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他爹一開始怎么也不肯講,因為這不但牽扯到自個兒的臉面問題,更牽扯到他一貫尊重的村長,所以他一直都拿話題繞開,可宗道、宗德這哥兒倆知道這妹夫的毛病,只要酒一灌下肚子,話就開始來了,一旦喝了第一杯,那就有第二杯、第三杯,慢慢慢慢的,就會多了,那時候你拜講讓他殺人了,就是讓他自個兒跳進官塘自殺,他都愿意,他就是這種人,不能喝,還死扛著一張臉。
這不,才喝到第四杯的時候,他就有點兒醉了,這里面有他長期以來積壓的心理問題,也有他自個兒的身體問題,還有更多的是他最近一段時間才有的精神壓力問題,村長的這件事讓他頭疼不已,他經(jīng)常夢里被驚醒,他跟二牛他娘已經(jīng)很久不睡一張床了,所以年紀輕輕的他,心理一直感覺到很憂郁,但這又能有誰來同情呢,所有的苦,只能自個兒承受著,他有時候就后悔,心想,當初為什么就一定要娶這個地主家的女兒呢,那時候隨便找個窮人家的女兒不就好了嗎,也不至于把自個兒現(xiàn)在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但全村人都笑話自個兒,甚至現(xiàn)在連爹娘都讓人家笑話,不敢跟村里人閑談,有時候人家一個不留神,就能講到他家媳婦兒的事,弄得老兩口臉紅紅的拔腿就跑,雖講人家也是沒留心,但話已經(jīng)出口了,哪能收得回來呢。
今天二牛他爹,借著這股酒勁兒,一哈子把他女人的事全都講了出來,本來以為他女人就算不是什么貞潔烈女,那也起碼是個守婦道的女人吧,可是他嘴里聽講過的與她有瓜葛的男人就有不少,本村的也有一個,只是他這時候?qū)嵲诓幌胫v,這就是村長,他也不想破壞村長在這兩兄弟心里的印象,他們比自個兒跟村長走得近。
開始宗道、宗德兩兄弟也不逼問,只是一個勁兒的陪他喝著,再慢慢的套他的話,這一杯接一杯的,他哪受得了,就算人再怎么精神亢奮,那也增加不了酒量的,況且,他心里承受的苦,那是旁人很少能理解的,這一下子不知不覺的就多了,兩兄弟還要控制好他的量,拜一下子喝多了,直接醉倒了,那就啥話都得結(jié)束了。
好在兩人看他臉上的表情,和講話的時候,舌頭的狀態(tài)還行,似乎今天是有點超常發(fā)揮了,就又勸著他多喝了兩杯,這時候宗道給他又滿了一杯,宗德在旁邊順便講道:“妹夫,其實你應該告訴我,咱們村里的那只鬼是誰,要是讓我們哥兒倆知道是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這也不是咱哥兒倆講個大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今天話講到這兒了,即使你不講出來他是誰,我們哥兒倆也能把這只鬼找出來,到時候讓他拜想再在咱村里呆下去,老子非弄到他一家子跟著跳官塘不可?!?p> 二牛他爹宗德這么一講,一邊把嘴上剛干了的酒杯放下,一邊小聲的出聲制止,“噓~~~~~~,大舅子,你小聲點兒,這事不能讓旁人聽見了,沒聽過嘛,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個事要是被人家講出去,不但你兄弟兩個臉上沒光,就連你們家的臉上,也沒什么光彩吧,更何況這還牽扯到一個你們最看得起的人,他一直在咱們兄弟心中有著很重的地位,要是到時候把他也牽扯進來,讓他也難看了,那他這么幾十年的形象可全毀了,到時候村里還有誰服他?!?p> 他這么一講,兄弟倆當然知道他講的是誰了,這時候躲在門外的村長一把把門推開,進來了,二牛他爹是背對著房門的,這時候門“咣當”一聲,就驚醒了他,而且也把他的酒勁壓下去不少,等他回頭一看,可不是村長嘛,直嚇得他本來還被酒刺激的紅的發(fā)紫的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就想找個地方躲,可這么一個小房間里,除了桌子底下,還能躲哪兒呢。
他正想從板凳上順勢滑下去,鉆桌子底下去,就被村長過來,一把扶了起來,讓他坐好,村長也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這是嚇的,然后村長又回頭把門關上,去二牛他爹對面坐了下來。
