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把一疊合同推了過來。
“關(guān)于公司的介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那么,現(xiàn)在請告訴我,您的選擇?!?p> 吳塵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推了回去。
“我拒絕?!?p> “相信您不會對報酬失望的,您只需要——”
“是是,我什么都不用干,當(dāng)個花瓶就好。說白了,你們就是看上了我這張臉?!眳菈m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對方并不生氣,帶著職業(yè)微笑繼續(xù)道:
“看來您對我們的條約有些誤會,我們并不是只看重了您的相貌,除此之外,還有您強大的能力?!?p> “那又怎么?充其量只是景上添花罷了,你們還不是——”
“您很年輕,吳塵先生,或者說,‘原型體’騎士?!贝┲餮b的男性不緊不慢道:
“您不希望他人因您的外在條件而看重您,您認(rèn)為這是忽略了您的內(nèi)在人格魅力,是嗎?”
“顯而易見,您有著這個年齡的傲氣,這份傲氣給您勇氣向前,讓您有著不竭的動力?!?p> “但這份傲氣,也會讓您在某些方面受挫折的,吳塵先生?!?p> 吳塵眉頭一皺,從不耐煩變成了思索的臉。
他得承認(rèn),對方說的話直擊要害,不愧是老油條。
對方關(guān)上了手提箱,笑容似乎因得逞而上揚了一點,又似乎沒有,但仍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您也許認(rèn)為,每個人都不應(yīng)外在表現(xiàn)而被看重或輕視,很符合您這個年齡的想法,不是嗎?”
“但是還請您不要忽視了一點:我們公司是在雇傭您?!?p> “請讓我以下棋來打個比方,請問木質(zhì)的棋子和鐵質(zhì)的棋子有區(qū)別嗎?”
“...”吳塵喝了一口冰水。
對方雙手交叉于桌面上,平靜地繼續(xù)道:
“您是個聰明人,相信您應(yīng)當(dāng)很清楚——沒區(qū)別,不論是棋手,還是觀眾,所看重的,都只是棋子的類型罷了,就算‘國王’是木質(zhì)的,‘騎士’是鐵質(zhì)的,也改變不了什么,‘騎士’仍舊無法撼動‘國王’的地位?!?p> “您很年輕,您也許是我見過最年輕的競技騎士了,相信這份年輕會成為您的一個優(yōu)勢。但是我們卡西米爾人有一句諺語:‘年紀(jì)越大,想得越少’。”
對方不著痕跡地收拾好了東西,站起,微微欠身,道:
“以上只是我的個人想法,與公司無關(guān),既然您暫時沒有合作的想法,那請允許我暫且告退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有需要,請聯(lián)系我?!?p> 對方留下名片,離開了咖啡廳。
吳塵撫著下巴,拿起冰水一口氣喝干。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給他大腦一絲涼意。
他的關(guān)節(jié)敲著桌面,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音,緩解著內(nèi)心的焦慮。
“可惡,被將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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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功嗎?”
“抱歉,對方態(tài)度很強硬,但是終歸是讓他有了動搖,相信最后一定能——”
“這就夠了,棋得一步一步下,只要他還在卡西米爾,我們自然有辦法讓他屈服?!?p> “可要是——”
“沒什么可要是的,真到了那一步,會采取必要手段的,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么嗎?”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
“嘎吱。”老舊的木門被推開。
老馬丁仍舊在吧臺后擦著杯子,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個愛好了。
見有客人,他迅速把杯子放在吧臺下的一個小杯架上,把擦杯子的布掛在吧臺下的一個小掛鉤上,微笑著看向大門,那是客人來的地方。
“有客人——”
“哦,吳塵啊,我說怎么大早上的還有客人呢,原來是你啊?!?p> 吳塵卸下偽裝,坐在吧臺的高凳上,嘆了口氣,摸出幾個金幣放在桌子上。
“馬丁,老樣子,一杯‘生命血’。”
“好嘞。稍等,馬上就好?!?p> 馬丁轉(zhuǎn)身,在調(diào)酒臺的小水池中把手洗了凈,用邊上的干布擦干,拿出之前擦干凈的杯子,用專門的道具取出冰塊,開始冰杯,同時取出調(diào)酒器,準(zhǔn)備加料。
“怎么了吳塵,你好像不怎么開心啊,有什么心事嗎?”他一邊熟練地加著配料,一邊說道。
“唉,別提了,還是那些公司的事。”
“哦?勸你加入嗎?”
