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把你的心掏出來
聽聽。
國公南氏,陰奉陽違的功夫都是一脈相傳,深入骨髓的。
見異獸兇猛丑陋,小女孩兒分明是害怕又抵觸,嚇到哆哆嗦嗦,她手上由穿珠紅線系著的那串瑤鈴都在抖;她的第一反應卻是隱匿真實情緒,冥思苦想夸那只龐然大物——
“小東西長得挺別致。”
少年垂眸,鄙薄卻是斂不盡的。
他沒有搭理她。
南顏多少有感覺到自討沒趣,她不想火急火燎地來,又灰溜溜地走。
空間像被禁錮又像石化了一般,靜悄悄的。
女孩兒多少也發(fā)覺對方根本沒有在陪自己玩‘木頭人’的興致,一雙小手無措地交疊在裙據前襟,食指戳著食指。
懵懵然地一雙眼兒,瞧呀瞧,眨呀眨。
余光瞥見對方的傷痕與自己新生光潔粉白的肌膚。
南顏像獻寶似的,從袖兜里掏出白瓷瓶子,湊近在少年眼皮子底下,“九哥哥,這是……”
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只聽蓮兒說那是因她手傷昏迷不醒,太公動了怒,整個煉藥師協會掏空了家底,對癥下藥精研現制的方子。
據說無論如何的傷勢,哪怕傷口腐爛到只??莨?,也能凝血息肌,讓傷勢了勝于無。
這一小瓶價值連城,有多味藥植被連根采集后需要花費數千年再生,也意味數百年都不會再有效果及此的第二瓶。
因此,太公交給她時未經他人之手,怕她頑劣,不留神打碎普通瓷瓶,就連容器都選的不腐不壞之物。
臨去前,南老爺子叮囑再三,要幺孫女好好保管,切莫示人;她的手傷還需要使用加固,女兒家容貌最是要緊,是萬萬不能留疤的。
南顏答應時鄭重萬分,然而此刻見到她的九哥哥受了傷,哪里還記得自己是怎么答應的。
她不僅沒有保守南家利用國公職務之便,威脅其他宗族協會的秘密,反而一股腦同少年交代了個底朝天。
末了,不忘道:
“九哥哥……這是太公公托我送你的?!?p> 小女孩兒確如外界盛傳國公府南家幺孫女是蠢貨,一言一行皆是蠢笨模樣。
實則——
南顏心里算盤敲得飛快,任由原著走向,國公府倒臺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想在異世求生,不僅她要抱緊惡毒男配的大腿;能捎帶的,對她好的,她都要帶著一起抱緊惡毒男配大腿。
都說物極必反,沒有長盛不衰的道理,她偏要逆天改命。
既然裝傻充愣就能茍命,那不妨再傻一點!
少年垂眸依舊,本無意搭理她,奈何動彈不得。
又蠢又傻的小東西就墊著腳,生怕他看不到自己似的,將手里的白瓷瓶舉近一點,舉近一點。
然后。
又舉近一點。
就懟在他眼睫半寸不到的地方,讓他想視若無物都很難。
不腐不朽的白瓷色澤均勻細膩,瓶身無一處燒制時氣泡無可避免衍生的小空洞,她用指尖托著,一彎彎修剪整齊的指甲如月牙彎似的,沒有裝飾而玲瓏剔透,新生的皮膚竟比白瓷尚淺一色。
少年收回視線,對那價值連城的東西本身,竟無分毫趨之若鶩,見怪不怪似的。
再好再稀缺的東西,凡出自國公南氏宗族便也不覺稀罕。
南顏主動討好道:“九哥哥,我和我太公公都是真心實意的關心你。”
少年冷冷應,“有多真心?!?p> 有多真心?
“……”南顏呆住,只是一句漂亮話而已,她怎么知道有多真心!
她只知道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照理來說收了價值連城的白瓷瓶,不是該新仇舊賬一筆翻篇嗎?
南顏想了想,答不出來未免虛假。
她只好硬著頭皮道:“也,也不知道……就是天地明鑒,日月良心的那種真心實意。真心實意的希望九哥哥……”
“既是真心——”
少年漠然看向她,冷不丁打斷,“不妨把你的心掏出來看一看,才算得上天地明鑒日月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