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苑

　　銀白華殿下，子垣勤勉地盡著自己的本分。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剛清掃出的路面再度雪封。子垣一聳一聳的清掃著雪，瘦削的影子讓人心碎。唯獨(dú)他自己不知疲乏，誰也不知他獨(dú)自一人單帚匹箕面對著這偌大的庭院，經(jīng)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子垣不時地抬頭凝視來路。今天，是長老們開例會的日子，一大早長老們陸陸續(xù)續(xù)地趕來，卻始終不見劍仙的影子。

　　回顧那一天，子垣不禁感慨，那老頭慈藹的一笑竟成了點(diǎn)亮他迷途的明星。

　　多年來，未有人對他報以微笑，身邊的人，兄弟姐妹及至父母。

　　他是家中最小的，他的到來并沒有給這個家?guī)砣魏蜗矏偅驗樗以贈]有剩余的錢多喂一張嘴。父母將他視為累贅，兄弟姐妹則將他當(dāng)成來爭食的。每個人都對他嗤之以鼻。

　　這樣陰郁的日子一直跟隨著他進(jìn)入九劍宗，在九劍宗里他也沒受到師兄弟多少厚愛，反而因為他孤僻的性格，大家都把他當(dāng)成異類，在背地里譏笑他，他想他的人生就是一本失敗的教科書。

　　他心灰意冷，本來決意離開九劍宗，那個老頭出現(xiàn)了，就此改變了他的想法。

　　時間推著命運(yùn)的車輪緩緩前行，在這條未知的離途上，多少人的車轍因為前路的一片荊棘而改變方向，多少人因一個微笑而堅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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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鸞閣內(nèi)，長老們正襟危坐，安靜極了。他們像往常一樣等著門被打開，然后大家一同朝門口望去，仿佛又看見劍仙尷尬地笑著往里走。直到掌教端坐在上面宣布會開始了，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不會來了。

　　“這個月發(fā)生了不少事！”掌教眼角掠過一抹滄桑，縱使他久經(jīng)風(fēng)雨，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大家都知道了，仙師弟他傷重在塌，至今未醒，滌仙劍亦下落不明?！痹捖?，沉寂了很久，悲郁之情在桌上發(fā)酵，愈漸濃烈。

　　久了，掌教想驅(qū)散這悲拗的氛圍，竟找不出措辭。

　　“仙師弟他吉人天相，師兄師弟們也別過分擔(dān)憂，且讓我們靜待天命?！眲π囊瞾韰⒓恿死龝?。

　　在例會開始前，劍仙與其他師兄弟寒暄過了。說寒暄，倒不如說是師兄弟間的客套，夾雜著點(diǎn)試探之意。

　　掌教看向劍心，眼中百般韻味，欣慰、感激、贊許等等雜糅在一起。

　　掌教旋即說道：“心師弟言之有理。事已至此，我們應(yīng)該想的是找到兇手，以正公明。還有這兇手目的明確，就是沖著滌仙劍，加之先前被盜的戮神劍，不難推測出兇手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九劍。而且此人修為精深，實力隱隱在仙師弟之上，普天之下，我能想到的有這種實力的不過百位。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我也掌握了部分線索，相信不久就會水落石出！”

　　掌教話語間言辭激奮，可大家卻怎么也熱忱不起來，僅劍魂振奮了些許。

　　“我看不如這樣，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他的目的是九劍，那何不來個拋磚引玉？”劍心建言道。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愣，可立馬就互相討論了起來。

　　“是個辦法，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p>　　“不行，這樣太過冒險。要拋你們拋，我絕不會拿我的離魄劍冒險?！眲ζ锹氏忍岢龇磳σ庖?。

　　劍魂聞言，臉漲得通紅：“老八，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只考慮著你自家的利益。這兇手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安寧，說什么，這磚也得拋！”

　　“八弟，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劍心同樣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話雖如此，那也不用將剩余的劍全拋了?。∪绻?，我是說如果出了岔子，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劍魄將離魄劍抱的更緊了。

　　劍魂一拍桌子，“你個直娘賊，放你那就安全了？”

　　見劍魂還想說，掌教連忙插嘴道：“劍魄師弟所說的也不無道理，不如我們這樣，愿意以劍為餌的就把劍交與我，不愿意的就自己妥善保管。這樣，我們既可以引出玉，還留有余地。如何??？”

　　“依掌教所言！”劍魂甩了甩袖子，姑且作罷。

　　掌教又看向劍尊，劍尊點(diǎn)頭以示同意。

　　“那就這樣。愿意交劍的的都先將劍交與尊師弟，會后再商討如何拋這個“磚”?！?p>　　劍魂率先垂范，把劍遞了過去，掌教也自當(dāng)表率，把劍放予劍尊。劍魄思前想后，仍是將劍自己保留。

