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飄洋過海來見你
“什么！你快到溆化縣城了？”歐陽向前聽到電話那頭的消息，驚訝道。
“好吧。那我來接你，也不提前說一聲，真是拿你沒辦法?！睔W陽向前無奈道。
因為他知道，闞雪這女孩本來性格就大大咧咧的，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經(jīng)常性地做一些常人不怎么敢去做的事，比如，到云南偏遠的山區(qū)支教一待就是兩三年；比如，一個人花兩三天時間穿越一片原始森林；再比如，做警察的見習線人。
諸如此類的，她都敢去嘗試。只要她認可的事，雖千萬人而吾往矣！
對此，歐陽向前已經(jīng)見識了多次，也算是有一定的免疫力了。這一次，不打招呼從M國飛回來，然后下飛機后直奔溆化縣，就是闞雪的一貫作風。
“快到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電話啊？”歐陽向前在溆化縣城接到闞雪后，問道。
“怎么？不歡迎。不歡迎的話，我立馬就返回?！标R雪酷酷地回答，作勢要返回。
“怎么可能不歡迎??！我們對闞雪同學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你看，連樹上的鳥兒都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像在說，歡迎闞雪，歡迎闞雪！”歐陽向前逗笑道。
“可以??！回國返鄉(xiāng)后，變得越來越皮了！是不是被哪個美麗的村姑給調教了？”闞雪微笑道。
“村姑倒是沒遇上，香菇倒是有很多。”歐陽向前故意裝作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香菇？吃的那種香菇！真是變得越來越油腔滑調了，皮癢了，欠收拾是不是？”闞雪開始沒聽明白，聽明白后，作勢要打的樣子，說道。
此刻，歐陽向前認真地看了闞雪一眼，有一種感覺在心里升起。好像眼前這個女孩有了某種變化，一時之間又說不清道不明。但歐陽向前可以肯定是，這種變化自己是喜歡的。
此刻，闞雪靜靜地看著歐陽向前，兩個人默契地互相凝視。
面對這個情景，歐陽向前想到一句小詩，也記不起在哪里看到的：
你靜靜站在那里
什么也不說
什么也不做
就已是一道風景
我遠遠看著你
不言語
也不靠近
心就已柔軟得一踏涂地
歐陽向前頓時明白了，眼前的闞雪雖然表面還是以前那樣大大咧咧的，說話有時也依舊一副“野蠻女友”的樣子，但氣質上越來越內斂了，整個人顯得雅靜淡定很多。給人的感覺，就如同雪蓮花那般，清澈高遠，禁不住對她的向往。
看來，以前的“瘋雪兒”長大了吧。歐陽向前想到。
在這一點上，跟謝文靜有得一比。但兩人還是有很大不同：謝文靜是恬靜得像一湖水，寬廣而包容，總會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很周全，跟人相處，除了她風風火火的做事風格外，還有理性、沉著的獨特魅力。跟她在一起，歐陽向前總被照顧得像一個孩子，細膩周到又不露痕跡，比同齡女性成熟了許多。
而顧小佳，相處起來，隨意很多，她就像個鄰家小妹一般，調皮可愛，又讓人疼愛。
“向前，想什么呢？發(fā)呆這么久?！标R雪笑問道。
在耶魯讀書那會，闞雪跟歐陽向前都是中國人，又同一屆，所以兩個人接觸比較多，相處久了，彼此關系也近了，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所以，這次闞雪才敢不打招呼跑到歐陽向前這里來的。
“沒有什么，只是看我們的雪兒越長越漂亮了，看呆了！”歐陽向前說道。
“漂亮嘛，那是當然了。不過，還不至于讓你發(fā)呆這么久！這一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才不會被你那些花言巧語所迷惑。這一次，我來你的老窩走走看看，盡力找到那個我想知道的答案。”闞雪很平靜地說道。
“你想知道的答案？什么答案？”歐陽向前有點好奇，問道。
“關于你回國返鄉(xiāng)的動力在哪里？是什么促使你這樣做的，什么讓你這么堅定決絕？等等。”闞雪回道。
“不會吧，跑那么遠，折騰個十萬八千里，又是飛機，又是鐵路，又是汽車的，就為了這個？”歐陽向前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
“事實上，的確如此。那你覺得，我該以什么理由漂洋過海來見你呢？”聽得出來，闞雪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簡單地作了回答，反問道。
她想探一探，歐陽向前心里有沒有自己。
一個女人，跑這么遠，只是為了找一個理由。那這個理由，最大的可能，是與男女情感有關。
但歐陽向前并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呵呵”傻笑，以應對闞雪的問題。
此時，正好走到那輛舊桑塔納車跟前。為了跑到溆化縣城接闞雪，歐陽向前跟阿難借來桑塔納。只見歐陽向前急忙把手上拉著闞雪的行李放進了后備箱，跑步走到副駕駛門前，打開，伸手請闞雪坐進去。
