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動,旁邊的錢滿倉的腦袋晃了幾晃,身子傾斜,緩緩倒下,一顆重重的腦袋就砸到我的腿上。
我倒抽一口涼氣,舉起手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木然地低頭看著面前不省人事的一張臉,長嘆一聲。
一抬頭,突然看到后視鏡里面的司機盯著我笑了笑。我一時氣惱,手猛然放下,竟然不自知得放在了錢滿倉的胳膊上,接著我的手就被別人的一只大手拉了拉,放在了他的懷里。
我抽了抽居然紋絲沒動。
于是又是一聲長嘆。
從我家里到縣城的路是土路,在少雨的冬季,車子開過,車后就是塵土漫天。路上坑坑洼洼的,車子起伏不定,一向健康的我也忍不住惡心起來,更別提醉酒的人了。
開到一半路程的時候,錢滿倉突然間坐了起來,手捂著嘴巴,很痛苦的樣子,我想他肯定要嘔吐了,因為擔心他吐到車里或者吐到我的身上,我驚慌失措起來,一時情急就對司機說道:“師傅,快,有沒有袋子?快給他套在頭上!不然吐一車!”
司機師傅‘嘶’了一聲,有些懷疑的撓著頭,“這不太好吧?!?p> “有什么不好的,吐袋子里總比他吐車里好吧?”我說道,其實大腦一片混亂,想法尤其古怪。
司機試探性的說道:“你直接用袋子套在老板的頭上,會不會憋死他?再說,口在下面,你能阻止他不吐在自己身上?”
我頓時目瞪口呆,想象著把袋子套在他的頭上,然后他的嘔吐物流在昂貴的西服上的場景,立刻就大笑起來,司機師傅也跟著笑起來。
旁邊的錢滿倉,突然大吼一聲,“停車!”
“刺啦!”一聲,司機師傅緊急剎車,我和錢滿倉都瞬間前傾,撞向前面的座椅,就在我驚魂未定的時候,錢滿倉已經(jīng)打開車門,還未來得及下車就扶著車門劇烈嘔吐起來,身子已經(jīng)探出一半了。
我緩了緩,看到他的慘狀,心里也很同情于他,畢竟是我大哥、二哥強行灌了他很多的酒。
在我們這個地區(qū)招待客人,總是以酒醉為標準,如果對方清醒,主人家就認為自己招待不周,不能令客人盡興而歸,主人家就會覺得很沒有面子。
基于這樣的生活風俗,大哥、二哥就算拼了命也要將客人灌醉。在此地這種想法便是常態(tài)化。而錢滿倉也是好強的人,卯足了勁,強撐著,怕別人說他酒量不好。雙方互不相讓,你來我往,于是這頓飯才吃了那么久
不過錢滿倉是生意人,酒量自然是好的,一個人就能與我們宛家的四個大男人想抗衡,也是不易。
話說,錢滿倉吐得昏天黑地的,我見副駕駛位有水杯,拿過來擰開,給他漱口,又拿出自己的手帕給他擦了擦嘴上的水漬。
“謝謝?!彼劬t紅的,微微一笑,向我道謝。突然間將我的手帕搶走,攥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又躺在了我的腿上,拉過我的手臂抱在他的懷里一動也不動了。
我吐出一口濁氣,對司機說道:“關車門,走吧?!?p> 為防止老板再次嘔吐,司機開的很慢,也穩(wěn)當許多。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睡著了,突然聽到司機師傅叫我:“宛家小姐,我們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