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賣了??！甩賣了啊！廠家直銷玻璃杯，四塊錢一個，十塊錢仨！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雖然立了塊紙殼當牌子，但劉明還是在賣力地吆喝著。
還別說，下午的人畢竟比上午多了一點，劉明吆喝了一陣，多少圍過來了幾個人。
“小伙子，你這玻璃杯咋賣的?。俊币粋€拎著菜筐的老太太問。
“四塊錢一個，十塊錢仨?！眲⒚髦钢埮普f。
“能便宜點不？”
“大姨，這個便宜不了。這么說吧，我的進價都得三塊錢一個。里外里一個杯子我就掙四塊錢。你要是一氣買三個，那我一個才掙三毛錢。你說我們費這么大勁，拉到這兒來賣，多少得掙點吧。但是大姨，你要是成心買，我就賣你三塊錢一個，我不掙錢了！”
老太太撇了撇嘴，顯然是不相信劉明的話：“你再便宜點，我買兩。這玩意也不禁使，沒兩天就碎了，四塊錢就白瞎了?！?p> “大姨，你說那是別人家的。我這可不是。我這都是廠家直銷的，保質保量。你要是不小心沒拿住掉地上了，一般不帶碎的。”
“掉地下都摔不碎？”旁邊一個老頭問。
“大叔，那你要是使勁把它往地下摔，那它能不碎嗎？我就是說你不加小心，一下沒拿住，它掉下去了，那不帶碎的?！眲⒚骱苡凶孕诺卣f。
“真的假的？咋聽著這么不靠譜呢？”老頭用懷疑的目光不打量著手里的玻璃杯。
“這么的，我給你做個試驗?！眲⒚麟S手拿起一個杯子放到自己肚子的高度：“看好了啊。這就比方說是我一下沒拿住了，它自己掉下去了。”
說完，他一撒手，玻璃杯沿著自由落體的軌跡掉了下去。
在大家的注視下，玻璃杯落到了地上。
“咔擦”！整個杯子立刻摔得四分五裂。
“小伙子，你看看，多虧我沒買，你這不是騙人嗎？”問價的老太太看到這一幕立刻轉身離開了。
“我就說吧。一聽這話說的就不著調。這叫啥來著......虛假宣傳。對！虛假宣傳！”剛才說話的老頭背著手也走了。其他人也跟著紛紛離開。
等人走了之后，崔海濤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對劉明說：“你說你吹點啥不好？你說它隔熱也行啊，反正沒熱水，也試驗不了。你非得說它摔不碎。這整的多掉價?！?p> 劉明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有點委屈地說：“我昨天晚上沒拿住，有一個就掉地上了，真沒摔碎。要不我也不能這么說?！?p> 三個人又坐了一會，賣出去了兩個，一個三塊錢。但是又買了三瓶礦泉水，算下來折騰了大半天，一個人就掙了一塊錢。
劉明一直喊也喊累了，而且這會他賣東西的激情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看沒人問價，他拎著瓶水，開始在附近轉悠。一會看看人家賣書的都賣什么書，一會看看人家賣衣服的都有什么款式。
轉悠來轉悠去，他來到了旁邊擺著棋攤的老頭面前。
“這是咋玩的?。俊眲⒚鲉?。
“壓多錢我賠你雙倍。”老頭回答。別看他一副輕松自在的樣子，實際上他還不如劉明，這么半天光有人看，連個問的都沒有。劉明這一過來，可算是有人跟他說話了。
“啥意思？”劉明沒聽明白。
“就是你挑一盤棋，你壓多少錢，你要是贏了我就給你雙倍的錢。比方說你壓十塊，我就賠你二十?！?p> “那我要輸了這錢就歸你了唄？”
“對?！?p> “哎，有意思?！?p> 劉明從左往右，把這五盤棋挨個仔細看了一遍。怎么看，他怎么覺得紅棋不能輸。摸了摸兜，劉明找了一盤棋子少的殘局又看了一會，然后蹲了下來：“爺們，咱倆來一盤，就來這個。玩十塊錢的。”
說完，他就掏出來十塊錢放到了棋盤邊上。
老頭一下來了精神：“好嘞。但可事先說好，不帶悔棋的，和棋算你輸?！?p> “行，來吧。我先打一將，將軍！”
那邊崔海濤正和陳蔚蔚聊天。他剛才就看到了擺棋攤的老頭。崔海濤雖然沒玩過這種，但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本來以為劉明就是沒事過去看看，可沒想到他還真蹲那兒下上了。出于好奇，崔海濤留下陳蔚蔚看攤，自己過去看熱鬧。
崔海濤剛到跟前，就看到老頭拿起小卒往老帥前面一放：“將！”
劉明看了會，撓了撓頭：“這不將死了嗎......”
老頭嘿嘿一樂，伸手拿過來劉明那邊的十塊錢，然后又把棋局擺回了原樣：“還來不？”
劉明搖搖頭，站了起來。
“這是咋玩的？”崔海濤問。
“壓一賠二。你壓十塊，贏了就給你二十?！崩项^一邊把劉明那十塊錢揣到兜里一邊回答。
崔海濤雖然有時候也和同事下兩盤，但嚴格來說他也就比知道規(guī)則的人強點。像什么“五七炮”、“屏風馬”這種開局套路他是完全不懂的。不過這也不妨礙崔海濤在象棋中獲得樂趣。至少和劉明比，他就是高手。
看著棋盤，崔海濤在心里算了幾步。很快，他也有了剛才劉明的那個感覺——這棋紅棋怎么下都贏啊。不光子多，而且眼瞅著一兩步就要把對方給將死了。
“濤哥，要不你也來一把？”劉明問。
崔海濤把手插到兜里，看著棋盤又想了一會，問老頭：“壓多錢都行唄？”
“兩塊錢起，不能超過五十?！?p> “那我先玩兩塊錢的。”
“濤哥，咋玩這么小呢？”老頭還沒說話，劉明先開口了。
“就是個玩兒嘛，整那么大的干啥。”
崔海濤在劉明剛才下的那盤棋前面蹲下了：“我先走唄？”
老頭笑呵呵地坐到了他對面：“對。你先走，不帶悔棋，和棋算紅棋輸啊。”
“行。我先......將軍！”崔海濤拿起紅方的炮，重重地拍在了棋盤上。
老頭看著那個本來就有了裂縫的木頭棋子，多少有點心疼。他沒怎么思考，就把士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