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吳交涉之際,夏侯稱快馬加鞭來到了建鄴。
夏侯稱的軍隊人數(shù)不多走的很快,周循的族兵常年在江東丘陵一帶游走,長于腳力,到時玄甲營拖了后腿。
玄甲營行軍時要攜帶大量民夫,押運(yùn)糧草,養(yǎng)護(hù)甲胄。
除了急行軍之外,一個士卒通常由兩個民夫照顧,一千玄甲營,往往帶著兩千民夫。
這一次到了句容之后,夏侯稱就下令讓民夫慢慢運(yùn)送糧草,玄甲營和周氏部曲先行。
一行人很快抵達(dá)了建鄴,到了建鄴的夏侯稱,并沒有見到王凌父子,一番問詢之下才得知。
王凌正在秣陵縣和東吳援軍對峙,而王廣則在淮河(后世的秦淮河,現(xiàn)在叫淮河)圍困石頭城,防止吳軍兩面夾擊魏軍。
聽到這個消息,夏侯稱也顧不得去王廣,趕忙帶著部曲南下秣陵。
秣陵是一個小縣,建于秦時,后來孫權(quán)建石頭城為建業(yè)縣,縣治石頭城。
后世民諺云:“先有秣陵,后有建業(yè)”
秣陵在后世的江寧區(qū)秣陵街道,現(xiàn)在是一個小小的縣城,由一圈矮小的黃土堆砌而成。
王凌正帶著軍隊在城外安營扎寨,這座縣城已經(jīng)被廢棄。
起初王凌也是考慮過在城內(nèi)拒敵,直到一處女墻坍塌,摔死了幾個士卒之后,王凌就撤到了城外,另起營寨。
夏侯稱抵達(dá)了王凌的營寨,寨子建在河道東側(cè),依水而建,寨中士卒面露難色,士氣低迷。
得知夏侯稱到來,王凌沒有去門口迎接,只是在主帳中接待夏侯稱,并讓出了上座給夏侯稱,畢竟王凌現(xiàn)在還是受夏侯稱轄制。
“王兗州可是遇見了什么難事?”
“吳將賀齊驍勇,軍中苦無猛將,難以抵擋?!?p> 王凌一番解釋之下,大家明白了為何兗州軍士氣如此低迷。
王凌在石頭城留下了三千人給王廣,自己帶著剩下的八千五百余人來到
秣陵阻截東吳援軍。
本來賀齊只帶了六千人,按照人數(shù),兗州軍是有優(yōu)勢的。
吳軍方至,王凌就先發(fā)制人,以逸待勞,想要一舉擊潰遠(yuǎn)道而來的吳軍。
豈料賀齊十分驍勇,使一桿鐵槍,在戰(zhàn)場上如入無人之境,吳軍聚集在賀齊身邊,竟然反向突入兗州軍陣中。
賀齊與魏軍前部東郡太守劉延交上手。
劉延也不是吃素的,那也是員百戰(zhàn)宿將,官渡之戰(zhàn)時,顏良帶領(lǐng)數(shù)萬騎兵攻擊,劉延肩膀中箭,但是仍然帶傷指揮作戰(zhàn)。
劉延與賀齊戰(zhàn)作一團(tuán),以鐵槍與賀齊廝殺。
二人殺的有來有回,賀齊看準(zhǔn)時機(jī),取下腰間短戟,擲向劉延。
劉延側(cè)身躲開,賀齊又是一槍刺出,劉延橫槍在身擋住賀齊的進(jìn)攻。
終歸是賀齊的力氣更大些,劉延被推的后退幾步露出了破綻,被賀齊一槍刺穿胸膛殞命。
劉延一死,前陣頓時潰敗,士卒被殺的四散。
王凌急忙下令撤退,吳軍大勝,王凌只能固守在營寨之中。
這一下東郡的兩千士卒幾乎全滅,僅余三百多人逃回。
