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
于東言轉(zhuǎn)身找了一把斧頭提在手中，趁著爸爸還沒關(guān)門，急切地跟過去。他能聽懂警鐘表示的意思，那是在召集所有接受過軍事訓練的成年男子準備戰(zhàn)斗，危險等級非常高。
爸爸回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地露出一個笑容，不過很快又恢復(fù)了嚴肅，“你就呆在家里吧，年紀小了，再過幾個月還差不多。我回來之前，照看好你的媽媽和弟弟?！?p> 就算還沒到十六歲成年，但也只差幾個月而已嘛，有什么關(guān)系！于東言很不服氣爸爸還把他當小孩子。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爭辯什么，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一群男人匆匆忙忙沖出居民樓，這都是聽到警鐘召集趕去集合的鄰居們，于東言眼尖，看到謝小林的爸爸也在其中。
“老于，快走快走了！”有人對于東言的爸爸喊道，“你來帶隊！”
“好，走！”
爸爸不再多說，把于東言往屋里一推，關(guān)門就走。于東言很不甘心，回頭看看媽媽和弟弟，也是無可奈何，只好留下。
“爸爸去做什么了？”于東行還是沒明白怎么回事，畢竟他年齡還小。
“沒什么?！眿寢岅P(guān)上窗戶，掩上窗簾，屋里就昏暗下來，不過天色還早，倒也不至于看不見東西?！皷|言，帶弟弟到里面屋去下棋?！?p> “不下！”于東言悶悶不樂。
媽媽嘆口氣，帶著于東行進了里面的房間，留下于東言獨自在窗邊。
警鐘聲已經(jīng)停止，成群結(jié)隊的男人們從各處匯集起來。短暫的喧鬧聲后，他們迅速地向集合處趕去，很快街道上再次安靜下來。
“砰砰砰！”
有人敲窗，于東言轉(zhuǎn)頭看去，只見謝小林站在窗外，正對他擠眉弄眼，打著手勢。于東言只猶豫了一秒鐘，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媽媽和弟弟都在里面房間，就打開窗戶跳了出去和他站在一起。
“走！”
兩個少年向集合的方向撒腿就跑。
“……于東言，你給我回來！”
媽媽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聽見聲音從里面房間出來時只看到兩個少年的背影。于東言轉(zhuǎn)身對她揮了揮手，堅決地跑掉了。
叫我回去就回去？怎么可能，我于東言不要面子的嗎？
“你等會回家恐怕要挨打！”謝小林邊跑邊說，很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要是沒被發(fā)現(xiàn)還好，剛才你媽媽可是叫過你了。”
那么是誰來敲窗戶叫我出來的呢？于東言也不跟他計較，謝小林從來就不說什么好話。“不會，最多被罵幾句，沒關(guān)系，習慣了！你怎么出來的？”
“我爸出門了，家里就只有我一個，還能怎么出門，開門出來的唄！”謝小林沒有媽媽，也沒有兄弟姐妹，有時候于東言還是挺羨慕他這份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集合地點是城市中央的勝利廣場，兩個少年一路狂奔，趕到勝利廣場時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數(shù)千人，后續(xù)的人群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入廣場中，人聲鼎沸。
廣場中央，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四周堆放著成捆的長矛，層層疊疊的甲胄堆積如山。密集的人流穿過其中，迅速地武裝起來，又在各色旗幟指引下在廣場上列隊。
“小心些，不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于東言眼尖，看到爸爸帶領(lǐng)著一群人就在前方排隊領(lǐng)取裝備，急忙拉著謝小林躲進人群。廣場上這么多人，只要不是當面碰上熟人，被發(fā)現(xiàn)的機率還是很小的。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野獸進城了嗎？”
“什么野獸？”
聽到警鐘而匯集起來的人群，很多人并不知道警鐘響起的原因，一邊排隊，一邊互相詢問著。于東言和謝小林混在陌生的人群中，豎起耳朵聽周圍的人談?wù)摚蟛糠秩硕疾聹y是什么兇猛的野獸入城了。雖然城市周圍一直在消滅和驅(qū)趕各類巨型野獸，但偶爾總會有從外地跑來的野獸出現(xiàn)，這是難以避免的。
“東言，你看那里！”謝小林拉了于東言一把，將遠處的瞭望樹指給他看。瞭望樹是城中唯一的高大樹木，是一棵被修剪得只剩一點兒樹冠的白楊，長得筆直，人們在樹冠中筑了一個可容納十幾個人的瞭望哨，從那里可以觀察到全城。這個時候，一串彩色的旗幟正從瞭望哨里拉出來，指向西方。
