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約定
黎暮是在濃重的煙灰混著燒焦水泥的味道里醒來的。
咳咳…好嗆。
猛地清醒了過來，睜開眼，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眼前的媛媛，此刻臉蛋像極了一個紅蘋果。
“對…對不起……”黎暮趕緊道歉。
“沒…沒事…”媛媛的臉羞的更紅了。
“喂！你們快過來，這邊的人醒了?！?p> 身后門口傳來了清脆的喊聲。
黎暮沿著聲音看去，是一雙黑皮鞋，抬起頭一看，一個穿警服的人正驚喜的看著自己。
“來了來了?！甭犅勥@邊的呼喊后，警員的同伴也跑了過來。
“快，他們醒了！”
“是??！幾分鐘前還沒有意識，剛想叫急救車?！?p> 二人被過來的警員扶起，不好意思的摸著后腦勺，“抱歉讓你們擔(dān)心了。”
環(huán)顧四周，除了目前身處的小屋房間，其余的部分墻體倒塌，瓦片散落了一地。曾經(jīng)溫馨的糕點屋，現(xiàn)在充滿了煙塵的味道。
黎暮感慨著，看樣子，是回來了啊。
這時候，走來一個好像是小隊長一樣的人，大手一揮道，“你們幾個人，看看他們是否受傷，有則立即送去就醫(yī)，沒有則帶回警局，我有話問他們?！?p> “是，隊長。”扶黎暮起來的那名警察恭敬地對著小隊長敬了一個禮，轉(zhuǎn)身走來。
“二位，請問你們是否有哪里疼痛，如果方便的話請和我們走一趟?！?p> 黎暮點了點頭，在他看來，這樣也好，省的自己和媛媛去警局報案了。
坐上了警車后排，媛媛雙眼緊閉一言不發(fā)，疲憊的靠著黎暮。
一路上，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回想著最后教堂傳送門前的那一幕，心里還是不能平靜。
也不知道菲娜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被欺負(fù)。
到了警局，一名年輕的警員帶著二人先到休息室等待。
看到黎暮的慘狀，他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講了幾句。
不一會，送來了兩杯水和一條干凈的毛巾。
媛媛若有所思，坐在椅子上，只喝了杯水。而黎暮趕緊對著旁邊的鏡子，仔細(xì)的擦了擦臉，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片刻后，桌子上的固定電話響了。
年輕警員拿起話筒講了兩句，轉(zhuǎn)身對二人說道，“請跟我來，隊長叫你們過去?！?p> 出了休息室，是一條很狹長的通道。警員在前面走著，黎暮東張西望，當(dāng)看到有個門牌“訊問室”時，警員停了下來，轉(zhuǎn)頭對二人說，“進去吧?！?p> 黎暮心一沉，“難不成把我們當(dāng)成縱火犯了？”
發(fā)現(xiàn)了黎暮難看的臉色，警員似乎明白了黎暮的擔(dān)憂，笑了笑，“你誤會了，不是這間，是前面的那間?！?p> 說完，他指了指前面那間“問詢室”的屋子。
呼…黎暮松了一口氣。
推開問詢室的門，是一張長長的桌子。
其中一面的長椅上端莊坐著三名衣裝筆挺的警員，正中間的是那名隊長。
“二位坐吧。有點事情要問你們?！标犻L指了指桌子另一面的長椅。
待到黎暮和媛媛坐下后，左側(cè)的那名記錄員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右側(cè)的那名警員則打開了錄音器。
隊長看著黎暮，和善的說道，“你們別緊張，我們只是例行公事，了解一下情況。先從你開始吧，叫什么名字？”
“德黎暮。”
“為何出現(xiàn)在火災(zāi)現(xiàn)場?！?p> “沒什么吧，我去我?guī)煾傅牡旰苷０?。”黎暮如實回答?p> 說完黎暮指了指身旁的媛媛，示意店鋪是媛媛開的。聞言，小隊長目光轉(zhuǎn)向媛媛。
見媛媛點了點頭，他接著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店鋪是你開的？”
“我叫趙媛媛，店鋪的名字是‘好利趣糕點屋’，是我的店?！辨骆抡J(rèn)真地回復(fù)著。
聽到媛媛的回答后，隊長對旁邊正在使用筆記本電腦的警員做了一個手勢。
會意的警員在筆記本電腦上靈活敲擊著鍵盤，期間還時不時的看向媛媛的臉。
警員的效率很高，幾分鐘后便得出了結(jié)果。
“報告隊長，這位女士說的屬實，身份證和產(chǎn)權(quán)證也比對一致，確實是她的店?！?p> 聽到下屬的回答，隊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嗯，好。起初我還有點不信，沒想到趙女士年紀(jì)輕輕，卻有如此經(jīng)濟實力?！?p> 面對隊長的夸獎，媛媛并沒在意，只是有禮貌的點了點頭。
