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叛變過來的更忠心,布商代表們一致對這個叫冬梅的女工表示了夸獎,還賞給她十張一貫的寶鈔。
暫時作為團伙頭目的應(yīng)有年允諾道:“很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們?nèi)マk,你們和她們中的一些人也更熟悉一些。只要能把那個叫彈簧的東西帶來,就能得到一百兩的賞錢,作為中間人的也有二十兩?!?p> 這些被收買的女工都是詹家織坊出來的,對詹家織坊的工作制度很了解,都趁著自己熟識的人回家時候上門。
然而遺憾的是,任憑她們說得天花亂墜,能有多么大的好處,得到的回答卻都是拒絕。
她們被挖走已經(jīng)是公開的事了,在大家的眼中就是叛徒,據(jù)說還牽連了親友,沒人愿意和她們打交道。
一百兩的賞銀很多嗎,的確不少,可是跟面對的風險比較,就不值一提了。想要那一百兩,就得從織坊里偷東西啊,還是要緊的物件,就不怕有命賺沒命花嗎。
還有什么進了新織坊就能當工長,賺的比以前多。珠兒姑娘可是已經(jīng)說了,織坊要擴大到一千五百臺機器,現(xiàn)有的織工都可能被提拔,你這條件根本沒有吸引力好不好。
當然也有腦子糊涂的,為了眼看著就能得到的一百二十兩銀子,冒個險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這位還動了腦子,抱著既能賺一百二十兩銀子,又能留在詹家織坊的念頭,下工后偷偷拆了別人機器上的彈簧。
沒錯,一百二十兩。這是冬梅開出來的條件,她把自己的那二十兩賞錢也搭進去了。只要能把東西搞到手,她相信新的東家一定會重用自己,說不來還能當個管事之類的,二十兩銀子很快就能賺回來。
不過很可惜,詹家織坊里的安防程度在幾天之內(nèi)上調(diào)了不止一個等級。織坊的圍墻外面,全天候都有人在巡查,只要誰靠近了就會被問話。
詹閌還在剛剛安排人在織坊內(nèi)部用上了類似于現(xiàn)代社會的安檢手段,每個人離開的時候都要接受磁鐵搜身,哪怕是晚上下工去宿舍。
他并不擔心彈簧被人投出去,攏共值不了幾個錢的東西??墒莵G人啊,堂堂行道教掌教家的織坊,機密配件竟然被人偷出去了,臉得被打成什么樣?
于是,這個偷彈簧的織工就悲劇了。藏在裙子里的彈簧被磁鐵吸著,她也被幾個色目人的丫鬟圍著,嘴里連個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結(jié)果也很簡單,詹家不會私設(shè)刑堂,直接送去衙門就可以了。大興縣令淳于士瑾,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詹閌和行道教的鐵桿信徒,你特么敢偷詹家的東西,真當天下沒有王法嗎。
到了堂上不承認?好辦,拶子往手指上一套(夾手指的刑具,多用于女犯),兩邊衙役拽著繩子一拉,小時候吃奶吐了幾回都得招出來。
然后就熱鬧了,中間負責拉攏的冬梅第二天被抓到衙門,接著又招出那些布商的代表。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消息早已經(jīng)傳開,布商的代表們早就躲了。
不過就算能抓到也沒用,只要對方死不認賬,冬梅連個證據(jù)都沒有。而且人家還可以聯(lián)保作證,這事其實是冬梅提出來的,他們根本沒有參與。
事情到了詹閌那里,他也是這個態(tài)度。差不多就行了,別說最后很可能沒結(jié)果,就算能有結(jié)果也沒多大意思。另外還得照顧一下淳于士瑾,任上犯案率太高了可不是好事。
冬梅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沒抓到那些幕后的人,她還有別的套路。鬧出這么大的事,詹家肯定很生氣,或許可以用沒招出來的那幾個本地布莊掌柜,來討好一下詹家。當然話是不能這么說的,她只是提出有機密事情要和珠兒說。
“能有什么好說的,奴婢又不是傻瓜,哪能由著她想怎樣就怎樣?!敝閮寒斎皇蔷芙^,然后跑到詹閌這里來說話:“那些人來到北平,當然會有本地人做幫手,可是她沒有招出本地人。猜猜看也能想個差不多,無非是想賣乖討好求饒罷了,到現(xiàn)在……,唉呀,老爺,您就饒了人家吧,再,再弄下去,奴婢,奴婢會受不住的……”
詹閌才不理會她的求饒,繼續(xù)折騰著毫無還手之力的大丫鬟:“饒了你,好讓你再跟老爺耍刁嗎?全家里就屬你最膽大,現(xiàn)在都敢明槍暗箭呲打老爺了,不好好收拾你,將來還能了得?”
