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徐建風風風火火地跑來,手下還押著一個人,一個趔趄,她便摔倒在地上。
那女子埋著頭,不敢抬起來。
我上前,蹲下身子,看那女子的容貌。
是彩鈴!是那個上一世在牢獄里悄悄遞給我吃食的人,是那個被我的馬車撞倒的人,是那個心眼較多在后院做灑掃的人。
“怎么會是你?”我上前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反手押著她的兩個大理寺的人,用膝蓋猛地撞擊她的背部,“公主問你話呢?”
只見女子禁不住痛楚,哼了幾聲,硬生生地嘔出一口血來。
她衣著單薄,埋著頭,依舊不說話。
“你為什么要殺害珍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一家人要喪失一個女兒,意味著她要喪失掉自己未來的美好時光。歲月好長,她還沒過完?!弊詈笠痪涫俏?guī)е耷徽f完的。
她緩緩抬起頭來,嘴角還掛著血跡,“你可能是不知道吧?還是她的家人把她賣給一個男子作妾,我只是推波助瀾而已。你心愛的珍珠是死在那個男人的蹂躪之下的?!?p> 她突然笑起來,“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說我心狠,難道你們就不心狠嗎?像你,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一出生,我們的身份和命運就注定不一樣了。你的一句話就可以要了我一條性命,你一句話就可以毫無緣由地把我趕去做灑掃?!?p> 她一頓,“我不甘。憑什么你可以毫不計較地就毀掉我的人生,而你還毫不遭人詬病,你知道我進入公主府耗費了多少心力嗎?你不知道。我承認那次你的馬車撞我,是我預謀的??晌夷鞘潜撇坏靡选!?p> “如果我像你一樣,要什么有什么,我又何必這樣去做?你永遠也不知道,我們這種窮苦人的心酸?!彼f時,眼里還有淚水,卻絲毫沒有滴下來。
“那你為什么要害死珍珠?”我吼著。
“因為我看不慣,我看不慣她在你面前裝乖扮巧,憑什么她可以在你跟前伺候,憑什么你對她百般維護,我們分明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人?”我看著她,又上前一步,心口疼了起來,“珍珠只會以德報怨,只會樂觀豁達。我承認你的苦楚,可這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p> “爹爹死了,娘也死了,我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算是一命償一命吧?!闭f著,她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紅艷艷的,有點像天邊的霞光。一滴一滴砸在石板上,浸染了一大片。
旁邊的人上前探了她的鼻息,淡淡的一句,“死了?!?p> 我看著眼前的一幕,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口疼得快要死掉了。腦袋暈乎乎的,似乎是一股強勁的力量沖擊著大腦。
明明已經(jīng)抓到了兇手,可她的說辭偏偏不像是兇手,好像她也是受害的那一個。
我也沒有抓到兇手想要替珍珠報仇雪恨的心了,好像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痛苦。
可這世間哪里有所謂的感同身受?
哎,我好像有些站不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