隊長清了清嗓子，然后看著我們，鄭重的問道，“還有一個問題。昨天夜里，據(jù)郊外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你們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郊區(qū)的白通橋，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8名黑衣男子，這又是怎么回事，請你們解釋一下?！?p> 終于問到重點了。
“我來說好了?！?p> 媛媛結(jié)果了話茬，從橋下的殺手講起，再到店里追殺黎暮的人，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遍。
在聽著媛媛的敘述時，小隊長一臉驚呆聽媛媛講完后，詫異的問道，“居然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居然還有持槍人員！”
顯然，小隊長不信媛媛的說辭。
“你們不是有監(jiān)控嗎，調(diào)監(jiān)控一看便知啊?！崩枘黑s忙提醒小隊長。
“嗯，不瞞你說，昨天的監(jiān)控只能遠(yuǎn)遠(yuǎn)拍到你們的人影，具體細(xì)節(jié)在圖像上并不清晰?！标犻L不動聲色的回答道。
“那這樣好了，你們?nèi)ゲ槲业耐ㄔ捰涗洶?，里面?yīng)該有保存他們威脅我的證明?！辨骆抡酒鹕韥?，從褲兜里取出手機，用指紋解鎖屏幕后直接丟給了小隊長。
“就是最上面的那條通話記錄。”
小隊長對著身旁的警員命令道，“去查”，說完后轉(zhuǎn)過身對黎暮等人說道，“你們兩個先喝杯水，稍微休息一下。”
十分鐘后，“報告隊長！剛從通信公司調(diào)取了錄音，經(jīng)過播放比對，趙女士講的屬實！”
“是嗎？那可有查到恐嚇電話的源頭歸屬？”
“沒有，現(xiàn)在查詢已經(jīng)是空號了?！?p> “好的，辛苦你了?！毙￡犻L拍了拍警員的肩，讓他退下。
然后轉(zhuǎn)頭對二人同情的說道，“情況大致了解了，這么曲折離奇的事情居然全是真的，看來你們吃了不少苦?！?p> 做完筆錄，離開警局。黎暮趕忙給家里和薇薇打個電話報平安，為了防止他們擔(dān)心，黎暮沒講過多的話，只是說自己很好，這幾天比較忙而已。
回到店鋪里已經(jīng)是傍晚四點了，周圍的隔離帶已經(jīng)撤走，保險公司的人員也已經(jīng)勘察好現(xiàn)場。媛媛畢竟是有錢人家，據(jù)說保險金額巨大，估計明天就會啟動店鋪重建工作吧。
二人分別去浴室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
黎暮看著自己兜兜的紅色花朵有些萎蔫，心里有些酸酸的。
正準(zhǔn)備把小莉可放到水里，看看能否和之前一樣會有好轉(zhuǎn)，卻聽到身后媛媛的聲音，“小梨梨，可以陪我走走嗎？”
說完便身走出了半廢墟般的店鋪。
黎暮趕忙把莉可帶在身上，跟著媛媛出了門。
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三江道場。”
到了道場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了。按照這里的規(guī)矩，要關(guān)機，換好道服和鞋子方可進入。
“小梨梨，你知道嗎，之前每當(dāng)遇到困難或不開心，我都會來這。而就在昨天，我以為會從此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媛媛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可是你救了我，讓我重新燃起了希望。但在世界的另一邊，菲娜姐卻為了我舍身犯險。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只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p> “媛媛…”黎暮剛想一把拉住她。
可是她卻推開了黎暮的手。
“不要過來。我害怕、害怕總是如此溫柔的你，因為有你在，我就可以總是這樣心安理得的原諒自己?！?p> ……
黎暮覺得這樣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思考了一下，心生一計。
只見黎暮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對媛媛說，“既然如此，用盡全力和我打一場如何。”
“什么？”媛媛怔怔的看著黎暮，顯然對于這個要求感到很意外。
“來?！?p> 黎暮站起身，對著媛媛做出了挑戰(zhàn)的手勢。
“我怎么可能…對小梨梨動手，你是那么重要的人…”媛媛的聲音透著些許的不情愿。
“不用可憐我，更不用擔(dān)心把我打趴下。今天就當(dāng)是我這幾個月來唯一任性的一次要求。”
聞言，媛媛猶豫的站起身，“那…好吧。”
黎暮知道，自己并沒練過什么空手道，只是初高中的時候和兄弟到處打架而已，所以拳頭也就比平常人硬一點。
不過，今天他很有自信。
按照空手道場的規(guī)矩，先分兩側(cè)站立，然后相互鞠躬。