詹家的書房里活色生香,阜財坊一家客棧里,布商代表們卻是焦頭爛額。連著好幾天了,他們連門都不敢出,只能躲在客棧里發(fā)愁。
事情鬧得太大,本地的四家布莊在事發(fā)第二天就已經(jīng)退出了,哪怕布商代表們以斷貨來威脅都不行。
冬梅沒有招出他們,多半是因為他們屬于本地勢力,害怕事后被報復(fù)。但是他們也很清楚,只要詹閌愿意琢磨,隨時都可能找到他們頭上,保命要緊啊。
幾家布莊在北平本地算有名有號,可是跟詹家比起來根本不夠看,小本小利的玩不起呀。天下的買賣千般百樣,布莊干不下去還能干別的,要是把命玩沒了,那就啥都干不了了。
布商團伙中也就有陳景旭了,仗著孔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在北平還算能找到門路。終于在花了不少銀子后,得到了案子的詳細進展,這才讓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從詹家織坊弄彈簧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可不把彈簧弄到手又不甘心,主要是不能坐等大家都被那彩韻坊逼死啊。
一片愁云慘霧中,陳景旭又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在下倒是有一策,只是需要擔些風險,諸位可愿一聽?”
這個時候了,還管什么風險不風險。大家的利益加起來,每年少說幾十萬兩上下,只要不是去造反,其他有啥不能干的。
征得大家同意,又確定了沒人會因為冒風險而離開退出,陳景旭挑著眉毛道:“據(jù)在下分析,詹家織坊里用的彈簧應(yīng)該都是那個叫燕山工業(yè)園的地方出來的。既然我們無法在詹家身上下手,為何不把目標轉(zhuǎn)移一下呢?只要能摸準了他們運送彈簧的時間,再找北平周邊的匪寇出手,我們出銀子就行了。再進一步,或許還能把那做彈簧的鐵匠也弄來,干脆一勞永逸?!?p> “嘶……”,這個主意拿出來,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還是人家有底氣呀,勾結(jié)土匪這么大的事,說出來跟喝水似的。
不過再想想,目前好像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大家辛辛苦苦來到北平為了個啥,還不就是想把這彩韻坊弄垮嗎。
淮北布商代表之一的李元富首先表示了支持:“這個倒不是不可以,可我們在北平人生地不熟,那幾個白眼狼也不干了,想聯(lián)系土匪不容易吧?”
應(yīng)有年對自己首領(lǐng)位置不保很介意,可眼下并不適合內(nèi)訌,也表示贊成:“我覺得可以搞一下,不過就像李兄說的,我們要先找到愿意接下買賣的土匪才行?!?p> 接下來,好幾個布商代表都表示了贊成,也都提出了這件事的困難程度。人在異鄉(xiāng)和土匪做買賣,安全問題可不好保證,萬一被土匪反吃了,或者賣上一把,那就麻煩了。
陳景旭伸出一根手指捋了捋稀疏的胡子,胸有成竹地笑著道:“在下愿意去辦這件事,保證能成,還不牽連任何人,只是需要一些時日。諸位大可放心安睡,靜候佳音就好了?!?
羞澀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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