她雖自知理虧,卻也不知為何,那入眼的金玉鳳佩總是幽影般在她眼前飄忽不定,干脆今日便任性一把,她摟著他脖頸的手順勢緊了緊,不講理道:“我自小便甚是記仇,你可想好了,既然抱了便是不能輕易放下的,否則,我定會親自毀了你的來日姻緣?!?p>  凌靖塵先是低笑了一聲,隨后似模似樣地輕嘆道:“我自十六歲便抱了你這姜家姑娘,若要負(fù)責(zé)任,早就脫不開身了。”她腰間的素色香囊雖在他懷中散發(fā)著陣陣香氣,實則卻在掩蓋著身上經(jīng)年久久不散的苦藥味,他怎會不知她這段日子的重重顧慮。

  旁人不知,他卻深知她從前最不喜香囊珠花這些華而不實的物件,如今卻久久不離。

  舟山連綿起伏,想要離開這片綠原,便要再翻越兩座小山,他在一處半山亭放下她,深知有些話琢磨了很久,卻總是猶豫著時機(jī)不對,顧慮著地方不妥,可如今卻只剩下落在她腰間愈發(fā)緊的一雙手,他終究還是開口了:“我知道無義草是什么,可還是在你昏迷的時候替你做了決定?!?p>  姜寂初卻從他懷中掙脫,認(rèn)真地凝望他的雙眸,堅定地一字一字道:“若我那時還清醒,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去九寒山?!?p>  “我心甘情愿?!绷杈笁m替她攏著額間碎發(fā),用淡泊的語氣說著極具堅定的話:“我曾經(jīng)想過,你若長居南川今生再不回朔安,我定不會亂你心弦。可你偏偏回來了,在那個紅梅盛開的雪夜回到了我身邊,那晚我便發(fā)誓,絕不會再任你說走就走?!?p>  她伸出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頰,淺含著淚笑他:“宣王殿下還真是不會談情呢,你應(yīng)該說,即便我躲到天涯海角,你也會追過去的。”她撫過他的俊朗眉眼,撫過他清瘦了不少的臉頰,最后她主動雙手環(huán)住他脖頸,距離一下子拉進(jìn),她卻看到自己是這樣清晰地映在他那雙黑亮深潭里面。

  他卻只靜靜地望著她笑,眸光帶著獨(dú)有的深情道:“不怕,日后你有的是時間調(diào)教我?!?p>  猛然聽及此言,姜寂初尚未來得及細(xì)想,便聽他繼續(xù)講道:“父皇下旨叫我去北境駐守,可見,他并沒有因為我領(lǐng)兵奪回鎮(zhèn)北關(guān)和北顙三郡而提防我與北境軍過從甚密,還說,待我歸來一并恩賞?!?p>  她聽罷思索了一番,復(fù)而抬眸淺笑道:“我明白了,睿王、瑢王和你都是程國之戰(zhàn)的功臣,可若你與睿王兩人皆留在朔安,則局面不利于瑢王與梁家一黨,倒叫人議論陛下偏頗,所以干脆將你調(diào)離是非之地......表面看這是護(hù)著瑢王,實則陛下也是在護(hù)著你?!?p>  “終究,他還是念著我母后的?!钡睦飬s清楚,自己和睿王不可能僅僅依靠君王心里那所剩無多的原配結(jié)發(fā)之情,畢竟,榮耀和權(quán)力都可以受人賞賜,但人脈與威望卻從來不是一句‘賜予’便成的,這些無人能給,只能他們自己一點一點費(fèi)心泣血地掙回來,別無任何終南捷徑。

  可饒是即將面對這些,他卻淡然道:“放心吧,等到一切局勢恢復(fù)平穩(wěn),父皇便會叫我回來?!?p>  姜寂初始終極認(rèn)真地望他,正想著他今日所言實在跳脫,卻突然感覺雙手被人盈握在溫?zé)嵴菩?,抬眸便撞入他漆黑眼眸中,見他眸中帶笑甚是歡意道:“等我回來,便向父皇請旨賜婚。”

  她一雙燦眸聞之逐波隨動,那句話就像一縷耀世的光照進(jìn)了她的人生,讓她近乎忘卻了本能的呼吸與講話,只是深深凝望著他,卻又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個蜀錦縫制的錦囊,轉(zhuǎn)而放入她手中。

  打開之后,只見里面是一枚精雕細(xì)琢的羊脂白玉,但看上面的紋路竟不像是皇家之物,她雖然不知道這玉的來歷,卻能識得它的價值,聽他道:“原本打算前年北境一役結(jié)束后就交到你手里的,或許,或許我應(yīng)該再早一些的,卻沒想一耽擱就是近乎兩年。”

  “這是?”姜寂初也有些奇怪,他們相識這么多年,卻從未聽他提起這玉的淵源。

  凌靖塵眸子透過一絲狡黠,故意笑道:“將來自有解釋的機(jī)會,只是,你若收了我的東西......”他話音未落,只見她將這枚玉緊緊攥于手中,搶他一句說道:“這可是你允諾的,若將來反悔了,這便是證物,我就一紙狀子告到京兆尹,告到大理寺,說宣親王不守信用,意圖悔婚!”

  細(xì)雨漸收,一對璧人的歡愉聲笑在半山亭處清晰可聞,帶著漫山綠意與生機(jī)傳遍了整座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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