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吃魚樓
此時已是傍晚。
月光皎潔,繁星明亮。
經(jīng)過半天的建設(shè),太陰河新城已初見輪廓。
新城北邊是遼闊的太陰河水域,南邊是一堵高約四丈、呈半圓形的凝實土墻。
土墻和水域之間,是各式各樣的明亮燈光。
獸皮少年坐在吃魚樓樓頂?shù)奶僖紊?,呆呆地望著那些燈光?p> 寧賓白坐在他旁邊,指著那些燈光一一介紹著。
“那個,那個最高最亮的黃色燈光,是剛剛建起的百寶閣。
舒大當(dāng)家的一手木、石法術(shù)極其精湛,一會兒就將那棟九層樓閣建好了。
你看到的黃色燈光在百寶閣樓頂。
它那么亮是有原因的。
它用的燈油,是用深海惡蛟磨出來的蛟油,極其珍貴。
蛟油燃的慢,但燃燒一炷香也相當(dāng)于燒掉了十塊靈石。
燒一晚上,能燒空一個筑基修士的畢生積蓄。
當(dāng)然,百寶閣也不在乎這點靈石?!?p> 獸皮少年忽然道:“你在嫉妒?”
寧賓白笑了。
他道:“嫉妒,我當(dāng)然嫉妒,你知道百寶閣為什么只賣寶物,不販賣信息、不搞妓院、不搞賭場嗎?”
獸皮少年搖頭。
寧賓白憤然道:“因為他們看不上!別的一切買賣,在他們眼中都是蠅頭小利,他們看不上那些蠅頭小利!
百寶閣背后的神秘龍家,據(jù)說每個家族子弟都身具超凡血脈,對寶物的氣息特別敏感。
他們生下來就能看到各種各樣隱藏的寶物,人生直接就是無敵有錢、超級有錢的模式,我怎能不嫉妒!
我特莫忙了半天,馬不停蹄的物色人選,給春風(fēng)樓找妓女、給聽風(fēng)閣的顧客扯皮,就是為了湊錢買本破書!
他們呢,他們有這些煩惱嗎?”
獸皮少年看著寧賓白,眼神驚異。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寧賓白如此失態(tài)。
他忽然笑了。
和有痛苦、會失態(tài)的人做朋友,總比和那些看起來沒痛苦、從來不失態(tài)的人做朋友更好些。
最起碼,前者更真實,更容易琢磨。
獸皮少年道:“他們也有煩惱的。
無論是什么樣的人,都有煩惱的。
我爹很強,在封毒絕山橫著走。
很多妖怪因為實力弱,在封毒絕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過日子,以為有了實力就沒煩惱。
在他們看來,我爹沒人敢惹,就沒煩惱。
但我知道,我爹怕老婆?!?p> 寧賓白扭頭看他,道:“怕老婆也算煩惱?”
獸皮少年悠悠道:“你沒見過我娘,你不懂。”
寧賓白轉(zhuǎn)過頭去。
“好吧,我確實不懂?!?p> 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道:“那盞黃色明燈說過了。
第二明亮的燈在百寶閣附近,你一看就能看到?!?p> 獸皮少年道:“我知道,第二明亮的燈是那片白色的燈光。
萬戰(zhàn)書院在建設(shè),書院內(nèi)外全是白色的燈光?!?p> 寧賓白有些驕傲的說道:“第三明亮的燈光,就是咱們屁股下面的吃魚樓的燈光。
我果然有賺錢眼光,一進城就建設(shè)了吃魚樓,前后兩樓,中間有懸空走廊連接。
前樓是城內(nèi)最豪華熱鬧的酒樓。
后樓是城內(nèi)最好的客棧,后樓三層以上的每件客房都有專屬的隔絕法陣,可以隔絕外面的神識,特別受一些武道高手的歡迎。
吃魚樓前后兩樓都是四層,全部爆滿,每層每屋皆有燈光,你說亮不亮?”
獸皮少年有些無語。
“你建吃魚樓難道不是為了吃魚?
這么自吹自擂,真的好嘛……”
兩人喝著小酒,吃著花樣繁多的陰魚菜肴,一時都沒有說話。
這時,一艘火紅云舟從后樓升起,向遠處飛去。
云舟飛行的姿態(tài)像是一只火鳳,璀璨華麗,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
可惜那火鳳云舟飛得極快,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天邊。
寧賓白看著火鳳舟消失的方向,眼神莫名。
獸皮少年道:“那云舟應(yīng)該是一件頂級法器吧?看起來很不一般。”
寧賓白道:“那是火鳳舟,真凰宗宗主小女兒的專屬座駕。
火鳳舟不是法器,是法寶,金丹真人才能煉制的法寶?!?p> 獸皮少年道:“奧,那肯定值不少錢吧?”
他忽然想起河畔的神秘書店。
那神秘店主向他推薦一本標價三十萬靈石的黑皮書。
黑皮書是什么書?
難道真是適合他的高階妖魔功法?
如果真是適合他的高階妖魔功法,他或許應(yīng)該努力湊個三十萬將黑皮書買下。
寧賓白道:“火鳳舟當(dāng)然值錢。
每一件法寶都是金丹真人親自煉制、以金丹真火鑄就的不凡造物。
飛行類的法寶體積大,耗費靈材多,內(nèi)刻很多防御法陣、飛行法陣、隱匿法陣,因此比別的種類的法寶貴重的多。
火鳳舟據(jù)說融進了九百九十九枚火鳳的羽毛,價值更是夸張,放在拍賣會上應(yīng)該能拍出上百萬靈石的高價?!?p> 獸皮少年眼神微動。
上百萬靈石?
