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忍說給我聽,但又不得不說。
“學校也要搬遷了,你的,我的,還有上海的很多學校,大家都在商量該搬去哪一座城市比較穩(wěn)妥。我們已經(jīng)定了,要去長沙了。女子師范院校也會搬去南方,或者解散。婉妹,上海怕也要起戰(zhàn)事了。”
我怔怔看著他,瞬間沒了主意,搬遷?南方,離家越來越遠的地方?那里的未來是什么樣子的?如果我的學校和賈成乾的學校不在同一個城市里,或者我的學校解散,我們怎么辦?我又要變成孤家寡人了吧?
我還沒有入學,還沒有踏進校門一步,前面的路九斷了!叫我如何不震驚。
我此刻對未來充滿了茫然和害怕,不確定性令我望而卻步。
賈成乾看到我呆呆的樣子,也許是心疼了,他擁我入懷,安慰道:“別怕,就算離開,你只要跟著我,就不會有問題,如果你們的學校解散,我們落腳之后再想其他的辦法,總之,我們要在一起,不能走散。”
“承乾哥,真的要走嗎?難道我們的軍隊打不贏日本,難道我們守護不了自己的城市?我們那么大一個國家,難道任由那個小小的島國欺負?”我有很多的疑問,也很不甘心,瞬間激動起來。
賈成乾:“目前看來,情勢對我們很不利。宿先生命令我轉(zhuǎn)戰(zhàn)后方,保留革命力量,我必須走,婉妹?!?p> “那宿先生呢?”
“他不走,但是去哪里還沒定?!?p> 所以就是已經(jīng)定了?并沒有我考慮的余地。
也罷,我如今只有他了。既然留不得,就隨他一起,無論天涯海角,只要他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隨。
既然做出了決定,我們就開始收拾東西。
賈成乾要回家一趟,勸說家人一起南遷。出乎他的預(yù)料,賈叔叔和他后媽都不愿意離開。
古芷蘭的家人也不愿,他們堅信,就算日本人真的占領(lǐng)了上海,也不會趕盡殺絕吧,侵占者也會保障市民的基本生活的。于是他們堅持留下。
賈成乾沒有辦法,帶了足夠的錢和一些行李,回來與我匯合。
上海已然如此,我想我家里的情況也不樂觀吧。
思來想去,我還是給家人掛了一個電話,向古董鋪的楊掌柜了解一下家里的境況。
然而楊掌柜卻給了我一個晴天霹靂!
楊掌柜一聽到是我,就急切說道:“孩子,你電話打得巧了,你大哥剛從我這里走,說是讓我想辦法轉(zhuǎn)告給你,你家里的于媽病逝了,還有,你妹妹也得了重病,如今在縣醫(yī)院住著呢?!?p> 只聽‘嗡’的一下,我的頭突然就疼了起來,要爆炸似地。
這一刻我是恐慌的,我很怕自己再像上次在林寨的時候一樣,我怕自己的神經(jīng)不受控制,停止運行。到那時我就廢了!所幸我緩了過來,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
楊掌柜告訴我,自從上次我離家出走,家里的處境就越來越差,現(xiàn)在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沒錢治病,于媽就真的一病不起,沒過幾天就撒手人寰,六妹得了急腹癥,我大哥實在沒有辦法才去找楊掌柜借錢,辦理住院手續(xù)。
父親和母親的境況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