這下魏軍的優(yōu)勢沒了,王凌手下八千五百人,變成了六千八百人不到。
吳軍僅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半夜,賀齊居然精選輕捷、勇猛之士兵,趁著夜色,乘坐小船,從河道突襲兗州軍營寨。
賀齊人少,王凌奮力抵抗,才堪堪擊退夜襲的吳軍。
這一下營中又是五百多具尸體,兗州軍頓時士氣低入谷底。
聽完夏侯稱驚嘆到,這個賀齊用兵和甘寧很像。
賀齊的部眾常年在山地與山越作戰(zhàn),軍隊很像周循的部隊,可惜秣陵不是山地,而是一馬平川的平原。
“明日以玄甲營為前驅(qū),周循隨后,兗州軍壓陣,吾親自破敵?!?p> 夏侯稱的戰(zhàn)術(shù)相當(dāng)于坦克協(xié)同作戰(zhàn),以玄甲營作為坦克來回穿刺吳軍,殺亂吳軍之后,在以步兵掃蕩。
翌日,夏侯稱給賀齊下了戰(zhàn)術(shù),雙方在平原上擺開陣勢。
夏侯稱穿戴全身甲胄,佩戴上自己那騷氣的長雉羽兜鍪,提上馬槊,在戰(zhàn)馬上帶好弓、矢。
親臨玄甲營,看見夏侯稱準(zhǔn)備親自下場,眾將在一旁苦勸。
夏侯稱說道。
“賀公苗之勇,猶如甘興霸,爾等誰有信心可以斬殺此獠?”
這些沒人吹牛了,誰也不敢打包票,寇封倒是勇猛,但是寇封見過賀齊,也與賀齊切磋過。
知道自己和賀齊半斤八兩,自己仗著甲胄之利,雖然可以立于不敗之地,但是這副甲胄太過沉重,時間一久耗盡體力,敗的就是自己。
于是大家只能看著夏侯稱翻身上馬,站到玄甲營一側(cè)。
玄甲營將士看見夏侯稱親臨,爆發(fā)出山一般的歡呼聲。
“東莞侯!東莞侯!”
吳軍一片嘩然,顯然夏侯稱的名字官爵已經(jīng)傳遍江東,夏侯稱陣斬甘寧的事跡,讓夏侯稱、東莞侯、征東將軍這幾個名稱在江東和張遼一樣出名。
賀齊也來到第一線,一番激勵后才安撫下這些士卒。
隨著長長的一聲號角,玄甲營開始邁著整齊的步伐,緩緩向前。
到達(dá)了沖鋒距離后,夏侯稱一聲令下,騎士們放下面甲,開始沖鋒。
對面都是些輕甲吳軍,夏侯稱沒有采用鑿穿陣線的陣型,而是選擇了墻式?jīng)_鋒。
夏侯稱將馬槊夾在腹部,其余的騎士們也不約而同的架起騎槍。
賀齊大吼一聲傳達(dá)命令,讓長矛兵架起長矛,后面跟著刀盾兵,自己則躲入刀盾兵的行列。
隨著玄甲營越來越近,整個大地都在顫抖,第一線的長矛手們仿佛感到了地震,有一些長矛手甚至拿不穩(wěn)手中長矛,長矛跌落在地面之上。
玄甲營于吳軍撞在了一起,這些長矛根本無法刺入玄甲營的重甲,長矛們盡數(shù)折斷,長矛手們被騎士們撞的飛起。
瞬間最前列的四排吳軍在空中亂飛,這種沖撞力,被騎槍刺中的吳軍根本不會掛在槍上,而是刺中的部分整個被撕裂開來。
空中飛起都不止是士卒,還有些碎肉。
賀齊憑借矯健的身法避開了沖撞,可是在這種墻式?jīng)_鋒下,避開了騎士,也避不開撞飛的人和物。
賀齊被一個吳軍士卒砸中,跌倒在地上,頓時頭暈?zāi)X脹,身邊的親衛(wèi)拉著賀齊大聲喊著。
“將軍!將軍!”
