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絕望,嘶吼緊緊的包裹著顧流,他大口喘著氣從床上猛地坐起。
旁邊的妻子困倦的揉著眼睛,另一只手拍著他的背部,“又做噩夢了?”
額角的汗沿著臉頰低落在手臂,顧流睫毛顫抖著,嘴角張合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從那天開始,他就重復的坐著同一個噩夢,像被網(wǎng)勾住一樣,掙脫不了,疼痛真實的仿佛就發(fā)生在他的身上。
貨車一遍一遍的碾壓,深入骨髓的疼痛幾乎讓他呼吸不過來,豆大般的汗滴直直低落,直到深夜才堪堪醒來。
他復雜的看了一眼妻子,最終沒有開口,掀開被子走到了陽臺,照例點了一根煙,尼古丁能讓他安靜下來。
隨口吐了個煙圈,他望著遠處耀眼的光,心緒復雜的窒息。
妻子擔憂的目光像刺一樣扎在他的背部。
顧流想……差不多了。
抽完一根煙后,他等味道散了些窩回被窩里,輕輕拍著妻子的背,等她沉睡后,低聲念叨了一句對不起。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妻子的淚從眼角滑落。
……
這一天警察局熱鬧了起來,讓人頭疼的案件罪魁禍首自首了,警察審問之后,來家里找證據(jù),找到罪證后警察終于抹起了笑。
陳欣背倚著凳子,一動也不動的看著警察搜出證據(jù),指尖尖銳的滑過木制的桌面。
舌尖的苦澀讓人難受的不能呼吸。
看著警察拿著證據(jù)要走,她慌忙的站起來,慌亂的不知道該怎么擺,“他,他會被判幾年啊!”
警察愣了愣,“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吧?!?p> 陳欣松了一口氣,如負釋重的癱坐在椅子上。
不是死刑……
心里復雜的不止一星半點。
他們是從山村出來的,沒有太高的學歷,艱苦的在大城市打拼,好不容易付了房子首付,接下來就是每個月的房債要還,衣食住行樣樣要錢,生活壓在頭頂幾乎喘不過氣來。
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盼頭,結果又出了這檔子事。
她不是第一次怨那個女孩為什么半夜要出現(xiàn)在那里,如果沒有出現(xiàn)或許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
她知道她這樣想是不對的,但是她控制不住,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也不會……
她痛恨自己的想法,又有些哀怨自己的懦弱。
等到開庭的時候,她卻平靜了下來,看著警察押送的他,張了張嘴,說,“我等你?!?p> 看著離去的背影,她一下子跌倒在地哭了起來。
……
林奶奶收拾好出門買菜,看到門口守著的人她頓了頓,“你不用這樣,老婆子我還沒到要人伺候的那個地步。”
陳欣把買完的菜遞過去,窘迫的低下頭,“是我們對不起您。”
林奶奶看了她一眼,終于把菜拿過來,擺了擺手,“你走吧?!?p> 日復一日的也不嫌累。
陳欣露出一抹笑,擦了擦臉頰,“那我先走了,您有事給我打電話。”
林奶奶“嗯”了一聲,轉身進了門,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陳欣走進電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緩緩露出笑容。
一切都在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