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對不起,我不能選擇留下
“陸遙師兄沒有發(fā)現(xiàn)嗎?”程寰說:“你體內(nèi)其實是沒有魔氣的,但這魔影的魔氣太重,又與你牽扯甚深,這才給人一種你魔氣入體的感覺。而且——”
程寰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陸遙師兄應(yīng)當(dāng)是金丹期,可這魔影修為似乎已至元嬰中期。”
“原來如此。”陸遙恍然大悟:“我在召出魔影后,兩年時間修為從靈動期中期到了金丹期前期。我當(dāng)時只覺得自己修為暴漲,沒發(fā)現(xiàn)是何原因。難怪我試圖控制這魔影失敗了,反而被他影響了心神?!?p> 程寰想了想:“所以師兄若是修為能夠壓制這魔影,或許有控制之法?!?p> 陸遙笑了一聲,他在程寰的肩上拍了拍:“我沒有時間了。”
程寰垂眸道:“其實,師父知道我來找你了。師兄既然并未真的入魔,只是這魔影有古怪,想必師父會有辦法。師兄若是想走,我這里有丹藥法寶,你且拿著先避一避。師兄若想留,我會求師父給個公正。”
陸遙深深地望了程寰一眼,想要說什么,可迎著程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陸遙喉結(jié)一滾,到嘴的話硬生生轉(zhuǎn)了彎:“我不能留下?!?p> 方漸青和季風(fēng)灰的手爪伸到了何處,陸遙并沒有完全查探清楚。
這兩年陸遙經(jīng)歷了許多,逐漸明白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哪怕江月白當(dāng)真公正無私,他也未必肯全力保下他。
否則的話,江月白何必放程寰前來,大可親自來尋自己。
在江月白的肩頭,壓著的是道宗萬年的聲譽和重?fù)?dān)。
更何況陸遙清楚,無論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走到這一步,在他控制不住魔影殺了正道弟子開始,他就不再是單純的受害者。
他想要查清楚這件事,想要揭露方漸青和季風(fēng)灰的面目,想要知道魔影究竟為何而來,他希望一切事了之后再還那數(shù)百條認(rèn)命。
人都是自私的。
陸遙看著程寰小小的身子,無數(shù)的話堵在了喉頭,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清楚地說出來。
他想要程寰的世界里,永遠(yuǎn)是黑白分明的模樣。
也想要程寰最后記得的,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陸遙師兄,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茍延殘喘人人喊打的魔修陸遙。
出于陸遙意料的,程寰并未質(zhì)疑他的決定,只是沉默地站起身來:“好,我送師兄一程?!?p> “小師妹……”
“走吧,師兄,時間不等人,我知道后山有一條密道可以離開?!背体疚罩掷锏臏驿閯?,背脊挺得筆直,似乎這樣就能不倒下似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道宗的方向:“師父既然肯放我前來,他是想救你的?!?p> 陸遙順著程寰的視線望去,眼底深處恍若有驚濤拍來。
果然,程寰他們一路都沒有碰到前來搜山的人。
不知道江月白用了什么手段,將他們的行蹤隱藏了起來。
程寰一直將陸遙送到了山腳之下。
陸遙的身體在丹藥的作用下已經(jīng)漸漸恢復(fù)過來。
他停下腳步,看向程寰的背影,勾起了唇:“好了,小師妹,就到這里吧。你該回去了。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p> 程寰轉(zhuǎn)過身來,靜靜地望著他。
陸遙笑的時候,依稀還有當(dāng)年初見的模樣,少年意氣,眉目如畫。
仿佛破曉的那縷光都揉碎了,墜了他的眼底。
陸遙抬起右手,勾了勾,程寰身上那張引線符就飄了出來,下一瞬被魔氣吞噬得一干二凈。
程寰的手握成了拳:“陸遙師兄……”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程寰,從這里別過,就沒有陸遙師兄了。知道嗎?”陸遙溫聲囑咐道。
程寰幾乎要把自己的后牙咬碎了,才壓住自己滿腔的情緒。
陸遙放下手,遙遙地望著道宗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身,朝著那片故土深深一拜,隨后不再有任何留念,起身離開。
一人一影,孤身入海。
程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直到那身影消失了許久,程寰才默默地抬手,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藏著一道新畫的傀儡符。
是她畫的。
程寰并沒有多看,她反手收起了傀儡符,回頭望向道宗的綿綿群山,第一次覺得這個地方陌生得可怕。
她以為自己跑遍了道宗的每一寸土地,看膩了每一方風(fēng)景,到頭來,卻是連朝夕相處的人都沒有仔細(xì)認(rèn)清過。
收斂了心思,程寰回了滄溟山。
陸遙在道宗后山逃脫,岳以恒幾乎要掀了整個道宗。
可他就算再懷疑江月白也沒有任何證據(jù),只得恨恨離去。
程寰看他怒氣沖沖離開的樣子和江月白面無表情的模樣,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江月白和陸遙默契地選擇了按下此事離去。
方漸青與季風(fēng)灰做事沒有留下證據(jù),江月白放陸遙走也沒有留下證據(jù)。
每個人都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程寰沒有再去江月白那里哭鬧,她像是終于觸及到這個世界某些不可言喻的規(guī)則一般,有些憤怒,有些困惑,還有些無措。
她想要改變這樣的世界。
程寰躺在滄溟山的山頂,看著頭頂漆黑一片無星無月的蒼穹,腦子里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江月白無聲地站在樹下,遠(yuǎn)遠(yuǎn)看著程寰小小的影子。
或許,每一代人的改變都是從質(zhì)疑和對抗這個世界開始的。
整整三天,程寰沒有離開過滄溟山頂。
陸遙的消息被有意無意地傳入她的耳朵。
聽說,他逃到了十方境。
在那里,陸遙與通神院的弟子發(fā)生了沖突,傷了數(shù)十個弟子。
聽說,陸遙從十方境出來后,修為在短短一個月暴漲到元嬰中期。
如此可怕的速度,終于是令整個修真界都聯(lián)合起來,全力捉拿他。
“師兄……”
程寰望著手中的傀儡符,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身后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
遲鈍的聲音像是沒有修為的凡人,想比來人是刻意引起她的注意。
程寰小指一勾,傀儡符已經(jīng)消失在了手上。
“小師妹?!背處r走到程寰身后,停下了腳步。
程寰回過頭來,看見滿臉憔悴的程巖。
他眼底的疲憊難以掩飾,自從陸遙出事后,道宗里里外外的事,大半壓在了他的身上。
難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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