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蒼澤的大街小巷,茶樓飯館,一個驚人的消息迅速的流傳開來。
“什么?王爺被關(guān)進天牢了?”
“怎么可能!騙人的吧?”
“為什么呀,王爺做錯了什么事?他是我們蒼澤的守護神?。 ?p> 店小二忙碌的上著茶水點心,還不忘在一桌桌相同的話題內(nèi)插著嘴,“就是就是,也不知咱太子爺怎么想的?!?p> “沒事沒事別擔心,關(guān)不了幾天就會放出來了,咱們國家正逢戰(zhàn)火連天局勢緊張,邊關(guān)哪能離得了王爺?太子爺不也得靠王爺坐穩(wěn)江山么。”
“也對?!?p> 焦急的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大家的憂心沒持續(xù)多長時間,因為他們都知道,蒼澤離不開戰(zhàn)王,離不開神驀寒。
坐在角落里的人站起身來,在桌上扔了兩個碎銀子。
與此同時,京城的數(shù)十家酒樓中都各自走出了一名便衣暗衛(wèi),直奔皇宮而去。
蒼澤帝宮,東宮。
一身白色蟒袍的男人憤怒的一拍桌案,冷哼一聲,“豈有此理!那些刁民都想造反不成?”
“殿下息怒,戰(zhàn)王驍勇善戰(zhàn)又平易近人,受百姓擁戴也是正常的,王爺在軍中的威望也同樣無人能及,許多將士都愿意為其賣命……”
侍衛(wèi)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意識到太子的眼神越來越冷,他弓著腰望著地面,冷汗從鬢邊留下來,怎么忘了,太子就是因為戰(zhàn)王神驀寒功高震主才給他的下馬威,現(xiàn)在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太子面色陰沉如水,“說,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侍衛(wèi)哪里還敢開口,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哼!”太子甩手負到背后,寬大的衣袖一卷,“神佑蒼澤,好個神驀寒!本殿還就不信了,我楚家的江山,竟要依靠外姓至此!”
“報——八百里加急!”
東宮外傳來傳訊兵風風火火的聲音,一身戎裝的年輕士兵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稟報太子殿下,容城告急,西陵大軍已經(jīng)沖破了西北防線,直逼我國腹地而來,蕭副將下令死守戰(zhàn)線,命屬下請王爺速速回駐地坐鎮(zhèn)指揮?!?p> “什么?容城告急?怎么會這么快?”太子驚得站起來。
“殿下,趕緊派戰(zhàn)王出兵吧!”
聽到這句話,太子楚承頌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被噎了回去,這么多年了,不管是他,還是滿朝文武,甚至是舉國百姓,都有了這樣一個意識,不管局勢多么惡劣,戰(zhàn)王都能力挽狂瀾。
神驀寒三個字的意義,已經(jīng)超過了太子,甚至是皇帝。
功高震主向來是兵家大忌,當一個將領(lǐng)的威望呼聲到達臨界點,兵變就是遲早的事了。
楚承頌握緊了拳頭,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傳本殿命令,蕭副將暫時接管神策軍主將位置,與齊將軍共同指揮大軍御敵?!?p> 傳訊的士兵顧不得禮數(shù),他震驚的抬起頭來。
卻只見楚承頌青筋暴起,“下去傳令!”
他的手在抖,其實他是心虛的,他知道,這種戰(zhàn)事吃緊的情況下將驀寒急召回京是錯的,現(xiàn)在防線被破,他還強扣神驀寒不放,更是錯的離譜,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蒼澤沒了他神驀寒,就真的會國破家亡嗎?
十年來他待他親如手足,他也從未有過僭越之心,可是,人就是這樣的,沒有威脅與壓力就會想要的更多,若是有朝一日他動了念頭,以他在蒼澤的民望,在軍中的威信和他自身的才能……
奪位易如反掌。
楚承頌不能允許這么恐怖的危機堂而皇之的存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別人不要動那個念頭,多可悲?
他手指扣在窗臺上,眼神迷離。曾幾何時,驀寒是他最好的玩伴,他們在御書房中捉迷藏,一起學習兵法騎射,那個時候他總是戲說,等長大以后要封驀寒做大將軍。
他做到了,神驀寒從天山拜師學藝帶著一身本領(lǐng)歸來,也擁護他登上太子之位,他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一路走下來。
可是,怎么就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從什么時候開始,神驀寒的話比他有用,和神驀寒站在一起,大家的眼光總是停留在戰(zhàn)神身上,而不是他這個太子。
“啟稟太子殿下,皇上有急事召見?!?p> 嗓音尖細的太監(jiān)勾著腰,楚承頌一陣心煩,一定是為了剛才的事,他皺著眉頭,“父皇久病纏身,還是不要操勞的好,本殿忙完這一陣就去看他老人家?!?p> 太監(jiān)被打發(fā)出去,楚承頌更加得心慌了,他仿佛都可以聽到外面喧天的炮響,看見天邊猩紅的戰(zhàn)火,沒了神驀寒守護在前線,他的心始終是不得安寧,他再一次壓下想傳召他的想法,若是一直這么依賴,他將來如何治理整個國家?
數(shù)十個大臣跪在宮外求見太子,東宮的大門卻一直緊閉著。
整個皇宮一片死氣沉沉,仿佛連說話都要壓低聲音。
天牢。
常年不經(jīng)陽光的干草有股難聞的氣味,結(jié)實的木樁內(nèi)打著鐵釘,一個青衣人影盤坐在牢房內(nèi),青色軟甲上暗紋交錯,服帖的讓男人的身形看上去有幾分瘦削。
他膚若凝脂,朱唇紅潤,蝶翼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打下一層虛影,玉冠束在腦后,烏黑的發(fā)絲束縛在白玉內(nèi),一枚質(zhì)地光滑的玉簪穿透過去。
乍一看,仿若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外謫仙,牢房內(nèi)的狼藉與他格格不入。
神驀寒出神的望著地面,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撕著茅草。
那天晚上,他被六道急召催的快馬加鞭趕回京城,當他帶著一隊暗衛(wèi)風塵仆仆的沖進皇宮準備救駕的時候,他衷心守護多年的太子殿下站在高臺之上,眼神冰冷的令人窒息。
他們之間,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驀寒,戰(zhàn)場都沒能給你增添點男人味,怎么總像個女人似的,嘖嘖,這么白?!?p> “驀寒,這一仗贏了,我在東宮給你設(shè)宴,咱們兄弟倆不醉不歸?!?p> 記憶被一陣唧唧聲拉了回來,陰暗的牢房外一只小老鼠,揮動著爪子唧唧直叫。
神驀寒手中的茅草驀地一松,仿佛再也無力抓緊一般,他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是嗎……容城破了……那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容城是守衛(wèi)在帝都前最堅固的一道屏障,在那之后便是一片歌舞升平,根本阻擋不了敵軍半分,容城破了,蒼澤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