火鳳舟內(nèi)的人好像不強,這上百萬靈石,好像有搞頭的樣子。
寧賓白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我聽說真凰宗宗主的小女叫夏冷蟬,被死域骨龍吞過一次,后來夏冷蟬被韓府之人所救,回去后他父親給她安排了暗衛(wèi)。
你想動她,最起碼要先搞清楚她暗衛(wèi)的實力?!?p> 獸皮少年笑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動不動就動別人的人嗎?”
寧賓白看著少年。
少年笑的很和善,臉長得也和善,就是不干人事……
他道:“我相信你,你是個好人,我也是。”
兩個好人相視微笑,舉杯為友誼干了一杯。
吃魚樓后樓,三樓的一間客房中。
一個年輕女人掐著一個少年的頭發(fā),一只手將少年死死地按在地面,咬牙切齒的說道:“要不你干脆自殺得了!你自殺吧,不要浪費老娘的時間!
七天后傳送陣建設(shè)完成,我擎天宗有戰(zhàn)爭的威脅。
我?guī)煾敌枰?,我的宗門,我的師弟師妹們都需要我。
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讓我陪你一個廢物武奴在這里等人?!
你說說,你該不該死?”
被按在地上的少年眉心有個黑色奴字。
他的臉頰被地板擠壓的變形,但他的目光依然堅定而桀驁。
正是滄國老戰(zhàn)神的后輩——孫堯寒。
他大喊道:“讓我自殺?不可能!
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也不可能自殺!
我就是要活著,我就是要一直活著!
不管多么卑賤、恥辱,我都要活著!
你這種出生在天上的人又怎會明白,地上的人生活有多艱難。
我是武奴,不錯!
但我絕不是廢物!”
“你不是廢物?”
年輕女人扯著少年的頭發(fā),一只手將他舉起了起來,狠狠的砸在地上。
地板是硬木板,而且有法陣加固,很硬。
孫堯寒被撞得頭破血流。
他大叫:“素空師姐,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你趕緊回去,回你的狗屁宗門去,去幫你的狗屁宗門對付你們的狗屁敵人!”
素空憤怒的眼睛幾乎冒火。
她一邊將孫堯寒的頭不斷砸在地板上,一邊道:“狗屁宗門?你敢叫我?guī)熃??真以為有師傅的命令我就不敢殺你??p> 少年的頭和地板不斷發(fā)生親密的接觸。
房間內(nèi)叫喊聲、“啪啪”聲響不斷。
如果不是房間內(nèi)設(shè)有隔音法陣,說不定隔壁和樓下的客人就會以為房間內(nèi)在發(fā)生著某種激烈的二人運動。
隨著時間推移,少年頭上傷口越來嚴重,流血越來越多,他堅定的眼神逐漸疲憊。
“瑪?shù)?,滄叔真是害慘我了,這臭娘們真的不管她師傅的命令,要直接弄死我!好狠的心!”
他漸漸感覺不到頭痛,只是頭腦昏沉,似乎要昏睡過去。
“這就是要死了的感覺嗎?
這樣的感覺,我怎么有點熟悉?
難道我以前也死過?”
這時,他整個人忽然被一下子甩飛到了墻角,一個小玉瓶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素空的冰冷聲音傳來。
“那是療傷藥,在半刻鐘內(nèi)給自己擦好藥,不然你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我還是那句話,勸你自殺!
你不自殺,我每天打你一頓,打到你快死,就像今天這樣。
如果三天后牡丹的徒弟沒有過來,我就殺了你,回宗門?!?p> 孫堯寒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緩緩抓住瓶子。
他腰身用力將身體翻轉(zhuǎn)過來,靠坐在墻壁前。
“呼……呼……呼……”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耗費了他現(xiàn)存大半的體力。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呼吸從他的口鼻中流出,胡亂的滴在身上。
他忽然笑了。
“沒有死,還好?!?p> 他費力的拔開瓶塞,將藥膏抹在手上,又向頭上的傷口抹去。
“嘶……這瘋婆娘……我還活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的……”
他頭上的傷口本已疼的麻木,被清涼的藥膏一激,傷口的劇痛重新清晰起來。
前所未有的劇痛,襲上心頭。
他頓時明白。
藥膏是第二層折磨,還是他必須給自己施加的折磨。
“好狠的心,好狠的女人!”
被藥膏抹過的地方,傷口馬上停止流血,并有一股清涼氣息滲進傷口,治愈傷勢的同時又放大著傷口的劇痛,讓孫堯寒幾乎生不如死。
他緊咬牙關(guān),渾身顫抖著不讓自己發(fā)出痛苦的呻吟,以免讓女人看了笑話。
可惜他渾身被鮮血浸濕,雙腿無意識的打著擺子,他強行控制身體的行為反而讓他更加狼狽、讓他身軀顫抖的更加劇烈,像是一個犯了羊癲瘋的病人。
失去控制,可憐又無助。
素空坐在床上,眼神微微波動。
“這武奴雖然實力不堪、品質(zhì)不堪,意志力倒是強的驚人。
可惜七天后傳送陣便建設(shè)完成,始皇殿撒手不管新城秩序,或有高手對我宗封域新城出手,戰(zhàn)爭隨時爆發(fā)。
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我作為擎天宗宗主的親傳大弟子,不能在現(xiàn)場對敵,就是因為這個累贅!
一個罡氣武奴,就把我綁死在了這里!
呵呵,三天。
你要是能撐過三天,撐到牡丹的徒弟來解除你的奴印,就算你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