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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別處

第五章 新家

身在別處 云之印 1566 2020-09-03 23:49:40

  葉落風起的時候,我終于可以走下工作臺了。我現(xiàn)在已經知道房間天花板其實就是一個大的模擬屏,它可以把任何你想要的場景立體化的模擬出來,還原度95%以上。助理機器人艾倫后來經常按照白晝交替、四季輪回的各種真實場景給我布置房間,斗轉星移,春華秋實、夏日炎炎、皚皚白雪、高山流水、幽谷密林.........我身居斗室卻仿若坐擁天下。

  此時已是2093年,距我首次恢復意識已將近兩年。塞恩說明天會給我做最后一次手術,然后我會換個地方再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我突然有點舍不得,這是我復活后的第一個“窩”,我蹣跚著繞著房間轉圈,今天是秋高氣爽的日子,天很藍,幾片棉花糖一樣的云朵藏在角落里打瞌睡,四周樹木林立,一陣風吹過,有幾片黃葉簌簌而下,我伸手去接,它穿過掌心落下,我甚至感受到了葉片絲絨般的質感,光著腳踩在絨毯一樣半青半黃的草地上,我突然有種躺下去的沖動,但我的理智制止了我,景色再宜人,觸感再真實,也不過是幻象,如那片葉子,握不住,留不下。

  塞恩斜靠在一棵杉樹上,陽光穿過樹冠斑駁陸離的落在他的頭發(fā)上,臉上,身上。寬大的白色工作服越發(fā)襯的他瘦高,仿佛也是一棵樹。我走過去往同一棵樹上靠,我們其實靠的是杉樹背后的墻,但視線里我們靠的卻是那棵樹。

  “明天只是個小手術,你一覺醒來就做完了,然后,你會喜歡你的新房間的?!?p>  “嗯,也有這樣的模擬器嗎?”這應該是我對這個房間最留戀的東西了吧。

  “當然有,不過你也許未必需要....”塞恩話沒說完,突然一只灰色的兔子從對面的樹叢中竄了出來,直直的向我沖過來,我慌忙躲閃,忘了它只是幻像,也忘了自己腿腳不便,幾欲摔倒,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扶住了我:“你還沒恢復好,不要過于勞累,去躺著吧?!蔽铱匆娝{色眼睛里我的倒影,有種莫名的尷尬在空氣里彌漫。

  “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我先打破僵局。

  “明天手術做完,等你醒了就知道了?!?p>  他吊完我的胃口,不給我抗議的機會又說:“明天手術,你要早點休息,我也先回去準備準備”

  他說完順便把天色調暗,我也確實累了,揣著重重心事,就著滿天星斗,習習晚風進入了夢鄉(xiāng)。

  我對終于要離開這個封閉的治療室不是沒有期待,盡管塞恩跟我說這個治療室是目前最頂級的生命延續(xù)實驗室,全球不超過5個,但在我眼里它也就是個不見天日的地牢,可對外面世界的一無所知,對未來前途的不可預料壓制了這份期待,萬一出去了還不如地牢怎么辦?

  然而,當我術后醒來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人不該對尚未發(fā)生的事情過于憂慮,以免影響當下的快樂。沒錯,此刻我是快樂的,而快樂的來源不過是抬眼可及的諾大玻璃窗、窗外天高云闊的那一抹藍、藍天下婆娑起舞的那一群樹和窗邊沐著陽光,對我微笑的塞恩。

  “這是真的嗎?不是模擬出來的幻像吧?”我緊張的看著他。

  “你想不想出去轉轉?”

  “可以嗎?”我簡直歡欣雀躍。

  “你剛做完手術,暫時還是不要走動,不過沒關系,”他話剛說完半空中出現(xiàn)一個屏幕“小愛,把輪椅送來”

  “你的助理機器人不是艾倫嗎?”我問道。

  “對呀,所以小愛是特地為你準備的助手”

  他看著我笑,我有點窘迫。

  “我可沒錢付你”

  “沒關系,這也是拉克西絲計劃的一部分”

  顧不上追問,我開始四下打量我的“新窩”,房間幾乎全是原木建造,床左邊靠墻放著一張白色沙發(fā),墻角有一扇小門,床對面就是那個讓我快樂的大窗戶,床右邊大概二米處有一個下沉兩級的臺階,臺階下面是個大約十幾平簡約空曠的房間,正中一張木質長桌,配套了四把木椅,左邊墻上也開著一扇大窗,右邊有個簡易廚房和吧臺,正對我視線的那面墻上有一扇對開的玻璃門,放眼望去門外居然也是入目可及的群樹,我有點震驚,這房間在森林里?

  塞恩但笑不語,我聽見有人開門,一個圓頭圓腦小短腿的機器人推著一輛看起來很簡易的輪椅進來了。

  “主人,已經調試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我忍不住想笑,圓頭圓腦的小愛果然名副其實很可愛,我一眼就喜歡上了它。

  小愛過來輕柔的抱我到輪椅上,我發(fā)現(xiàn)這輪椅看起來簡單,其實一點也不簡單,它居然可以隨著我的姿勢自動調整到最佳位置,我往后靠一點它就自動降低,我向前抬一點它就自動升高,下臺階的時候前輪居然自動伸長像人一樣邁步跨了下去,半點沒有顛簸感,舒適度100%。我在心底默默的為它點了一百個贊。

  小愛推我出門,我呆若木雞,這房間真的坐落在森林里。而且這森林看起來還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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