敢爬上這棵樹的都是勇士，那個高度的樹冠，一點點風就會搖晃得如同鐘擺。于東言看著那瞭望哨隨著樹冠搖晃，不禁覺得頭昏目眩，趕緊移開了視線。
這是他一個不為人知的缺陷，恐高。他小時候被爸爸舉起來放肩膀上嚇得哭天喊地，不知道怎么就留下了心理陰影，只要到了高處，要么腿抽筋，要么胃痙攣，要是嚴重的話全身都會發(fā)抖。那瞭望樹有一百多人疊起來那么高，他就是看著那些人在樹冠上搖晃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方向，西！”
“目標，XC區(qū)，前進！”
“跑步！”
一連串密集的口令聲在廣場上響起來，已經(jīng)全副武裝并排好隊列的人群迅速有序地開始移動起來，就像是湖泊突然決了口淌出了流水。
“別發(fā)傻了，快跟上?。 ?p> “快點快點！”
于東言和謝小林所處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一片叫罵和催促的聲音，這些還沒領(lǐng)取到武器裝備的男人急了，一涌而上，場面登時有些混亂。
兩個少年拼命地擠進去，于東言手疾眼快，先搶過來一個頭盔按在頭上，這頭盔是帶面罩的，戴上就不用擔心被熟人認出來了。謝小林搶過來兩根長矛交給于東言，轉(zhuǎn)身再去拿東西時卻擠不進去了，亂哄哄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
“排好隊！”
“按順序來！”
廣場上維持秩序的士兵氣得七竅生煙，大聲喊叫，好不容易讓這一群民兵從混亂中恢復(fù)過來。
這個城市中真正的軍人數(shù)量很少，畢竟不是什么軍事要塞，有事發(fā)生時就需要民兵支援，這些士兵同時也是民兵隊伍的臨時指揮官。
“東西絕對夠你們分的，搶什么搶！”
最后，兩個少年各自得到一套皮甲，加上之前的長矛，成為了光榮的方陣長矛兵，興奮地并肩站在密集的方陣隊列中。
“你們的任務(wù)是防守！”帶隊的士兵大聲地向這些臨時召集的民兵宣布，“在戰(zhàn)車到位之前，守住城市，不管是什么東西，不能讓它進城！”
“究竟是什么野獸？”有人問。
“去看看就知道。持矛，前進！”
這個長矛方陣整齊地向前行進，如同一片會移動的灌木叢，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天空，亂糟糟地晃動著。這是名副其實的長矛方陣，每一根長矛的長度大約三四倍于人的身高，至少也達到了七十厘米，數(shù)百根這樣的長矛密集著，足夠抵御任何野獸沖擊了。
半個多小時之后，他們到達了城市邊緣，這里是一片布滿田地的斜坡，遠處是連綿起伏的丘陵，丘陵上的樹林郁郁蔥蔥，那里總會時不時地出現(xiàn)一些野獸。
天色已晚，太陽早已落山，不過憑著黯淡的光線，仍然可以看到斜坡上那些巨大的野獸身影。
野豬！
一群野豬！
“我的天！”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從隊伍里傳了出來，在面對野豬時沒有人還能若無其事。相對新人類成年男性平均八十克左右的體重，成年野豬的重量至少九十千克，也就是一頭成年野豬的體重至少相當于一千人！
對新人類來說，這是可怖的龐然巨獸。如果野豬進城，大多數(shù)的房屋都經(jīng)不起它的沖撞，不，不需要沖撞，即使它們只是在房屋上蹭一蹭身體，除了少數(shù)鋼筋水泥的建筑，普通的居民樓恐怕會因此垮掉。
“一共十二頭野豬！四頭大的，八頭小的！”
那一群野豬并沒有靠近的意思，就在那片斜坡上翻拱著田地尋找食物，那里種植著許多土豆，成熟后足夠供應(yīng)整個城市六萬人的需求，但是現(xiàn)在正被野豬吃進肚子里。
“沒事，一頭野豬就夠全城的人吃一天的！”帶隊的士兵大聲地給所有人鼓勁，“等戰(zhàn)車來了，至少能打死一頭，正好給大家改改口味，最近總是吃些蟲子肉早就該換換了！”
方陣中傳來一些笑聲，略微有些騷動的人群迅速地安定下來，依照士兵的命令展開隊列。
“下蹲，支起長矛！”
于東言和謝小林混在人群中，他們雖然是學生，但同樣經(jīng)歷過一些軍事訓練，倒也并不慌張，同周圍的人一起將長矛的尾端支在地面上，矛頭斜指前方，正對野豬的方向。
除了他們這一個方陣之外，還有十幾個方陣依次排開，數(shù)以千計的方陣長矛兵將野豬可能進城的路徑堵得嚴嚴實實，數(shù)千支指向前方的長矛密密麻麻如同一道荊刺的城墻。
幾分鐘之后，于東言聽到后方傳來機械的轟鳴，以及沉重的車輪碾壓道路的聲音。他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一幢五層的居民樓后方，漸漸顯現(xiàn)出黑色的鋼鐵巨獸輪廓，比那居民樓更高。行動間，偶爾可以看見這鋼鐵巨獸腹中的火焰，以及火光前無數(shù)忙碌的人影。隨著機械的轟鳴，灼熱的白色蒸汽混合著黑色的煙霧直上天空。
蒸汽戰(zhàn)車終于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