然后村長講道:“二牛他爹,既然你今天把話講到這兒了,你講的那個人,我也知道是講我,可要講是我的話,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聽誰講的,還有,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我老張這輩子行的正,站得直,這件事即使你今天不講,我回去也要在村里弄清楚,到底是誰造的謠,講我跟你家女人有染,這件事不弄清楚,也拜講你沒法做人,我在這方圓百里,那也拜想再混下去了?!?p> 其實宗道、宗德兩兄弟開始聽到二牛他爹講的這個人的時候,心里也認定他講的是村長了,開始他們心里是一肚子氣,可等村長推開門進來的時候(這本來就是他們配合村長把二牛他爹請來喝酒,講事的。),他們又冷靜了下來,這不可能啊,要真是這樣的話,村長干嘛還要讓咱兄弟倆把妹夫請出來喝酒,還要把這事公開呢,那不是找不痛快嗎?況且村長在自個兒兄弟倆心里的為人,就不是這樣的,講村里誰都有這可能,唯獨村長不會干這個事,要知道自個兒這妹妹從一開始就喜歡人家,哭著鬧著要嫁給人家,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個兒家妹妹,要真是想跟她怎么著,那又何必當初拒絕這門親事,找旁人做老婆呢,況且村長現(xiàn)在的老婆,跟自個兒家這妹妹那是沒法比的,人不但長得黑,而且還粗手大家的,一看就是莊稼人家的女人,哪像自個兒家的妹妹,細皮嫩肉的,更何況如果村長娶了自個兒家的妹妹,那也是好處不得了,不要講給二牛他爹家那十幾畝的地了,就算是金銀財寶,那自個兒那老爹也是舍得拿出來的,只要自個兒女兒開得了這張口,可人家就是不要,怎么著,娶回家的女人不要,非要搞別人家的老婆?這村長也不會就好這口吧,怎么能呢,要真是這樣,那整個村年輕一輩的女人,那村長都能搞得上,因為村長在這個村的影響力那是太大了,拜看自個兒家在村里有錢有勢的,可是講話不靈,但村長就不一樣了,他講什么都有人聽,所以他們把一開始的想法,生生的又給憋了回去。
二牛他爹被村長這短短的幾句話也是一棍子打醒了,是啊,要講村長要喜歡自個兒家老婆,那這老婆早就是人家的了,自個兒哪還有這個“福分”能娶到呢?可這事是他女人親自講的,開始的時候又怎么能讓他不相信呢?
可這么些酒喝下去之后,再加上村長這一破門而入,他自個兒的心里也清楚了,這件事里面大有文章,事實肯定不是這樣的,而且自個兒老婆講的話里也有毛病,只是自個兒一開始被這事沖昏了頭腦,搞得后面自個兒一直有心理障礙,這才引出今天的事但事情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了,那就沒什么不能講的了,索性就徹底把這事講開了吧,也免得幾個人心里再有疙瘩,弄的大家以后見面的時候不高興。
于是二牛他爹又給自個兒滿了一杯酒,一揚脖子,一飲而盡之后,眼淚下來了,這才痛苦失聲的講道:“村長,我對不起你啊,我錯聽了人言,把你當成了這種男盜女娼的小人,我也是被這事沖昏了頭腦,咱老兄弟既然今天坐在一起了,我就把這事講開了吧,有人跟我講,講看見你有時候白天趁我跟我爹娘不在家的時候,就偷偷的溜進我家,跟我女人私會,等天快黑的時候,再偷偷溜出去,講這事不是一回兩回的了,還講這種事要講沒旁人知道,那怎么可能呢,有幾回就讓旁人看見了,所以村里才會有風言風語的傳出來,講我家女人在外頭有男人,只是這人是誰,誰也講不出來,我一想,這事肯定就是事實了,但旁人嘴里又講不出是誰來,所以這人一跟我講是你,我當然覺得也是合情合理的,也只有你,才能讓整個村的人,不敢講出這人是誰來,但今天這件事,讓我知道,我想錯了,我上了她的當了,可事情已經(jīng)做出來了,我也不怕承認,村長,我錯了,您看著辦吧。”二牛他爹一邊哭著一邊講完這件事,然后走到村長面前,一下子跪倒在村長面前,又放聲痛哭了起來。
也拜講村長了,就是宗道、宗德兩兄弟,也被自個兒妹妹這件事給講的頭皮發(fā)麻,他們兄弟倆,當然也知道整個村都講的這件事,雖然人家不敢在他們面前講,但耳聞,總歸還是有的,只是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自個兒爹娘都不管,他們這兩個做哥哥的總不能跑到妹夫家去教訓自個兒妹妹吧,這也于理不合,所以這些事就算聽到了,也都一笑置之,人家愿意怎么過日子,那是人家的事,跟自個兒有什么關系呢,更何況這個妹妹那時候心里也一直恨自個兒,怪他們當初不夠用力幫忙,沒讓村長娶她,娶了旁人,可他們心里當然知道,村長根本就不喜歡他們的妹妹,強扭的瓜,能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