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爺,您稍等,我這就進(jìn)去給您帶個話,至于潘大人愿不愿意見您,可就不歸我們管了?!逼渲幸粋€當(dāng)兵的說道。
“好,有勞這位差大哥了。”胡錫楨一邊行禮,一邊滿臉帶笑的說道。
那位講話的當(dāng)差的,心滿意足的開門進(jìn)去傳話了。
胡錫楨在門口沒事干,就跟另一個當(dāng)差的閑扯淡,他問道:“這位差大哥,不曉得,潘大人,現(xiàn)在是什么官了呢?”
那人聽到胡錫楨問他這個問題,先是不解,又仔細(xì)打量了胡錫楨兩眼,最后想了想,這才說道:“你,不會不認(rèn)識我么潘大人,就是為了來套個近乎的吧?要真是這樣的話,你可害苦了我們弟兄倆了,完了完了完了~~~~~~?!边@位差大哥一邊講著,一邊滿臉的焦躁不安。
“哦?為什么?你們潘大人不喜歡跟人套近乎嗎?難道找他的都是熟人嗎?他在外頭,就不需要結(jié)交朋友的嗎?”胡錫楨被這位差大哥,講的有點懵,所以不得不問。
“你~~~~~~,哎!這下你可坑苦了我們弟兄倆了,你是不曉得,本來他還是管帶的時候啊,聽講他的脾氣,那是出了名的好,對弟兄們,那是有說有笑,親密無間,而且有什么好處的時候,對弟兄們,那也是照顧有加,可自打我們潘大人,升到統(tǒng)領(lǐng)之后啊,這脾氣也見漲了,對弟兄們的規(guī)矩不僅多了,而且瞧誰不順眼,那是非打即罵,而且下手毫不留情,你是曉得的,我們干這行,那不過就是養(yǎng)家糊口,混口飯吃的而已,這潘大人規(guī)矩一多了,我們能撈的好處也就少了,講心里話,你給的咱哥們兒這五兩銀子,要是擱在平常,我們不會拿正眼叨你一下,就這點銀子還想指使我們兄弟傳話?想得美啊你是,哎~~~~~~,算了,算了,不講了,反正啊,我們今天這算是啊,栽在你小子手里了。”這人一邊講著,一邊抹了一下自個兒的眼睛,胡錫楨被他的話,逗得是不曉得應(yīng)該笑,還是應(yīng)該替他難過了。
就在這時,大門里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出來了一樣,同時還有一道響亮的聲音,順著大門傳了出來,“在哪呢?人在哪呢?今天要是人走了,我拿你們弟兄倆問罪?!?p> 一聽到這話,跟胡錫楨搭訕的那個差大哥,更是嚇得腿肚子都在轉(zhuǎn)筋了,渾身就跟篩糠一樣,站都站不穩(wěn)了,嘴里還在不停的念叨著:“完了,完了,這回死定了,這回死定了?!?p> 胡錫楨在旁邊大小不已,嘴里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道:“哈哈哈哈哈,這位差大哥,你先不要捉急,沒準(zhǔn)兒還是你的喜事,也保不準(zhǔn)哦,哈哈哈哈哈!”
那人抬起頭來,白了胡錫楨一眼,心想,好事?好你娘的好事,老子今天要是能保住這顆人頭的話,就算是老子家祖上有德,祖墳上在冒青煙了,還敢妄想什么好事?
他想他的,這時候,門里面的人,已經(jīng)快步到了門口,聲音再次傳來出來,不過胡錫楨站在那里,依然是那么云淡風(fēng)輕,沒有一點慌張的意思,這倒是讓這位差大哥,心里多少有那么一點點鎮(zhèn)定了下來。
“兄弟~~~~~~,兄弟~~~~~~!你可算是來找我了,哈哈哈哈哈?!敝v話的人,不是潘大彪,還能有誰,論模樣,他倒是沒什么多大變化,胡子長長了不少,盔甲比胡錫楨頭一次見他的時候,穿的那一身要威武的多,那一回,其實基本上都不能算是穿著盔甲了,只不過就是一些盔甲的殘片而已,上身就兩只護(hù)腕,下身兩只護(hù)腿,然后就是穿的貼身的衣物,可是這一回就大有不同了,不但穿的是全是的亮銀盔,亮銀甲,頭戴盔纓,腰插寶劍,威武不凡。
走到胡錫楨的跟前,滿臉帶笑的一把把胡錫楨抱住,嘴里嚷嚷著說道:“哈哈哈哈哈,好兄弟,怎么你來了,也不派人先打一聲招呼呢,你遞個帖子,或者是來封書信,我也好去碼頭上接你啊,你瞧你瞧,這讓你在大門口站了這么長時間,讓哥哥我心里怎么過意得去,啊?這你可不能怪哥哥我不仗義啊?!?p> 胡錫楨實在有點受不了他這樣的熱情,但是又不好掙脫,那樣豈不是讓他,在這幫人面前丟了面子嘛,胡錫楨一邊拍著他的肩膀,一邊說道:“我這也是來得捉急,就沒想過要先寫信什么的了,而且,這跟你分別的時候,你也講了,有事就來這水師衙門找你,我這不就直接來了嘛,倒是你啊,升了官了,我也不曉得,要不然,怎么也得帶上個什么禮物,恭賀一下才對啊?!?p> 潘大彪聽到這話,把胡錫楨給松開了,然后在胡錫楨的胸口,錘了一下,面帶不悅的說道:“好你個小子,現(xiàn)在會講風(fēng)涼話了嘛,???跟我還要這么客套?你可拜忘了啊,我們那可是過過命的兄弟,你拿那些世俗的那套,來對付我?嗯~~~~~~?不對啊,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殺人放火,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了,到我這里來,讓我給你銷案來了?講!”