吳塵晃了晃玻璃杯,喝了口水。
“還能是什么,唉。”玻璃杯搖晃的聲音。
“你怎么想的,加入還是?”
吳塵把杯中的水一口飲盡,溫?zé)岬乃屗纳眢w好受了點。
“我拒絕了?!?p> “哦?終于考慮去臨光家當(dāng)贅婿了么。說吧,瑪莉婭還是佐菲婭,該不會兩個都發(fā)吧。”
液體互相碰撞的聲音。
“別開玩笑了?!?p> “哈哈,這不是看你不開心,想活躍活躍嘛,來,你的‘生命血’,當(dāng)做賠禮,這杯我請?!?p> “還是你好,老馬丁。”吳塵拿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半杯。
“嘁,真難喝?!?p> “酒可不是你這么喝的,你這完全就是在當(dāng)飲料喝啊。”老馬丁看著吳塵,笑著說道。
“不要你管。”吳塵又一口氣喝完了剩下半杯,只剩下冰塊還殘留在杯中。
“再給我來一杯。”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小孩子就別喝那么多了,傷身體?!?p> “好好,你說了算。”吳塵隨意地把杯子甩到一邊。
“吶,老馬丁,你說我年輕嗎?”
“咋了,還想反諷我這個老家伙不成?”老馬丁笑道。
“我認(rèn)真的,我年輕嗎?有多年輕?”
馬丁笑著給吳塵又倒了一杯溫水,吳塵見狀,拿起來又喝了一口,結(jié)合之前的雞尾酒,頓時感到冰火兩重天。
“年輕,當(dāng)然年輕,像你這個年紀(jì)參加騎士競技的,很少見?!?p> “那你說我氣傲嗎?”
“氣傲?當(dāng)然了,畢竟我和佐菲婭加起來也沒有堡壘騎士一半厚呢。”
“.....”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p> “我大概猜得到公司派來撈人的家伙對你說了什么?!?p> “關(guān)于這個,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做你自己?!?p> “你們炎國有句詩說得好啊,‘人生得意須盡歡’,我覺得說的很對啊。”
“你還年輕,你還有大把的時光,你的人生還很長,和我們這些半截入土的老家伙不一樣,你這個年齡,就該做你想做的事,別在意別人怎么看你的。”
“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我在你這個年紀(jì),可沒你這樣穩(wěn)重。”
“.....說得對,老馬丁,誰告訴你這句詩歌的?!?p> “一個老朋友,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眠了?!?p> “那真是可惜,馬丁,再給我來一杯。”
“早猜到了,早就準(zhǔn)備好了,給?!?p> “你這么知道我會喝的?”吳塵接過酒杯,喝了一口,在口中慢慢品味。
“因為這首詩的后面還有一句。”馬丁帶著熟悉的微笑說道。
吳塵哈哈一笑。
“哦~,真有你的,不過現(xiàn)在,可沒有月亮給我們賞啊,哈哈。”
吳塵喝了一口酒,長舒一氣,把酒杯放在了吧臺上。
“果然,還是喝不慣酒啊,看來這輩子都沒法對這玩意上癮。”
“那可是好事?!?p> “不全然,我再教你一句吧,老馬丁,‘塞翁失馬,焉知非?!!眳菈m已經(jīng)是想到什么說什么了。
兩人對視,哈哈一笑。
“多謝了,老馬丁?!?p> “哪里,只是陪你聊聊天而已,這點我這老家伙還是能辦到的?!?p> “別這么說。改天請你來我們炎國玩,到時候,我好好教你幾句?!?p> “哈哈,期待期待。”
“那回見了,老馬丁,今天下午還有瑪莉婭的比賽呢,我可不能在這耽擱太久?!?p> “行,再見吧,晚上別忘了和我們這些一老二窮的老家伙們分享在現(xiàn)場的細(xì)節(jié)?!?p> “行,還是你懂。”
熟悉的木門傳出熟悉的聲響,吳塵離開了酒吧,帶著晴朗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