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回擊
送走嚴凜后，蘇沐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小燕，近日堂姐有沒有送東西來？”
前世瀕死之時，蘇馨曾在狂妄中脫口而出，透露了蘇沐言中毒的時間。按她的推算，那毒藥應(yīng)該就是在此時送過來的。
“蘇馨小姐沒送什么東西?！鼻妩c一番倉庫后，小燕回稟道，“倒是二叔，他不久前送了一大包燕窩來，還囑咐說一定要吃完?！?p> 果然！
即使蘇沐言早有預料，在聽到事實后，她也不禁心里一寒：蘇馨的父親蘇常，是爹爹蘇建僅有的親弟弟，兄弟二人感情極好。
前世，蘇建一直對弟弟深信不疑，蘇沐言也是一樣。沒想到這個慈眉善目的二叔，也卯著勁想把蘇沐言父女置于死地！
“那燕窩里有毒，哪天得空了挑個沒人的地方扔掉。最好燒成灰再扔。”蘇沐言吩咐，“別告訴外人?！?p> 小燕吃了一驚：“你是說，二叔給你在燕窩里下毒？要不要告訴老爺？”
“現(xiàn)在還不是跟攤牌的最好時機，二叔的賊心掩蓋得極好，父親未必會信我的一面之辭?！碧K沐言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快拿飯來，我去學堂要遲到了！”
梳妝臺前，蘇沐言嘴里嚼著包子，小燕在身后為她挽發(fā)。
銅鏡中，年輕的女子面白如玉，鼻梁高挺，鳳眸波光瀲滟，顧盼生輝，眉宇之間更是極為精致，使她看人視物時自帶了一股清貴氣。
蘇沐言看著自己的容貌，有些恍惚。前世因為中毒的關(guān)系，她到最后越來越憔悴，成日面黃肌瘦，這樣紅潤精致的面貌重現(xiàn)于鏡前，簡直恍如隔世。
“小姐，該去學堂了?！毙⊙嗟穆曇舭阉龔某了贾欣嘶貋恚K沐言喝完最后一口粥便匆匆起身：“走！”
所謂的學堂，其實就是蘇老爺子教授醫(yī)經(jīng)的書屋。
南都蘇氏是神醫(yī)世家，蘇沐言的祖父蘇老爺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yī)盛虹，父親蘇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憑著精湛醫(yī)術(shù)做了當朝太醫(yī)，現(xiàn)在已經(jīng)致仕。
蘇沐言的生母林夏逝去后，蘇建一直不肯續(xù)弦再娶，所以長子一脈只留蘇沐言一個女子；蘇馨也一直沒有弟弟，因此看熱鬧的外人都說，這南都蘇氏下一代神醫(yī)估計是個女的。
前世，蘇沐言為了嚴凜放棄學醫(yī)，蘇老爺子被氣得半死，當場決定和她斷絕關(guān)系、不再往來。為了支持女兒，蘇建也被從家譜中除名，神醫(yī)的名號就落到了蘇馨頭上。
然而這一次，蘇沐言可不會那么傻了。
本就屬于她的東西，她絕不會再拱手讓人！
······
蘇老爺子的書屋內(nèi)。
蘇老爺子已年過古稀，卻依然精神矍鑠，聲音洪亮如鐘：“《藥性論》背得怎么樣了？”
蘇馨搶著答道：“已經(jīng)背完了，現(xiàn)在正看《百毒典》。”
說完后，她頗為不屑地瞥了一眼蘇沐言：這傻子愛嚴凜愛得腦子都沒了，對他言聽計從，這會必定已經(jīng)接受了嚴凜“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洗腦，跑到蘇老爺子這里請罪來了。
雖然蘇沐言更有天賦，但她刻苦用功，而蘇沐言為了個男人就要放棄學醫(yī)，對比之下，她在蘇老爺子心中的地位一定會提升不少！
“沐言呢？”聽了蘇馨的話，蘇老爺子果然滿意地沉吟一聲，轉(zhuǎn)頭問起蘇沐言。
蘇沐言看了一眼蘇馨，果然看到了滿滿的幸災(zāi)樂禍?？上В貋硪淮?，她已經(jīng)沒有那么蠢了——“孫女也已經(jīng)背完了，順道還把《傷寒經(jīng)》研讀了一遍?！?p> 什么？！蘇馨頓時睜大了雙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聽錯吧？蘇沐言怎么沒有半點放棄學醫(yī)的打算，反倒還刻苦用功起來了？
記憶中，蘇沐言對嚴凜百依百順，只要嚴凜說東，她絕對不敢往西。這次是怎么了？難道嚴凜還沒來得及命令她放棄學醫(yī)？
“哦？”蘇老爺子被蘇沐言的回答勾起興趣，“《傷寒經(jīng)》不是早就學過了，難道你對這本醫(yī)經(jīng)還有什么疑問？”
蘇沐言淺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溫婉而恭敬：“沒有疑問，只是《傷寒經(jīng)》是醫(yī)經(jīng)基礎(chǔ)，孫女想要多多復習鞏固?！?p> “好??！你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意識，不冒進，不浮躁，很好?！碧K老爺子很是高興，轉(zhuǎn)向蘇馨時卻臉色一變，嚴肅道：“馨兒，我有沒有說過，《百毒典》內(nèi)容繁雜危險，沒有我的指導，不許私自研讀？”
蘇馨愣在原地：糟糕，她光想著在蘇老爺子面前夸耀一番，竟忘了《百毒典》不能私自研讀！
“唉！你什么時候能跟你妹妹一樣，沉靜穩(wěn)重些才好！”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表揚，反而被訓斥了一頓，蘇馨心中不甘，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沐言妹妹也沒多穩(wěn)重啊，她都要放棄學醫(yī)了！”
——她忽然想到，蘇沐言沒有立刻退出學堂，可能是因為臉皮太薄，不好意思一個人跟蘇老爺子說。若是她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蘇沐言就能順理成章地退出了。
為了自己的利益，蘇馨決定幫她一把。
“什么？”蘇老爺子深深皺起眉，“怎么回事？”
沒等蘇沐言開口，蘇馨就搶著答道：“當然是因為嚴凜哥哥了！我聽說沐言妹妹和他已經(jīng)選定了婚期，成婚后沐言妹妹肯定要操持嚴府的大小事務(wù)，自然不能跟著您學醫(yī)了——”
“誰說的？”蘇沐言冷聲打斷她的話，“堂姐，這些謠言是誰告訴你的？”
是啊，選定婚期這么私密的事情，蘇馨是從哪里聽說的？
蘇老爺子懷疑的目光一下子又聚集在了蘇馨身上。
蘇馨緊張地擦著額頭的冷汗。誰告訴她的？廢話，當然是嚴凜提前告訴她的！可要是供出嚴凜，她和嚴凜的私密關(guān)系也就昭告天下了！
她猶豫了半晌，最終敷衍道：“沒有、嗯，我——我從下人那里聽到的?！?p> “這么沒影的八卦，堂姐以后就不要信啦?！碧K沐言沖她擠出一個笑容，故意說道：“別人不了解我，堂姐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有多愛醫(yī)術(shù)，你應(yīng)該最清楚了啊?！?p> 蘇馨覺察到蘇沐言話里有話，可看她天真燦爛的神情，又懷疑是自己多想。顧及到蘇老爺子還在一旁站著，她只能繼續(xù)裝出笑容：“是啊，我只是太過擔心妹妹了，所以才——”
“行了。”眼見是虛驚一場，蘇老爺子也沒了追究的興致，打斷了她說道：“把《仲景后備經(jīng)》拿出來，今日我教你們解暑急救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