一番話不但沒把胡錫楨給嚇到,倒是把胡錫楨給逗笑了,胡錫楨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你,這張嘴巴還是這么利索,我要是真的干了這些壞事,我也不會來牽連你啊,做兄弟的,可不是這種人,這你比誰都清楚,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當(dāng)然曉得你是什么樣的人了,要不然怎么會跟你做兄弟呢,走走走,快跟我到里面坐坐,將才在里面正在練兵,一聽到傳話的人進(jìn)來找我,講外面有人找,我就氣不打一處了,兄弟你是曉得我的脾氣的,練兵的時候,我是最煩旁人來打攪的,不過聽到他講的是你,我就一路帶跑著出來找你了,也就是你啊,要是旁人的話,恐怕是要倒霉嘍,哈哈哈哈哈?!迸舜蟊胍贿呎f著,一邊拉著胡錫楨的手,就把他往衙門里頭拉。
門口這個本來腿都在抖的差大哥,這會兒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他本來以為,胡錫楨是在跟他開玩笑的,沒想到真是像胡錫楨講的那樣,沒準(zhǔn)兒是他們兄弟倆走運了,這不,潘大人不但親自出來迎接,而且這感情似乎還非常的親密,聽他們這話里話外的,好像兩個人還共過患難,而且聽起來,像是這個來找潘大人的這位,救了潘大人,要不然的話,以潘大人的脾氣,怎么會親自出來接一位被他救的人呢,嘿嘿,保不準(zhǔn)咱還真是撞上大運了。
到了衙門里面的客堂之后,潘大彪吩咐左右上茶,又把左右全都轟了出去,門雖然沒關(guān),但是屋子里就只剩下潘大彪,跟胡錫楨兩個人,門外站著兩個當(dāng)差的站崗放哨。
“喝茶,喝茶,這可是上好的龍井啊,你品嘗品嘗,哈哈哈哈哈?!迸舜蟊氚茨尾蛔⌒睦锏母吲d,招待胡錫楨喝茶。
這在那個時代,也是一種基本的禮節(jié),家里來客人了,上茶自是不在話下,但是茶來了,是一定要招呼客人喝茶的,一般主人喝第一口的時候,意思是在請客,而當(dāng)主人第二次端起茶碗的時候,那就是在送客了,這個時候,要不就是主人嫌客人太啰嗦了,要不就是覺得無話可講了,這時候端起茶碗,就表示,你該走了。
胡錫楨輕輕的品了一口,一股茶葉的清香,順著喉嚨,流進(jìn)了胃里,有種講不出來的的舒服,喝完還不禁嘴巴,砸吧了兩下,有種回味無窮的感覺,他又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有種愛不釋口的感覺。
潘大彪不由得再次高興的說道:“哈哈哈哈,兄弟你原來也是個懂茶的人啊,其實我對茶道,是一竅不通,只是喝著香就行了,旁的我是一概不管,哈哈哈哈。”
胡錫楨被他的話,逗的笑了起來,也確實,懂茶又怎么樣,不懂又怎么樣,茶,不過就是一種,喝到肚子里,能讓你渾身放松,體會個中滋味的一個東西,好與不好,其實都沒有太多關(guān)系,家里有錢的,就喝好一點,沒錢的,就喝差一點,關(guān)鍵是這茶,能讓你身心得到放松就行了。
潘大彪見胡錫楨只是笑了笑,并不對他的話做評價,也就不再多講了,他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兄弟,當(dāng)年你是不曉得啊,我回來之后,就被水師提督二話不講,給綁了起來,關(guān)到了死牢里,當(dāng)時我就想,要是跟著你一起走,那該多好,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么憋屈死,憑什么??。课疫@么辛辛苦苦的為朝廷賣命,可是提督大人,問都不問一聲,就把我打入死牢,讓我連個講理的機會都不給,但凡能給我一個講理的機會,我也不至于會這樣枉死啊,后來一個牢里的衙役,跟我閑扯淡的時候,就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由分說,就被打進(jìn)了死牢,我當(dāng)時也是一時氣不過,就把這件事,從頭到尾,來龍去脈,跟他講了個一清二楚,那人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問我為什么不伸冤,我講我怎么伸冤?跟誰伸冤?誰聽我的?我現(xiàn)在一個死囚犯,被關(guān)在大牢里,誰肯聽我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