起手的時候，黎暮率先擺出了防御架勢，媛媛看著黎暮蹩腳的姿勢，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沒想到黎暮卻淡定的說，“出手吧?！?p> 媛媛沒有說什么，直接對著黎暮來了一腳招牌飛踢，只見黎暮伸出雙手去格擋。
但正如黎暮所料，媛媛的招式，形在力不在，很輕易就擋了下來。
“怎么了？軟綿綿的，繡花腿可不像你。”黎暮繼續(xù)嘲諷。
“呀啊啊！”覺得難以置信，媛媛再次重復(fù)了飛踢的動作。
沒什么意外，黎暮再次擋了下來。
“已經(jīng)弱到連我都打不贏了嗎？”黎暮繼續(xù)激怒著媛媛。
還沒等黎暮把話說完，“喝??！”只聽媛媛大喝一聲，再次沖上前來，對著黎暮猛地伸出腿，來了一招下劈。
黎暮搖了搖頭，今天的媛媛，速度和力道都比之前少了太多。只見黎暮輕輕一閃，用肩膀直接接下了她看似凌厲的下劈。
媛媛驚訝的看了看黎暮。
“再來?！崩枘河檬持腹戳斯?，繼續(xù)挑釁。
“啊啊??！”媛媛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來，雙拳如暴雨般呼嘯而至，黎暮則繼續(xù)保持防御姿態(tài)，像是個活靶一樣，站在那里。
拳頭打在黎暮的身上，一點都不痛，甚至力道還不如平常二人打鬧的時候，所以黎暮很輕松的就接了下來。
用光力氣的媛媛，像極了一頭筋疲力盡的獅子，垂頭喪氣。
“你的招都用完了嗎，那該我了，咬緊牙關(guān)喔！”
話音剛落，黎暮便沖了上去，大喝一聲，“喝啊！”在媛媛面前，舉起拳頭。
“嗚…”看著黎暮可怕的眼神，媛媛如同一個小綿羊一般，捂住耳朵，蹲了下去抱著自己的雙腿，哭了起來。
嘣。
黎暮的拳頭在接觸到她的前一刻，停了下來。
媛媛可憐的蹲在地上，等到的卻只是黎暮的食指輕輕地一彈。
“嗯…？”她抬起頭，眼淚汪汪的看著黎暮。
只聽黎暮柔聲說道，“你啊，雖說料理上是我的師父，可本質(zhì)上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女生啊。需要依靠的時候，說出來就好了?！?p> 聽完黎暮的話，媛媛淚如泉涌，直接撲到黎暮的懷里，“嗚哇哇”的哭起來。
片刻之后，黎暮幫媛媛擦拭干眼淚。
“哭出來好些了嗎？”黎暮溫柔地說道。
“小梨梨…那你可以做我的依靠嘛…”媛媛看著黎暮。
“不一直都是嗎。”
“那約好了喔…我會一直纏著你的喔…嘿嘿?！辨骆绿痤^，雙眼通紅的看著黎暮，破涕為笑。
見媛媛比之前有精神多了，知道自己的用心收到了成果，黎暮會心一笑。
“沒問題。不過媛媛啊，就過了兩天，你的性格怎么變了這么多，之前不是一直很暴力的嗎？”
話音剛落，只聽媛媛說道，“小梨梨。我們再切磋一次吧?！?p> 黎暮還沒說同意與否，只聽耳邊突然有破空之風(fēng)劃過。
是那高速凌厲的飛踢！
閃躲已經(jīng)來不及了，出于本能只好伸手格擋。
砰！飛踢直接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黎暮的手臂上。
“啊痛痛痛。”
“本暴力女，讓你好好感受一下，暴力女中的暴力女。”
“喂！我認(rèn)輸，投降！”
呼…太可怕了。
不過，黎暮此時想的卻是，媛媛能恢復(fù)自我，就最好不過了。
冷靜下來之后，二人席地而坐。
“小梨梨，菲娜不會有事吧…”媛媛問出了黎暮心里一直擔(dān)憂的問題。
“哼…你們還知道關(guān)心小姐??！”這聲音是…莉可嗎??？
“太好了！小莉可你沒事！一直呼喚你卻沒有反應(yīng)，真是讓我好生擔(dān)心。”
“哼！還知道惦記老娘呢？早些時候在恢復(fù)靈力而已。還以為你和你可愛美麗的師父打情罵俏已經(jīng)把小姐和老娘忘在腦后了?！?p> 黎暮松了口氣，聽到這傲嬌的聲音，看來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
“菲娜姐沒事吧？”自從媛媛胸口處出現(xiàn)了小貓紋案，她就可以聽到莉可的心念了，看來回到現(xiàn)實世界也不影響她們交談。
“沒事是沒事，畢竟那個巴爾擔(dān)心遭到天譴，再怎么樣也不敢對神族直接動手。不過，他把小姐軟禁起來了，說她的妹妹不回去，小姐就要一直留下來?！?p> “可惡…”
這時候，媛媛歪著頭看著媛媛說道，“其實昨天就一直想問，到底為何那個巴爾非要認(rèn)定我是她的妹妹呢？更有疑問的是，他居然知道我身上胎記的準(zhǔn)確位置，我覺得這樣好可怕，仿佛一直被人窺視?！?p> 看來媛媛還是不太明白。
接下來的一小時，黎暮很認(rèn)真的對著媛媛把自己的推想講了一下。
“雖然我的主人一向很蠢，但是我認(rèn)為他這次說的是對的?！甭犂枘褐v完推理，莉可補充的說了一句結(jié)論性的話。
媛媛聽完后，愣了愣神，“居然是這樣…”
“媛媛你聽我說…”黎暮正要安慰她，媛媛便打斷黎暮的話，說道，“那我們更要找回菲娜姐！怎么能讓她為了我被軟禁起來呢！小梨梨，你會幫我的對吧！”
看來是完全恢復(fù)了呢。
“那是當(dāng)然！這不是我們約定好的嘛！”黎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