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然而君旻并不想慢慢磨,他一貫是個耐心好的,但是對待緣衣的很多事情時,他算不得什么好耐心的人。
從意識到自己對緣衣多了那份禁忌的心思,君旻就知道自己不會放過緣衣的。
他也本以為使點(diǎn)手段,能夠讓緣衣信任他,愿意親近他,他就很滿足了。可是看到緣衣對蕭騖笑時,看到緣衣對他總是平平淡淡的模樣時,君旻自內(nèi)心深出感到痛苦,像是千萬根棉針刺進(jìn)心臟,鉆心的疼。
他想讓緣衣愛上他,這個念頭自他愛上緣衣時就萌生出來了。像是凡間的婆婆納,一開始只有一朵,一場風(fēng)雨后,便瘋狂生長。
他想取代那個叫離墨的男人,成為緣衣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利用相同的場景引起緣衣的回憶,君旻知道自己在兵行險招。但是如果賭贏了,他就是贏家。
緣衣冷著臉看著君旻,僵硬地吐出兩個字:“抱歉?!?p> 君旻搖頭,笑得十分落寞:“師父莫要多言了,我知道師父一直以來就不信任我?!本龝F苦笑:“其實(shí)也理解,畢竟我和師父不是同族,師父對我有防備是正常的。”
緣衣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嘴唇微動正要說什么,卻被追來的老板娘打斷了。
老板娘大概是很久沒有運(yùn)動過了,追到緣衣和君旻的時候,彎著腰喘著粗氣,手里粗長的抵門閂支在地上,泛著白眼罵著兩人:“你們咳咳咳......你們兩個,買東西......咳咳......不給錢。敢在老娘的地盤上不給錢,真是找死。給我上?!?p> 老板娘畢竟是本地人,一會兒的功夫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了,緩過勁兒來后,整個人像是嗑了什么藥,兇猛地很,招呼著身后幫忙的左鄰右舍就要打兩人。
抵門閂將要碰到緣衣的時候,君旻眼中有些慌亂,正要動手,那抵門閂懸在半空,任憑老板娘使再大的勁兒,那木棍也動不了。
抵門閂被緣衣緊緊握住了。
老板眼身材矮小,見狀抬眼望去,撞入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泛著陣陣涼意。
老板娘本能地打起了哆嗦,隨即想起來是對方理虧,自己又人多,怕什么?
于是二話不說開始撒起了潑,扔掉手中的木棍,雙手掐腰,唾沫漫天飛:“怎么,欠錢不還,還想當(dāng)街動手打人啊?!?p> 緣衣眉頭微蹙,還沒有說什么,老板娘開始捂著臉扯著嗓子嚎:“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啊,家里的男人在前線打仗,我一個婦道人家在家里靠著這點(diǎn)營生養(yǎng)活一家老小,本就吃不飽穿不暖,如今竟還有強(qiáng)盜買東西不給錢。我不活了啊?!?p> 老板娘話音剛落,后面跟來抱不平的人立馬豎起了手里的武器,一時間雞毛撣,毛巾,甚至還有銅勺滿天飛。
“就是啊,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還欺負(fù)一個婦道人家,真是無恥之徒?!闭f話的人大概是個書生,文鄒鄒的,話里滿是憤慨。
“看你們不是本地人,外地人還在這里那么豪橫,看我們好欺負(fù)啊。”
“對啊,看我們好欺負(fù)啊?!?p> 老板娘操著一口當(dāng)?shù)卦?,口音很重,一開始緣衣還能聽懂,但是后面她說的越來越快,像一只鴨子一直叫。
周圍的人跟風(fēng)一起喊,偏偏緣衣還聽不懂,在緣衣看來,就像是許多只鴨子一起在她耳邊喊,吵得很。
緣衣身上的冷意越發(fā)明顯,君旻差點(diǎn)以為緣衣要動手了,卻見緣衣扔了什么東西給了老板娘。
緣衣動作很快,但是君旻認(rèn)出來那是什么,是那枚玉佩。他就是靠著那枚玉佩才能拜緣衣為師的。
那枚玉佩其實(shí)算不上什么好東西,最起碼在緣衣眼里不過是個路邊攤的東西,但是那玉佩在凡間是值錢的,老板娘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這點(diǎn)眼力見還是有的,確定玉佩可以買個好價格的時候,臉?biāo)查g就變了,抱著玉佩愛不釋手。
跟著來打抱不平的人也有些眼熱,心里直感嘆老板娘的運(yùn)氣不錯。
君旻悻悻地站在原地,他怎么也沒想到緣衣會拿出玉佩給老板娘,這是意外的驚喜。想到天機(jī)鏡中緣衣過往對離墨的態(tài)度,君旻眼底漸漸蔓延出笑意,他心里越發(fā)確定,緣衣并不喜歡離墨了。
老板娘笑得只見牙不見眼,“誤會誤會,是我有眼無珠誤會二位了。兩位可還需要些什么?還需要棉衣嗎,我那店里還有呢?!?p> 君旻發(fā)現(xiàn)緣衣對凡人的忍耐要好的多。
只見緣衣壓下眼底不斷翻涌的煞氣,沉聲道:“不需要,滾。”
老板娘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fù)如初,歡聲道:“走走走,我這就走。有什么需要再來啊,不好意思啦?!?p> 老板娘走后,身后跟來打抱不平的人也散了。緣衣站在原地,閉眼屏息了好一會兒,才壓制住心底不斷蔓延的煞氣。
君旻眼底憂慮漸漸掩蓋喜悅,擔(dān)心地看著緣衣:“師父,你沒事吧?”
被老板娘那么一鬧,緣衣并不想再提及剛才兩人糾結(jié)的問題,見君旻似乎也將這事情忘了的模樣,緣衣頓了頓,用還算輕柔的語氣道:“我沒事,找個地方住下吧?!?p>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平息體內(nèi)突然翻涌的煞氣。
君旻連忙上前扶住緣衣:“師父我扶著你?!?p> 少年有力的手臂輕扶著緣衣,緣衣本想拒絕,但是君旻剛才委屈的表情在腦海里一閃而過,鬼使神差地,緣衣沒有開口拒絕。
這座小城不大,沒走幾步路,兩人就找到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房間后,緣衣剛躺下,倏地想起了什么。
“糖葫蘆呢?”
君旻有些迷糊,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下一刻,他的瞳孔驀然清明,對啊,糖葫蘆呢?
當(dāng)時君旻只顧著拉著緣衣往前跑了,他左手拿著棉衣,右手牽著緣衣。所以糖葫蘆呢?
吱呀一聲,緣衣房間的門開了。
糖葫蘆渾身散發(fā)著怨念站在門口,幽怨地看著兩人,她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聰明順著兩人的氣味找來了,她可能就被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