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和陳至惟聽了方天龍說的,都有些著急,雖然陳至惟找陳老爺來,也是要商量應(yīng)對可能到來的流賊和亂民,不過是覺得先做好準備,并沒有覺得很快就需要真的面對這種情況,所以才很淡定地商量著,如果真的情況緊急,那可不能慢慢談著,必須盡快確定好,然后趕緊去準備了。
方天龍剛才說出來的時候,就知道陳老爺和陳至惟肯定會問他為什么會這么想的,所以早就想好了怎么說,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其實也只是換個角度思考問題而已,當然還要加上方天龍心里早就認定的,這次秋稅征收導(dǎo)致的民亂,不會輕易解決和結(jié)束,而是變成熠朝末世的導(dǎo)火索,亂子只會越來越多的。
首先之前就知道的事,朝廷里現(xiàn)在左相秦煥一人獨大,可以說有不少地方的官員都是左相秦煥一派的,也是因此這些官員無所顧忌,在地方上為所欲為,可以想到出現(xiàn)亂民的地方會有不少都是這些官員所在的地方。
既然是左相秦煥一派的官員,就算出了亂民,朝廷里的大人們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多追究,幫著遮掩一二,只會要求這些官員盡快把事情處理好就是了,不會去想為什么會出現(xiàn)亂民,是不是應(yīng)該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些官員也是有恃無恐,本來就是因為要征收秋稅才出了事的,更不會對大部分是普通百姓變成的亂民手下留情,只會全力剿滅,不會想著安撫和想一些辦法解決。
這剿滅亂民就需要動用軍隊,畢竟各地官府本來就沒什么兵,也無法對付那么多暴動的亂民,一旦動用軍隊,軍隊的后勤也得保障,就需要不少糧草,本來就少的糧草就得再收刮一空了。
這樣一來糧食欠缺的事就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解決,而且各個地方的駐軍,本來也是有一些派系的,不是地方官府發(fā)文求助或者說一些好話就會馬上出動就剿滅亂民了,時間上一耽擱,亂民就會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恐怕會比上次的亂民規(guī)模更大。
還有上次的亂民之事,雖然大部分亂民都被剿滅解決了,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沒有被消滅,而是躲藏了起來,這些人聽到了有新的亂民出現(xiàn),還不抓住機會,出來招收新的人手,再次聚集起來作亂,以報上次被滅之仇。
另外還有原來祁同升一派的人馬,雖然大部分都被左相秦煥處置更換了,可是還有一小部分還在為官,特別是本來就還在和左相秦煥作對的一些軍隊,更是不會聽從左相秦煥的命令去剿滅亂民的。
在這些人眼里,亂民的事和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一來是要防止被人以此為由,派他們離開駐地,還不撥給糧草,借機來消滅他們的力量,二來是至少可以坐視不理,看這些左相秦煥一派的官員無法處理亂民的事,最后不得不被處置,倒是省去了他們想辦法動手對付這些作對的官員。
所以方天龍想得到的是,這次亂民之事一旦出現(xiàn),就會漫延許久,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結(jié)束,這樣一來受到影響的地方和人就會越來越多,特別是有一些并不是真心想要當亂民,只是一心要找條出路的人,就會一邊對抗官府,一邊找尋心里真正想要的。
而臨商縣,地處熠朝最南方,和商國交界,有海有船,從臨商縣就可以坐船離開熠朝,或者前往商國,或者前往海外,就不會被熠朝的官府抓拿消滅了,所以肯定會有人想到這條出路的。
尤其是北方的百姓,本來就很少見到海,卻都聽過出海的事,那心里就多少有些向往,覺得離開熠朝才能真正逃脫官府,重新找個無人知道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商國這些年和熠朝來往不斷,也有不少傳說在熠朝流傳,也很容易吸引人前往,畢竟商國不像熠朝,主要是以經(jīng)商為主,對外來的人都不計較身份,愿意收留各個地方前往的人,這一點是許多人都見證過的,所以是對這些亂民很有吸引力的。
商州知府的信函從送出來再到臨商縣,已經(jīng)有幾天時間了,再算一下商州知府收到有地方出事的消息,也是要有一些時間,這些時間加起來,原來出現(xiàn)亂民的地方,早就不知道如何了,這些亂民也不會留在原地不動,肯定走了不少地方了,只是不知道具體的行動路線,不然就可以推斷出這些亂民到哪里了。
當然亂民不只在一個地方出現(xiàn),可能各自為陣,也可能合在一起壯大力量以對抗官府,這些就需要去打聽清楚了,不過亂民的事現(xiàn)在不是派幾個人在一旁就能打聽到的,還得小心被亂民搶劫和抓去當壯丁,所以還需要找有些本事,最好是有從軍過的人去想辦法打聽。
一口氣說了不少話,方天龍停下來喝茶,而陳老爺和陳至惟聽了方天龍說的,臉色有些嚴肅,覺得方天龍所說的很有道理,之前他們并沒有想到這么多,還以為臨商縣在南邊很遠的地方,北邊的亂民不會跑過來,要過來也不會這么快,倒是沒想到因為和商國交界,可能會有亂民想出海逃跑的事。
另外亂民的事上次發(fā)生過,后來也解決了,所以雖然知道朝廷里因為左相秦煥獨大,有些事不太好處理,有些官員很難被治罪更換,不過也沒想到這些官員會因此做出一些激化亂民的事,會讓亂民的事發(fā)展得更嚴重而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的。
畢竟陳至惟也是官員,雖然不是縣令,不過縣丞也是從八品的官職了,當然知道官員的心理是什么樣的,一旦出了事,首先是推脫責任,再看情況如何去解決,既然亂民是因為秋稅征收出事的,那就只能解決亂民,不可能對亂民妥協(xié),畢竟秋稅征收的事是朝廷下達的政令,對亂民妥協(xié),不就是說朝廷這次下達的政令是錯的,那可是打朝廷的臉,誰敢這樣做就是要和朝廷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