　　“那好，此事暫置一邊。如今‘論劍’在即，各大門派齊聚我們九劍宗，萬事一定要小心，此事暫且不要讓其他門派知道，以免帶來不必要的恐慌?！?p>　　“這點(diǎn)掌教大可放心?！眲甑馈?p>　　此刻，不久前悲憤的氣氛已然煙消云散。

　　掌教突然想起來什么，“對了，各大門派的住處可曾安排妥當(dāng)？”

　　劍尊回道：“東閣已收拾妥當(dāng)，各門各派的房間都已確定?！?p>　　“比試臺呢？”

　　“已經(jīng)竣工，不妨去看看?！眲ψ鸹氐?。

　　“嗯！”掌教拂袖起身，雙手背在后面，出了沉鸞閣。眾人皆遠(yuǎn)了，閣內(nèi)一片死寂，這才是這閣本來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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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苑在側(cè)峰上，主峰與側(cè)峰之間相聚數(shù)百米，經(jīng)由一條石棧相連。這石棧的設(shè)計可謂是巧奪天工，石棧兩側(cè)均設(shè)為圓角加固，每隔一米橫貫一支鐵棍，兩側(cè)各系一根龍筋，結(jié)成護(hù)欄。石棧的材料為極其稀有的龍膽石，龍膽石冷熱不侵，雪落即化，歷經(jīng)千年風(fēng)霜，樣貌如初。

　　掌教一行人順著棧橋進(jìn)入側(cè)峰，還未入峰，一陣海棠香就撲面而來，冬天里逐漸遲鈍的感官一下子清醒過來。

　　進(jìn)入側(cè)峰，還有一段甬道，甬道兩側(cè)栽滿了麗格海棠。雪未完全掩住嬌艷欲滴的花朵，紅白相襯，最樸實的顏色撞上最妖嬈的光澤，竟美得讓人不可方物。眾人并未流連，進(jìn)入了南苑。

　　進(jìn)入苑中所看到的景物才可稱之為奇景，擦拭了幾遍眼睛再看去仍覺得難以置信。

　　整個南苑面積奇大，中間一片大場地，設(shè)九個擂臺，擂臺長寬十米，擂臺與擂臺間相聚十米，擂臺與擂臺間鋪有落魂石。此石可以吸收任何形式的能量，因此擂臺之間就無法相互干擾。南，北，西三面設(shè)立了看座，看座第一排的正上方掛著虛凰鏡，鏡中可以轉(zhuǎn)播各擂臺上的戰(zhàn)況。而余下那面為選手入場區(qū)，休息區(qū)，醫(yī)患區(qū)及出口。

　　這樣的設(shè)計已頗為壯觀，可讓人大開眼界的是在擂臺那片場地的正上方。正上方懸空著七座浮島，七座空中飛島由低到高，錯落有致。每一個島上光影掠動，顏色各異，有如仙境，一時間讓人嘆為觀止。

　　空中亦設(shè)了看臺，可觀全局，不過只在東面，僅百余個坐席。

　　整體總覽下來，整個南苑建筑恢弘大氣，大巧不工，如此宏大的設(shè)計足以媲美仙宮。

　　掌教與余下幾位長老不住點(diǎn)頭，嘖嘖稱奇。“這樣的設(shè)計倒是頭一次見，讓尊師弟費(fèi)心了！”掌教拍了拍劍尊的肩膀。

　　劍尊也不客套，說道：“屆時，先在下面比試，九臺同斗。決出八強(qiáng)后，再于浮島上比試。”

　　“妙哉妙哉！”

　　“過幾日，等仙師弟、影師弟和蕓師妹回來后再抽簽決定此次‘論劍’參賽選手對戰(zhàn)時間以及對手的安排。眾位師兄弟意下如何？”

　　“好好好！”大家一致同意道。

　　“有勞師弟了！”掌教喜形于色。在一眾師兄弟中，掌教最信任的就是劍尊了，甚至他覺得只要有劍尊在身邊，即便發(fā)生再大的事他也能從容不迫的應(yīng)對。

　　“好了，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吧。大家回去早點(diǎn)休息吧！”掌教笑著說道。這段時間以來發(fā)生的事，讓掌教頗感心力交瘁，今天的喜悅一下子沖淡了久積不散的陰霾，這讓掌教覺得一切都會散去，終有撥云見日的時候，他是如此地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