一路上，闞雪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沒怎么說話。
回想起在云南支教的兩年歲月，闞雪對云南的崎嶇山路記憶猶新。
相比那里的山路來，這里的山路也不遜色。記得歐陽向前曾經(jīng)告訴過她，這是典型土家人的山路十八彎。
“闞雪同學，這次來有什么打算？待多久。”歐陽向前打破沉默，開口道。
“打算嘛，還沒想好，到時看看再說。待多久嘛，也看看再說，可能不走了！”闞雪偏著頭，看著歐陽向前的臉說道。
“別這么看著我嘛，我臉上沒花，也開不出花來哦。首先，對我們闞雪同學的到來，我個人表示熱烈的歡迎，我相信我們村的父老鄉(xiāng)親也是很歡迎你的。至于，你決定不走了，我們更歡喜得很！”歐陽向前一邊開車，一邊笑著說道。
“你們村的父老鄉(xiāng)親也歡迎我的到來，不是很懂？”闞雪驚訝道。
“你不是一直做公益嘛，而且對教育公益情有獨鐘。我們村小都荒廢了，就缺你這樣的教育公益人。
鄉(xiāng)下小孩子的教育問題是個大問題，尤其是我們這樣被大山隔絕的村落。隔絕的不僅是致富的信息，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受教育的權利和機會。很多人都讀到初中，就出去打工了。
我回來后，其實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怎么改善這個現(xiàn)狀。但是，這一塊，我并不怎么懂，只是有想法，沒有好的辦法。這不，你是專家，我們村娃娃的教育問題，怎么抓怎么改進，你說得算，我們都聽你的！”歐陽向前把一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教育問題說了出來。
“少給我戴高帽子！我一來，你就想抓我做壯丁，給你打工啊！沒門！我要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吃好玩好?！标R雪嘴上并不買賬。其實，在聽到歐陽向前說起“教育”的時候，心里面早就活動開了。她還是愿意做點自己喜歡的事的。
尤其這個地方還是自己心里面喜歡的那個人的故鄉(xiāng)。那個人也在身邊。這么好的機會，她不想錯過。所以，她非常突然地飄洋過海來到溆化縣，是不是就是為了留在眼前這個男子的身邊，做自己喜歡的事？
可能闞雪并不知道答案，但一切都在悄然發(fā)生。
“我跟你說的是真的。就拿我家的情況來說吧，我家兩個弟弟，一個弟弟初中畢業(yè)就輟學了，掙錢養(yǎng)家；一個小弟弟，在我的堅持下，還讀了一個職業(yè)高中，現(xiàn)在在羊城打工。村里這樣的情況，算是比較多的，很普遍。有的甚至讀到小學畢業(yè)，就輟學出去打工了。
不改變這個鄉(xiāng)村教育現(xiàn)狀，就是再富裕，以后也會返貧的。還有就是，教育上不去，會導致很多矛盾和問題。”歐陽向前并不懂眼前這個叫著“闞雪”女孩的心思，依然說著自己心中的事。
“你說得很對，可與我有什么關系呢。這是你的故鄉(xiāng)你的家，又不是我的。我才不操那份心呢！”闞雪裝作不感興趣地說道。
實際上，在聽到歐陽向前說到他兩個弟弟受教育的情況，以及村里的教育現(xiàn)狀的時候，闞雪內心里已經(jīng)是波濤洶涌了。這里面，既有對鄉(xiāng)村教育失望，也有對自己即將有用武之地的期許與興奮。
或許自己這個突然的決定，跟眼前這個男子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或者自己需要好好消化消化，好好地想明白一些，再答復歐陽向前也不遲。
此時，闞雪想起在云南支教的日子。在那個陌生而熟悉的云南山區(qū)，闞雪遇見了另一個自己。支教前，她信奉“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支教中，她重新確認了這一點，腳踏泥濘的生活雖然艱苦，但凡仰望過星空，一切皆值得。
現(xiàn)在，到這個地方，她既可以選擇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也可以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要仰望星空，就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數(shù)著星星。
可能，這里的星空會格外璀璨，會更加令人著迷，甚至流連忘返。
看著路邊的群山，闞雪心里已經(jīng)是非常激動了。在無數(shù)個夢里，她的心已經(jīng)飛到眼前這樣的群山里。在這樣大山里，有心愛的事業(yè)，有心愛的人，人生中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加令人神往和幸福的事！
“闞雪，到這里重新開啟你的教育公益事業(yè)吧！”歐陽向前看了一眼思緒萬千的闞雪，深情地說道。
“好吧?？茨氵@么誠懇邀請的份上。看來，我不接受，你會沒完沒了的。我真是自投羅網(wǎng)，羊入虎口，只能上你的賊船了！”闞雪笑道。
哈哈，兩個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