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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背水一戰(zhàn)(1)

畫中機 高瀟灑 2100 2022-03-12 21:00:00

  蒼茫大漠,大熙與金殖部的僵持戰(zhàn)算起來也有兩個月了。

  十月底的平晉關,極冷的夜晚,重曦走出房間,正欲在院子里燒些熱水分給大家喝,卻仰頭看見一道人影自南而來,飛檐走壁,朝著宣王殿下的庭院就直奔了過去。

  五日前在狐結(jié)原上打了一場面對面的血戰(zhàn),汪頌淼將軍重傷而歸,上官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痛將近二十處,以致于她與博一青并著數(shù)位軍醫(yī)連夜趕去了平晉關,還冒險從前線戰(zhàn)場上搶救下來許多傷兵,忙了整整兩個晝夜才算能喘上口氣。

  重曦知道軍紀,入夜后無令不得隨意出入,便搓了搓手繼續(xù)蹲在屋外燒水。

  那個星夜自蒙城趕來的身影,帶著庭鑒司執(zhí)事大人的囑托而來,此等消息傳入軍中必須口述,以致于他剛進了院子,待殿下屏退房中侍從后,便作揖行禮道:“武司使公孫箐,見過宣王殿下。”

  “司使請起。”凌靖塵示意公孫箐坐下說話。

  怎知他一開口便是機密:“殿下,金殖軍師身上確實帶著兩項詔令,是絕密的。”

  “詔令?”凌靖塵按了按有些酸痛的眼周,長嘆道:“那就是宇文陛下給的了。”

  陰林端來一杯熱茶,請公孫箐喝下暖暖身子,可他卻根本顧不上,只把茶杯握在手里,繼續(xù)說:“軍師帳中加了密的通信文書里,屢次提及到了幾個詞,乍一看根本不顯眼,但譯后發(fā)現(xiàn),分別指向嚴州甘陽郡的楠城、仲城,翟郡的琪城和宿城,但這些地方連起來,卻像是一條路。”

  “還有宿城?”

  “對?!惫珜O箐點了點頭。

  凌靖塵微微頷首,說實話,他有些驚于庭鑒司如此厲害的諜探部署,居然能夠觸及到金殖軍師帳內(nèi)的文書工作,但是,這則消息在傳遞過程中,默默產(chǎn)生了多少傷亡,卻沒有人知道。

  陰林有些奇怪,“這些地方不都是在嚴州境內(nèi)嗎,還需要金殖軍師來部署什么?”

  “執(zhí)事大人猜測,或許有可能是細作藏匿的地點?!?p>  “原來是這樣......”凌靖塵蹙起了眉頭,似有深思。

  金殖這短短兩月之間,猛攻大熙數(shù)次,每次卻又退得極快,退回邊線大營,來來回回,不知道究竟意欲何為,卻打得他們疲累不堪,白白在樺州這里耗著錢糧,況且消耗的不止是軍部的力量,還有庭鑒司的時間精力和更多看不見的代價。

  這場仗,必須盡快結(jié)束,他如是想。

  “崇緬部與惠瑟部一直按兵不動,到現(xiàn)在看來,確實有虛張聲勢的可能?!绷杈笁m不禁又問了一句:“金殖軍師身上的絕密任務,可發(fā)現(xiàn)了口令或代稱?”

  “只知道其中一項任務的代稱叫’紅顏禍水’,所以實在不知道會與什么有關?!?p>  凌靖塵點點頭,布著好些血絲的眼睛里裝滿了疲累,只稍稍一想,這些日子費盡人力物力,從金殖軍師帳中查出來的機密,居然可能與大熙境內(nèi)的一條路線有關,估計還是兩個大辰細作在接頭,實在是稀奇。他再次捏了捏發(fā)緊的額間穴,卻很客氣地說道:“這一個多月,庭鑒司上下著實辛苦了,煩勞公孫司使替本王多謝執(zhí)事大人?!?p>  公孫箐明白,這是到了再寒暄客氣一次的時候,便起身拱了拱手說道:“兩軍交戰(zhàn),庭鑒司只盡了些綿薄之力,未能有實質(zhì)進展,實在是有愧殿下和萬千浴血的將士。”

  他從房中出來時,宣王殿下又在看著那張直掛在房中的布防圖,而陰林則快步地走在他身前,一句話也不說,顯然在極力避免一樁試探庭鑒司機密的罪名,以致于他停下來時,不得不略微提高聲音才能叫住身前的人:“陰將軍!請留步!”

  “哦?”陰林停下來,回過身來問道:“公孫司使還有何事?”

  公孫箐拱了拱手,恭敬地問道:“在下想去探望一個人,不知將軍可否行個方便?”

  陰林倒是很奇怪,“軍中自是無妨,只是,不知合不合庭鑒司的規(guī)矩?”

  “是位女軍醫(yī),她叫洛蘅?!惫珜O箐淡淡一笑,還特地把‘洛蘅’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楚,

  月黑風高,當陰林把蒙著面的人領至女軍醫(yī)的院子時,正見一位姑娘在屋外燒水。

  “陰林?”重曦放下手帕緩緩站起身來,借著四周亮起的燈燭,仔細打量著陰林身邊這個蒙著面的熟悉身影,隨著皺起的眉頭漸漸展開,她彎著眉眼正欲說話,卻被那人攔住了。

  “姑娘無礙就好,在下告辭了。”公孫箐微微行了一禮,轉(zhuǎn)身便走了。

  “等等!”重曦追上去便攔住了他,回頭望了陰林一眼,便干脆將公孫箐拉去一旁,壓著聲音說道:“從狐結(jié)原南野撤軍的時候,金殖的人布下流矢,有位軍士卻突然撲過來替我擋了一箭,手臂受了傷......他是你們的人吧?!?p>  “是?!惫珜O箐打量了重曦一眼,末了收回眼神問道:“姑娘為何不戴那枚穗子?”

  “就是因為這個穗子,那個人才會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救了我,對嗎?”

  公孫箐點了點頭,“庭鑒司的人,都認識這穗子?!?p>  重曦又問:“那兵士呢?為何我第二日給他換藥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司使一旦露面,就要立刻撤走?!敝劣谕ヨb司如何在軍中偷龍轉(zhuǎn)鳳,他不方便說。

  重曦低下頭悶聲想了想,隨后認真地說道:“勞煩你回去告訴你家執(zhí)事大人,我很好,無須他派人來保護?!?p>  “姑娘就當是......”公孫箐說這話時,似乎有些吞吞吐吐地,“讓他安心吧。”

  “他還在蒙城?”重曦隱約覺得,事情不再是那么簡單了,自從公孫箐親自前來軍中的那一刻起,四周就早已染上了緊張的氣氛,是一種悄無聲息的劍拔弩張。

  “他走了,至于去了何處......”公孫箐有些為難。

  “我懂,你不用說,我也不會問?!?p>  重曦默默地將手里的帕子擰成一股,緊緊攥在手里。

  待他離開后,她抬起頭來看著深潭一般的黑夜,這深潭沒有底,亦沒有波瀾,哪怕沖它大聲叫喊,也不會有任何回音,似乎能容納一切,卻又好可怕,像一場藏著陰謀的慈悲,令人背脊發(f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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