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潘大彪是個官場混了這么久的人,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胡錫楨問這些話的意思,可現(xiàn)在要是再回不過味來,那他就白混了這么多年了,而且他絕對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從一個小小的大頭兵,在這不到十年的時間就能混到個管帶的職務(wù)。
于是他故作鎮(zhèn)定的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一放聲大笑,倒是把胡錫楨跟老于頭都給笑懵了,胡錫楨可沒潘大彪那么多花花腸子,老于頭雖然江湖上的飯吃了這么多年,那也猜不透這位官老爺?shù)男乃?,潘大彪見他已?jīng)成功的引起眼前兩個人的注意的時候,他立刻收住了笑聲,笑的時候,沒有任何征兆,收的時候,同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胡錫楨忍不住問道:“你笑什么?”
潘大彪聽到胡錫楨發(fā)問,這正是他想要的,只是他沒有回答,而是又放聲大笑了起來。
胡錫楨再次表現(xiàn)的非常詫異,而且心里有點發(fā)毛,心想,要不是瞧你是個當(dāng)官的,老子真想一腳把你再踹回水里去。
就在胡錫楨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的時候,潘大彪收住了笑聲,深深的瞧了一眼胡錫楨之后,這才說道:“我笑,是因為你不懂江湖的險惡啊。哈哈哈哈哈哈。”
講完這句話之后,他又笑了起來。
這次胡錫楨沒有追問,因為胡錫楨可不是個蠢人,他從潘大彪的話里,聽出來了,意思是講自個兒江湖經(jīng)驗不夠,也確實,這不才第一次真正的踏入江湖嗎,這才短短的幾天,就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確實有點人心不古,而你這一頓笑,不恰恰就是想掩蓋自個兒內(nèi)心的尷尬嗎,身為一個水師管帶,被人丟下了水,之后又要在一幫子普通人面前,抖你的官威,被人家問到尷尬地方的時候,又盡力的掩飾自個兒,來找回丟失的臉面,這一套胡錫楨雖然不懂,不過他卻是從這潘大彪的話里,聽出來了這個意思,所以,你不講就日吊,老子還不高興問了,你想笑就笑到南京去,老子繼續(xù)幫老于頭撐船去。
想到這里,他身體一個轉(zhuǎn)個兒,對著老于頭說道:“于大哥,既然潘大人已經(jīng)沒事了,那就捎帶著他到南京吧,反正他也是在南京水師衙門任職,跟我們順路,我瞧你也拜撒網(wǎng)打魚了,要不然再撈幾個人上來,你的船可就不夠裝的了。”講完之后,就要往船尾走,雖然他不太會搖櫓,不過他力氣還是有的,起碼能幫著于大嫂,快點要,加快速度,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確實是不想跟這個潘大彪多啰嗦,要放屁就快點放,沒事就笑兩嗓子,什么毛病。
就在胡錫楨要走的時候,潘大彪講話了,他說道:“哎,兄弟,既然你瞧出來了,那我就不隱瞞了,一望你就是個明白人,那我也就不裝糊涂,不要這張臉了,反正也這樣了,對吧,那我就有什么講什么了,不瞞兄弟你講,我這就是因為跟這一帶的水匪打仗,我?guī)У囊淮耍旧隙冀兴麄兘o打沒了,要講這個人,兄弟你可能不清楚,不過船老大肯定曉得,他就是這南京江面上最大的水匪,人稱三眼神雕,又叫花花太歲的顧振高,他收下有八大金剛,幫他管著南京周邊的八個碼頭,他是總瓢把子,他手下的八個人分別用佛教里的八大金剛的名字做外號,這也是他給他們每個人送的外號,青除災(zāi)金剛趙一統(tǒng)、辟毒金剛陳三信、黃隨求金剛黃浩天、白凈水金剛白云鵬、赤聲火金剛洪安國、定持災(zāi)金剛梁定邦、紫賢金剛劉亞喬、大神金剛張勇康,每個人都是一把好手,哎~~~~~~!”