好一會賀齊才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幅人間地獄。
士卒們疲于奔命,到處是吼聲,哭喊聲。
賀齊站起身,大喊著聚攏士卒,不料后方展開第二輪沖鋒的玄甲營已經(jīng)抵近,又是一場屠殺。
第二輪沖鋒后,賀齊漸漸控制不住士卒的逃散,只能在身邊舉起一些隨著自己戰(zhàn)山越的部曲。
緊接著第三輪沖鋒開始,這也是玄甲營最后一次沖鋒,這次玄甲營身后跟著周氏部曲和兗州軍。
起先兩輪沖鋒,夏侯稱已經(jīng)大概知道賀齊所在。
能一直聚攏士卒不散的地方,一定是賀齊所在。
夏侯稱沖向賀齊所在,看準(zhǔn)這個身著華麗甲胄的吳將,邊沖邊喊。
“譙郡夏侯稱在此,賀齊納命來!”
賀齊聽見了夏侯稱的話,揚(yáng)起手中鐵槍,看準(zhǔn)夏侯稱,飛快的擲出。
夏侯稱一側(cè)身,鐵槍刺入身后玄甲營騎士胸膛。
賀齊的鐵槍可不是什么便宜貨,而是反復(fù)鍛造的精良武器,一下子將這名騎士刺落馬下殞命。
賀齊拔出了腰間短戟,準(zhǔn)備做最后的抵抗。
沖到身前的夏侯稱,仿佛是看穿了賀齊的動作將馬槊一側(cè),正好刺中側(cè)身的賀齊。
賀齊橫在身前的短戟被馬槊刺穿變形,賀齊的身體被短戟掛著,穿在馬槊之上。
夏侯稱沒有丟棄馬槊,而是將馬槊前部揚(yáng)起。
“敵將賀齊以被譙郡夏侯稱討取?!?p> 身后的騎士們也跟著吼起來,馬槊之上那絢麗的甲胄,更加讓吳軍士卒確認(rèn)了,自己的將軍已經(jīng)戰(zhàn)死。
吳軍大敗,被緊隨其后的魏軍俘虜。
這一戰(zhàn),吳軍六千人,戰(zhàn)死者四千余人,被俘一千余人,逃走著數(shù)百。
玄甲營戰(zhàn)死騎士七十六人,負(fù)傷者數(shù)百。
這個戰(zhàn)損比十分驚人,全身被重甲包裹的玄甲營,面對這些輕甲吳軍,那就是重坦沖進(jìn)了步兵營,還是平地那種。
賀齊的長子賀達(dá)也在陣中被寇封一槊刺死。
賀達(dá)本該在公元233年領(lǐng)兵萬人,到遼東封公孫淵為燕王,卻被公孫淵襲殺。
現(xiàn)在提前十年死在了黃初四年,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賀質(zhì)。
夏侯稱割下賀齊首級,在軍前傳閱。
所有士卒包括兗州軍都在高呼。
“東莞侯威武!”
“君侯威武!”
“君侯當(dāng)世第一!”
何晏拍起了夏侯稱的馬屁說道。
“君侯驍勇舉世無雙,堪稱當(dāng)世第一,可與呂奉先媲美。”
夏侯稱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想著。
這就是所謂的呂布一死,人人都敢說自己是當(dāng)世第一,堪比呂布了么?
幾日后,夏侯稱不但接到了議和的的消息,同時收獲了來自徐州的消息。
徐州叛亂了!利城郡士兵蔡方乘機(jī)起事,以唐咨為首,攻殺利城太守徐質(zhì)、利城郡丞何球。
連著周邊郡縣均有不同程度的叛亂。
這次何晏攤上事了,利城郡丞何球正是何晏舉薦的何家旁系。
聽說叛亂的原由就是何球橫征暴斂,對屯田兵施以重稅。
然而一個郡的事情是怎么擴(kuò)散的整個州的?
事情真的只是何球一人之罪么?
已經(jīng)致仕的臧霸、東莞郡太守尹禮、原利城郡太守吳敦,這三人現(xiàn)在聚集在臧霸的家里喝著茶,談笑風(fēng)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