潘大彪講到這里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什么極其不痛快的事情,所以頓住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胡錫楨沒有插嘴,而是耐心的聽著他講話,不過老于頭聽到這顧振高三個字的時候,臉上本來就很難看的神色,更是加深了不少,他想的很多,要是被這顧振高曉得自個兒救了他想殺的人,那他跟他老婆,還想在這長江上混飯吃嗎?怕是到時候自個兒兩口子,要被他一刀一刀割了喂這長江里的王八了,心想這下自個兒可闖了大禍了。
就在老于頭胡思亂想的時候,潘大彪又接著說道:“這事跟你們講也沒什么關(guān)系,這顧振高之所以被人叫做三眼神雕,又叫花花太歲,是因為他腦瓜殼子的中間,有一個小肉瘤,長長的,所以就被人叫了個三眼,至于叫神雕,那是因為他練的鷹爪功,已經(jīng)出神入化了,手指上的功夫,一抓就能有八百斤的力量,抓住鋼刀的話,能直接給掰成鋼環(huán),當(dāng)然,這也是人家的傳言,見識過他真功夫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能講話了,要不就成了他的人了,另一個外號花花太歲,這個不講你們也懂,他是見一個女人要一個,只要他瞧得上眼的,一律抓到他的水寨里奸污一番,有的誓死不從的,他就直接在強奸了之后,丟到江里喂魚,有的聽講過他的狠辣手段的,順從了他之后,等他玩膩了,就丟給兄弟們接著淫樂,還有些一流的貨色,他就留著當(dāng)壓寨夫人,總之,他手上糟蹋的女人,不下一千,也至少有八百了,最慘的是,每條船,到了他管的那片水域,那是數(shù)著人頭交稅,交不起稅的,那就對不起,到他的水寨里去做苦力,不是修寨子,就是做苦工,最后被活活折磨致死?!?p> 聽到這里的時候,胡錫楨臉上的神色也是為之一變,他沒想到這里還有這樣為禍一方的惡匪,不過想完了之后,他又不自覺的瞧了一眼潘大彪。
潘大彪正好也瞧了一眼胡錫楨,只瞧見胡錫楨那雙噴火的眼睛,瞧著自個兒,不由得心里一陣陣的發(fā)毛,不過好在他沒有亂了陣腳,但頭卻是不自覺的低了下來,他又繼續(xù)說道:“我們南京的知府大老爺,接到多起告狀信之后,先是派人拿他歸案,可這樣的水匪,是一紙公文能拿得到人的嗎,每回去的人都是三個五個一起的,可最后回來的都是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不是被砍了一只手,就是被砍掉一條腿的,另外幾個人都被他在身上綁上繩子,然后墜個大石頭,沉到江里喂王八了,他還管這一套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們做水師衙門的公差,那也是與水有緣,就一樣沉到江里去,下輩子投胎做個前年的王八,老子這是在做善事,哼哼,就他這樣的殺人手段,還講自個兒是在做善事?!?p> “最后知府大人在幾次派人都是這個結(jié)果之后,已經(jīng)沒人愿意去下公文了,因為去的不是死就是缺胳膊斷腿的,誰不是爹娘養(yǎng)的,誰還干這樣的蠢事,最后知府大人沒辦法,把這事呈報給了兩江總督大人,總督大人一瞧見公文的內(nèi)容之后,氣氛的拍案而起,將桌子上的茶壺茶碗等,摔了個粉碎,最后就一個字:剿!但他雖然是地方一品大員,可動用官軍這樣的事情,還是要上報朝廷,最后皇上在折子上批了個‘準(zhǔn)’字之后,總督大人這才調(diào)兵遣將,要出動水師圍剿顧振高,可原來講好的三路分兵,合力出擊,到最后就我們一路軍馬殺到,另外兩路人,遲遲不來,而顧振高早就在城里安插了眼線,這里一有風(fēng)吹草動的,他早就曉得了,而且另外兩路人馬之所以沒有殺來,就是他給這兩路管帶,送去了好處,這兩路人馬的管帶,平日里就不是個什么好鳥,吃喝嫖賭,欠下一身的債,而債主,就是這個顧振高,南京城里大半的妓院跟賭場,那都是他開的,所以他早就跟這兩個管帶有瓜葛,一聽講官軍要剿滅他,立馬跟這兩個人承諾,只要再攻打水寨的時候,他們出兵不出力,找理由晚一點到,他就可以先平了我這一路,到時候三路合擊就不攻自破,他們欠的錢,就可以一筆勾銷,不但一筆勾銷,還給他們每人送去了一千兩銀子,這他們還有不遲到的理由嗎,所以老子這一路人馬才吃了個暗虧,導(dǎo)致全軍覆沒,哎?。?!”
講到這里的時候,潘大彪右手握拳,用力的錘了一下船板,震得整條船一歪,可見這家伙的功夫并不弱,胡錫楨不由得多瞧了他一眼,從他的身手上瞧,應(yīng)該講的不是瞎話,而且他也沒必要跟他們幾個小老百姓這里演戲。
潘大彪的郁悶發(fā)泄完了之后,接著說道:“我們這一路人馬,拼死抵抗,不過水匪人多勢眾,而且是有備而戰(zhàn),又是合力圍攻我們,最后我們的人不是被殺死,就是被活擒,我也被他們活擒了,最后帶到水寨的分贓廳之后,顧振高放聲大笑,毫不顧忌的告訴了我這其中所以的事,并且告訴我那兩路人馬,為什么遲遲不到,我這才曉得,原來是被他們給出賣了,最后顧振高手一揮,讓人把我的身上也綁了石頭沉入江里,好在我的水性不錯,最后到了江里之后,掙脫繩索脫困了,不過江里水冷浪急,我再好的水性,在這濤濤長江里,也翻不了什么浪來,最后凍得昏迷不醒之際,被你們救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